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大明的傳位詔書早就寫好了,一直放在正大光明匾的後面,原本大明的大皇帝陛下打算在他駕崩之後,由大臣權貴和宗親們一起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拿出來,與他私藏的一份詔書對比無誤後,由指定的太子繼位,現在為什麼這麼快,就昭告天下了?”兀魯伯不解地問。

他還打算與朱高熾聯手,他幫朱高熾拿下皇位,朱高熾幫他奪回赫拉特以東的地區。

平江伯已然無路可走了,朱棣突然冊封太子,昭告天下,讓他們已經沒有了退路。若朱高熾不能登基,平江伯府的爵位也傳不到下一輩人的身上,他們就再也算不了權貴了。

平江伯府的下場也可想而知。

“昭不昭告天下都不重要,即便不昭告天下,依然會有很多人站在四這一邊。”平江伯繼續遊說此人,“難道說王子殿下眼下還有第二條路可走?”

兀魯伯搖搖頭,問道,“可是,大皇子殿下被下了詔獄,我們還能合作嗎?”

“殿下暫時出不來,不過,王子殿下放心,虎毒不食子,別說殿下什麼都沒有做,就算做了什麼,哪怕是舉兵謀反,以皇上的那顆慈父之心,皇上也不會殺了殿下。而只要人在,就當然能合作了。”

兀魯伯不得不佩服朱棣的這顆慈父之心,“你們大明的大皇帝陛下,是個非常了不起的父親。”

平江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如果想要將四這個人拉下太子之位,唯一的辦法,就是顛覆我大明。”

兀魯伯吃驚不已,瞪大了一雙眼睛,“如何顛覆大明?”

“一共有兩件事,需要貴國來做,一件是,我大明派了兩個使團前往西方國家,這兩個使臣團前往西方國家的目的是為了刺探那一路國家的軍情和國情;”

“二是,若能聯手西方國家對我大明施加壓力,或許大明大皇帝陛下會改變主意,屆時,大明的實權掌握在大皇子殿下的手裡,別說幫貴國拿回赫拉特以東的領土,就算是幫貴國征伐西方,也不在話下!“

平江伯話說得有點多了,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從氤氳的茶氣上面看兀魯伯有些模湖的面孔,神思莫辨,但很快,兀魯伯臉上的神色堅定起來,平江伯垂下了眼簾,心裡也安定下來了。

“那就這樣說定了!只是……”兀魯伯還有些猶疑不決。

前往西方國家的兩個使臣團,一個走海路,由譚淵和馬三寶帶領走的是海路,另一個商隊從印度出發,載滿了香料,在明陸戰隊的護送下,前往西方。

兩支隊伍,朱高燨都沒有給他們下達什麼命令,一定要到達哪裡或是要達到什麼目的,他們可以自由行動,自行決定,前提是保證安全,隨時都可以返回。

平江伯緩緩地放下了茶杯,笑著問道,“王子殿下還有什麼疑惑需要我解答嗎?”

兀魯伯湊上前來,低聲問道,“貴國的導彈防禦系統!”

平江伯心頭一跳,面上卻裝作不動聲色的樣子,他看向兀魯伯,“王子殿下,這玩意兒,我們都只是聽說了一下而已,連大皇帝陛下都沒有關注,你說,能夠自動發射導彈,首先問問,導彈是啥玩意兒?”

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舉起了茶杯,以茶代酒,一飲而盡。

導彈防禦系統,果然,如他所想,只是大明的太子殿下臆想出來的東西,這世上哪有能夠自動發射,自動定位,從不曾聽真主說過的東西!

護送商隊走陸地前往西方的是劉忠,他鄰麾下五個百戶所的官兵,沿途保護大明的這些商家,自己也運了一點貨物,權當做是攢一點路費。

從東到西的路途非常遙遠,但也並不是沒有路,他們過了印度河,從帖木兒的南邊穿過,沿著波斯灣,來到了幼發拉底河,過河之後,便到了大馬士革。

大馬士革在十二世紀,努爾丁·馬哈茂德征服大馬士革後,成為了一個大帝國的首都,城市開始復興,引入了很多新的建築形式。後來,埃及的統治者獲得了大馬士革之後,再次將其作為首都。

直到蒙古人入侵,大馬士革依然成為了僅次於開羅的第二大城市,人們可以透過大馬士革進行拜占庭或中國的絲綢交易。

這裡繁榮富庶,城市的統治者們鼓勵人們製作奢侈品,比如錦緞、金屬細鑲嵌、陶瓷和玻璃,供統治階級揮霍,或是供應歐洲市場。

大馬士革是絲綢之路在西端的一個終點,此時的大馬士革遭受了帖木兒的嚴重破壞之後,正處於重建之中。

但這裡依然繁華。

城牆飽受了炮火的摧殘,但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其輪廓,一共七座城門,也勾勒出了大馬士革本來的輪廓。

