李堅朝耿炳文道,“侯爺,您先退回城裡去,末將去抓住高煦侄兒,看能不能以此威脅朱棣。”

耿炳文點點頭,他握住馬韁繩,儘量往遠離滹沱河的方向跑。

朱高燨一眼看到了李堅領著人朝他二哥衝了過去,他一直在數著二哥扔出的手榴彈,見過了間隔的時間,他竟然還沒有扔,不由得大急。

顯然,朱高煦已經沒有手榴彈了,而李堅領著人已經撲了過來。

“抓住二王子,想活就跟著我衝!”李堅揮動著手中的大刀,他一吆喝,諸多人就跟隨他朝朱高煦衝了過去。

朱高煦一看,竟然是老熟人,他調轉馬頭就往外跑。李堅緊追不捨,而此時戰場上,南軍已經回過神來了,要想從這場屠殺中活過來,唯有抓住一面保命的盾牌。

“快,去救二王子!”朱高燨催跟著他的親兵,他真是服了,朱高煦這一把真是玩高了。

他當南軍都是傻子啊?

這些親兵都是朱棣留給他的,和上一次一樣,聽到了就跟沒聽到一樣,朱高燨急得不得了,要是朱高煦被南軍抓住了,他爹是救還是不救?

這可真是個惹禍精啊!

朱高燨知道,朱棣的這些親衛任務是保護自己,當初在薊州城下,他們眼看朱棣陷入包圍之中都不救,這時候,就別說是朱高煦了。

他翻身上了馬,就往朱高煦衝過去,這些親衛見此,忙跟上,看到不怕死的衝過來,他們就朝這些人砍上一刀,好在南軍像是被捅了蜂窩的馬蜂一樣朝朱高煦圍了過去,倒是沒幾人搭理朱高燨。

朱高煦抽出了大刀開始和李堅帶來的人肉搏起來,好在他還年輕,有的是力氣,而且,剛剛炸了一大撥人,他正興奮著,一邊砍,一邊喊,“來啊,跟爺拼啊,弄不死你們!”

這一說,誰服氣啊,不少悍勇者衝了過去,車輪戰和朱高煦拼。

朱高燨眼見朱高煦被圍得嚴嚴實實,他一下子著急了。好在這陣仗,朱高煦應當還沒有死,要不然就不會有源源不斷的人衝過來。

朱高燨懷裡還揣著兩個手榴彈,卻不敢朝人群中央扔,他只保佑朱高煦那傻子,能夠瞅準機會,保護好自己。

朱高燨朝裡扔了一個手榴彈,爆炸聲響起,人密集的地方,突然不少人朝天空飛了上去,這一次,南軍近距離看到了人被炸死後的慘狀,正在圍攻朱高煦的人,一瞬間,動作停滯了下來。

朱高燨喊了一聲,“二哥,趴下!”

朱高煦沒有趴下,他趁著眾人都在發呆的瞬間,躍馬從裡頭衝了出來,李堅忙帶人圍攻,朱高燨看準的就是他,手榴彈朝李堅扔了過去,李堅茫然不知所措,手榴彈炸開,巨大的氣浪將其衝翻,一條斷臂飛上了天空。

“快跑!”

此時的南軍沒有了號召力,副將軍,駙馬都尉李堅連胳膊都沒保住,誰還敢堅持?

紛紛潰逃。

朱高煦終於衝了出來,力竭,他朝朱高燨撲過來,“好弟弟,二哥又欠你一條命啊!”

朱高煦是真沒想到弟弟居然會敢冒這麼大的危險來救他,他看到弟弟臉上的血跡,臉兒笑得如同一朵花,將一手的血抹上了朱高燨的臉,人往馬背上一歪,躺著就不動了。

朱高燨用袖子擦了擦臉,馬背上馱著朱高煦,他牽起了馬,不敢在戰場上久留,忙往戰場外走。

身後,傳來呼救聲,“我是駙馬都尉,救我!”

朱高燨置若罔聞,戰亂中,誰顧得上管誰呢?我還是親王嫡子呢,我不是也在戰場上討生活,我二哥還差點死在了你手裡。

耿炳文朝前跑了一段路,突然覺得不對勁,炮火聲漸漸地稀了,他陡然回過神來,這武器是厲害,恐怕燕軍帶的也不多,他扭頭看去,見戰場上,一部分南軍潰散,而有更多的南軍已經被集結起來,將朱高煦包圍起來。

炮火不敢往那一個方向落。耿炳文不由得大喜。

他帶了十萬人來了,哪怕一潰,也不可能潰不成軍。

“快跑,炮火來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這邊的南軍潰散如流,耿炳文渾身年邁的血液再次沸騰,他勐地抽出了刀,“站住,誰敢逃,本侯砍了他!”

耿炳文身後的親軍護著他,攔截了一部分南軍,此時他領著南軍正要往回殺,突然被人攔住了去路。

“耿炳文,你老了!”一道聲音突如其來,耿炳文抬眼看去,不知何時,朱棣竟然已經衝到了他面前。

朱棣如戰神,他身後兩名親衛分別端著火銃,一左一右朝他身後的親衛一槍,兩名親衛應聲而倒。

這火銃不像是大明的火銃,不需要兩個人發射,沒有那麼大的聲音和煙霧,更加沒有火光,而中彈的親衛死得非常乾脆。

他看到放火銃的兩名親衛上彈極快,手掌不知道如何板動了兩下,便又可以發射了,只不過,這一次,朱棣抬手止住了,“都是親戚,不必如此!”

這是下馬威。

但此時此刻,由不得耿炳文不慌張了,朱棣手中的武器實在是太逆天了,若是他有這樣一個火器營,南軍的仗還要怎麼打?

也難怪,朱棣說反就敢反。

也難怪,朱棣八百護衛就敢反。

也難怪,朱棣起兵就跟切菜一樣,所向披靡,攻無不克。

耿炳文雖舉著刀,心裡卻涼透了,聲音蒼老,“朱棣,你忘了先皇對你的教導了嗎?先皇屍骨未寒,你便起兵造反,先皇在天之靈,當如何想?”

朱高燨擔心父親,牽著二哥的馬兒找了過來,一來,就聽到了耿炳文的指責。

人人都這樣說父親!

眼看著父親的肩背瞬間句僂了一下,朱高燨便知道,這些話,是最傷父親。

古人信因果輪迴,守三綱五常。

他知道,父親起兵,一直都過不了自己這關,心裡不知道琢磨了多少回,將來百年歸山,不敢去見太祖皇帝和孝慈高皇后。

朱高燨不由得大怒,“耿炳文,這句話,你當去問朱允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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