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順著山路,一直往北開,如一柄發光的利劍,穿行在濃重的夜色中。

柏油公路走到盡頭,換上砂石相間的鄉間小路,鄉間小路走到盡頭,又換上黃土泥濘的農村土路。

終於,土路也走到了盡頭。

車隊緩緩停下。

此時已經是凌晨三點多,正是夜裡最黑暗的時刻。

發動機的轟鳴聲,驚醒了樹上棲息的烏鴉,啊啊叫著,飛往更密集的山林。

穆威下車,不自覺攏了攏身上的外套。

山裡的氣溫低,山下才剛初秋而已,山裡的夜晚,卻像是快要入冬了一樣。

眾人下車,一個個困頓十足,縮著脖子,裹緊了外套。

這地方,他們大部分人也沒來過,抬眼看去,有人嫌棄地撇了撇嘴。

左右兩邊是連綿不絕的山脈,山林茂密,夜風一吹,發出陣陣如野獸呼嘯般的聲音。

平視前方,面前幾間低矮的紅磚平房,有的牆壁已經坍塌,看上去似乎荒涼了很久,沒有一點活人的氣息。

房前屋後,荒草連天,足有半人那麼高。

“這地方,能住人嗎?”

有人小聲疑問。

“又不是讓你過來度假的,聽威哥的安排,準沒錯。”

男扮女裝那個男人,指著質疑的人腦門一頓訓斥,一揚下巴,吩咐道:“把人抬到左邊的房子裡去,分成三班站崗,把人給我看好了,不能出一點岔子。”

“哦~~”,那人不服氣地應下,卻懶洋洋不想動手。

男扮女裝那男人一抬腳,朝那人屁股上踹了下去,咬牙切齒罵道:“你小子給我打起精神來,要是敢壞了威哥的好事兒,看我不踢死你。”

眾人不敢反駁,紛紛賠笑,喊著“胡哥消消氣,咱們這就忙起來”。

穆威靠在車旁,看著他們,一句話沒說。

過了會兒,他招手叫了聲胡溜。

那個男扮女裝攔車的男人,腆著笑小跑著趕了過來。

“威哥,叫我有什麼吩咐?”

胡溜跟穆威認識三年了。

當年同住一間監舍,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穆威站直身子,抬手在胡溜肩上拍了兩下,一勾他的脖子,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說道:“這些人裡邊,我最信任你。”

意味深長,滿含期待。

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句陳述,可言外之意,卻如海面下的冰山,讓人猜不透徹。

胡溜訕笑著撓撓頭,裝糊塗道:“威哥,我這人腦子笨,有什麼話,你不妨直說吧。”

穆威笑笑,眼皮一挑,凝望著他,“你把人給我看好了。”

胡溜扭頭看一眼,旁邊人正抬著費謹廷往裡走。

“就倆人而已,這男的看上去也不像練過的。咱們人多,沒問題。”

“不止這倆人。”

穆威壓低聲音,意味深長看著胡溜。

胡溜眨了眨眼,越發聽不懂了。

不止這倆人?

也就是說在座的兄弟裡邊有內奸?

胡溜瞬間大驚失色。

他當年因為搶劫被抓入獄,雖然沒什麼成功的經驗,但是他知道,這種團伙作案,內訌、不和,乃是大忌。

當初他們幾個就是因為分贓不均,

鬧了內訌,把風的小弟氣不憤,跑出去喝酒,喝醉了在大馬路上胡說八道,才露了馬腳,讓警察叔叔把他們連窩端了。

現在劫持人質勒索錢財的計劃,才剛剛完成了一小半。如果自己人裡出了內奸,這事兒怕是要完啊。

胡溜心裡發毛,卻不敢表現出來,謹慎地笑了笑,問道:“哥幾個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人,說句難聽話,不都是為了這個嘛。”

胡溜做個數錢的動作,謹慎看向穆威,又道:“難道里邊有人背叛咱們了?”

穆威搖了搖頭,“不是這個事兒。”

“那是什麼事兒呀?”胡溜急得都快哭了。

“你把那個女人給我看好了,不能讓那幫狼崽子們靠近她。”穆威一挑眉,實話實說,發狠道:“她要是少一根汗毛,我拿你是問。”

這幫男人野,看到漂亮女人,恨不得撲上去啃兩口。

莫顏齊這樣的女人,在他們眼裡,那可就是致命誘惑。

胡溜眨眨眼,腦海裡就浮現出莫顏齊的睡顏來。

是個讓人驚豔的女人。

胡溜鬆了口氣,轉念一想,又八卦起來。

他眨眨眼,湊上去問道:“威哥,那女人是不是就是,當年坑了你的那個女人?”

同是獄友,誰因為犯了什麼事兒蹲的號子,他們彼此都很清楚。

不同於別人的偷盜搶劫,穆威是他們之中為數不多,因為女人進去的。

栽在女人身上,是讓他們很不齒的一種行為。

如果沒得逞,還被判了刑,那更是讓人不齒。

他們原先還取笑穆威,欺負他,動不動就言語刺激他。

後來也是被穆威一個個打服之後,才甘願跟著他的。

後來,他們紛紛替穆威抱屈,甚至鼓動他,出獄之後無論如何,也得把這女人睡了才行。

胡溜一猜,就知道莫顏齊身份不尋常,絕不是簡單的劫持求財那麼簡單。

他撞撞穆威的肩膀,一臉賊兮兮的笑容,“要不,我現在讓人把那妞給你送過去?先下手為強,免得夜長夢多。”

穆威卻急了,罵他,“你個老六,懂個屁。”

胡溜聽了也不惱,笑著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回頭親自把門,把人給你看好了,還不行嗎。保管不讓那幫狼崽子們靠近。”

胡溜衝穆威眨眨眼,拍著胸口說:“我,你總該放心吧。”

穆威一陣惡寒,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從那地方出來的人,撿肥皂也不是什麼怪事。

鐵窗孤寂,排遣寂寞,大家見怪不怪。

可是,胡溜五大三粗,看上去像李逵那樣的糙漢子,卻是反差最大,讓人大跌眼鏡的那個。

這麼說吧,胸毛快要長到喉結的男人,在床上卻是個小嬌妻。

這誰受得了。

穆威是胡溜唯一沒有攻下的男人。

越是沒得手,越是不死心。

他抬手拍了拍穆威的肩膀,暗暗地往下挪。

“拿開!”

穆威沉著臉。

胡溜哎喲了聲,抽手的同時,臉又貼了過來。

穆威噁心得都快吐了。

他抬手本想把胡溜的臉推開,可伸到一半,突然又變了主意。

掌心搓臉,更膩歪人。

他伸著一根手指,朝胡溜腦袋狠狠戳了過去。

“滾,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少特麼噁心我。”

胡溜再次失利,委屈巴巴一跺腳,憤恨道:“知道了,知道了。肯定把那個小狐狸精給你看好了,行了吧。”

說完扭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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