城池以南的直街,是售賣各種手工藝品、紡織品和香料,上千年來,扮演者大馬士革貿易集散地的角色,這裡聚居著猶太教信徒。

哈梅迪亞街的雙橋酒館裡,靠窗戶邊上的一桌上,坐著四個黃面板面孔的人,他們每天早上來這裡,坐上半個時辰,喝上兩杯酒才離開。

這裡有阿拉伯風格的驛站,大馬士革高超的鍊鋼技術打造著一柄柄鋒利的武器,橄欖皂和大明的肥皂不一樣,有著獨特的引人入勝的香味……

一輪紅日從東面升起,整座城市沐浴在橘紅色的朝霞的光輝裡,劉忠等人從雙橋酒館裡出來的時候,一個赤腳的南海冷不丁地從野地街的另一端衝了過來,他的腋下夾著一個剛剛從鋪子裡偷來的餅。

對面店鋪的門口,一群人正在街邊玩著賭博的遊戲,兩枚骰子不停地被拋向空中,真正叫罵聲和笑聲傳來。

一輛豪華的馬車從街上快速經過,揚起了陣陣灰塵,劉忠等人被撲了滿臉,拉起了衣領,遮擋住了口鼻,避免自己吃灰。

等馬車透過之後,劉忠等人這才拐向了街道的右邊,前面是賣熟食的集市,劉忠等人只在集市上買過一次食物,結果吃了之後就開始拉肚子,若不是隨隊的大夫醫術高明,或許他們到現在還下不了床。

一個看上去約十四五歲,但小腹微隆的女孩朝他們迎面走來,她臉上的面紗被風揚得飛了起來,露出了飽滿紅潤的唇瓣,與他們擦肩而過的時候,從劉忠的手上撿起了一粒豌豆。

劉忠等人震驚不已,路旁的行人卻是不以為意,在大馬士革,有著這樣的傳統,即將為人母的婦人在街上遇到了令她中意的男子,她必須要大膽地要求對方分享他的食物,將來,她的孩子才會和對方一樣長得英俊,並有著對方那樣出色而又高貴的品貌。

劉忠等人卻不知道,好在這時,一位年輕,約有二十四五歲的青年男子走了過來,他看出了這些東方人的不解,好心地,連比帶畫,用阿拉伯國家的語言向他們解釋著困惑。

通譯問男子的名字,男子道,“我叫卡西姆,來自波斯灣的內沙布林,你們來自哪裡?“

通譯看了劉忠一眼,劉忠點點頭,通譯便與這人寒暄起來,“我們來自東方的國度,我們的國家叫明,在太陽昇起的地方。”

卡西姆朝東邊的紅日看了一眼,嘆了一聲,“那裡一定非常神奇,也非常美好,太陽驅散了群星,小鳥在枝頭歌唱,啊,多麼令人嚮往啊!”

通譯將卡西姆的話翻譯給劉忠等人聽,劉忠聽不懂,只覺得這人像個瘋子,但倒也是個好人,便道,“此人向為我們表達了善意,如果將來,他到大明去,我們可以熱情地招待他!”

卡西姆朝劉忠等人行了一個***的禮儀,道,“非常感謝你們的善良與熱情,此生,我必定會去東方的明國!”

一群人攔在了路上,準確來說,是一群地痞流氓,中間的人一腳一腳朝地上踢著,從間隙裡可以看出地上躺著一個年老的,衣衫襤褸的老人,蜷縮成一團,用雙手護住了頭,不時發出道道悶哼聲。

卡西姆顧不上和大明人說話,衝了上去,攔在了那人的前面,“你們在做什麼?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對待他?你們放過這個可憐的人吧!”

為首的是一個如竹竿一樣的漢子,他的臉上,從左眼角到右嘴角上劃拉出一道深深的傷痕。

刀疤臉上前來,上下打量卡西姆,端詳半晌,指著他發出陣陣大笑,“我說是誰,原來是我們的大詩人卡西姆啊,啊哈哈哈,告訴你,我大馬士革,最討厭你們這些張嘴就來的詩人,給我打!”

“打,打,打!”

卡西姆趴在那人的身上,一拳一拳,一腳一腳,全部都踢在他的身上,直到他如同死狗一樣躺在地上,這時,有人上去,抓住了他的頭髮,將他的頭狠狠地砸向地面,惡狠狠地道,“該死的詩人,無所事事的詩人,不信教的惡棍!”

通譯方才和卡西姆聊得很上頭,沒想到轉眼間,卡西姆就成了被群毆的物件,他甚至可能根本不認識被自己護著的那個人,卻依然義無反顧地衝了上去。

“詩人啊!”通譯也看過幾本詩集,主要是因為,這裡的人記事的方式就是詩集,但凡詩人,都有一顆憤世嫉俗的心腸,或是對人世間滿懷熱忱的赤子心腸。

“千戶大人,這,這,他會不會死啊?”通譯急得跳腳,卻沒有卡西姆那般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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