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顏齊選擇提出這個話題的時機，很是琢磨了一番。
剛到家，一起吃飯時，自然是沒法說的。萬一情緒激動，影響營養攝入。
晚上睡覺前，躺在床上也不能提，引發爭吵，不利於休息。
所以，她選擇飯後，倆人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吃水果的時間，假裝無意，就那麼輕飄飄提了一句。
她以為，含糊帶過也就沒事了。誰知道依舊沒有逃過費謹廷的耳朵。
他詫異扭過頭來看著她，“我爸找你談的？”
莫顏齊點點頭，為了緩和氣氛，裝作不在意，叉起一塊蘋果，喂進他嘴裡。
“你們什麼時候談的？在哪兒
”他腮幫子被撐起，問得很急迫。
莫顏齊沒隱瞞，照實說了，並且又餵了一塊蘋果給他。
費謹廷臉上蘊了薄怒，“你去見他，怎麼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莫顏齊停下手中動作，心裡哀嘆“蘋果賄賂法”絲毫沒起作用。
她叉起一塊香梨遞到他嘴邊。
他嗯了一聲，偏頭表示抗拒。
“你自己吃，我不要跟你分梨。”
“嗯？”莫顏齊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他玩了一個諧音梗。
“堂堂費大少，真封建。”
瞥他一眼，自顧自吃了好幾塊。
她大快朵頤，並不能幫助她躲過詰問，他重又提及，“我爸約你單獨聊這事兒，你怎麼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你在開會嘛，沒時間啊，況且我也不知道聊什麼，以為只是普通的家庭聚餐呢。”
莫顏齊說完，意識到自己剛才那番話，可能會讓他誤會，忙辯白道：“而且我覺得，婚前協議這事兒吧，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完全可以接受啊。”
“可是
我心裡不痛快。”
費大少鬆開她，悵然靠在沙發背上。
“你有什麼接受不了的？”她湊上前，頭枕在他的肩頭，小貓一樣蹭了蹭，仰臉望著他的眼睛。
“那些合約，說得好聽，是保護個人的資產，其實就是精緻主義，為了離婚提前打好的伏筆。”
“也不算吧，事情都有萬一，未雨綢繆，也不見得都是壞事。”
聽她這麼說，費謹廷捏了捏她的鼻尖，算作懲罰，賭氣道：“我又沒打算跟你離婚。這輩子，你也休想跟我離婚。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喪偶……”
他的堅持，莫顏齊感受得到，可真的聽到這個詞，一瞬間心裡還是有些難過。
“別說喪氣話，就算不愛了，分開了，我也希望我們都能長命百歲。”
長命百歲？
費大少冷笑了聲，那都是自欺欺人的奢望而已。
人生說長也不長，可能在某一個意外瞬間，便要戛然而止；
人生說短也不短，若要連身邊的人都要提防算計，這日子也沒什麼盼頭。
在他的理解來看，婚姻中的男女，就該真誠包容，攜手並肩過日子。
如果一開始就在兩人之間豎起壁壘，透過婚前協議的形式，把你的我的，分得清清楚楚，那還要婚姻做什麼呢。
正是有了這樣的認知，他才會出其不意，密謀著突然求婚，然後領了結婚證。
他以為，結婚證領了，這事兒也就板上釘釘，沒有改變的餘地了。
誰能想到，他爸會私下裡找莫顏齊去談這事兒，而且她還同意了。
有一種被隊友背叛的感覺，讓他心裡很不爽。
他抽出手臂，兩手枕在腦後，嘆了口氣。
她自知理虧，勸道：“其實我早就想跟你談這事兒了，只不過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你爸提出，我答應下來，也算是順水推舟罷了。”
費大少扭頭看過來，有些不解。
她一聳肩，笑得有些誇張，像一個小女生，偷偷摸摸跟朋友展示她積攢的糖果。
“莫氏這三年，順風順水，發展極好。我找人做過估值，起碼這個數……”
她神神秘秘一眨眼，伸出兩手，五指張開。
費大少見怪不怪，“所以呢？”
“所以我怕啊。”
“你怕什麼？”
費大少擰了擰眉，見她不說話，方才醒悟過來。
他指著自己的鼻子，問莫顏齊，“你怕我分你財產？”
莫顏齊抿著唇不說話，可她滴溜溜亂轉的大眼睛，已經說明一切。
她又說：“人自私點也沒錯。現在不都倡導女孩子結婚要擦亮眼睛，千萬不能一時色迷心竅，看對方長得好，身材好，嘴巴甜，腹肌多，活兒好，就迷失自我嘛。”
她的指尖，從他的唇邊擦過，一路往下，不安分地劃過。
她一把抱住費謹廷的腰，挺了挺胸脯，在他耳邊說道：“現在不都提倡，女孩子要保護好自己嘛。”
費謹廷簡直被她氣笑，嘴上說著保護自己，可實際行動，一直在惹火。
他胳膊用力，把莫顏齊往懷裡箍了箍，“你真的是這麼想的？”
莫顏齊極認真地點了點頭，“當然了，而且莫氏現在已經是娘子軍了，以後呀，我要把它傳給我女兒，告訴她，女孩子要自強自立，可以圖對方年輕、帥氣、健壯、有型，可以色迷心竅，但在物質上一定要保持理智，既要懂得保護自己的身體，還要懂得保護自己的財富。”
“你倒是開明，我就沒這麼大方了。”費謹廷很不認同她的話。
“哦，這位先生，你有什麼高見，不妨說出來，大家探討探討。”
莫顏齊玩笑。
“我的女兒，我來保護，她只要安心當她的小公主就好。外頭要是有男人敢靠近她，欺負她，對她圖謀不軌，我打折他的狗腿。”
“所以，你將來不允許女兒談戀愛？”莫顏齊有點不理解。
“我說了嗎，沒有啊。”費大少否認蒼白無力，分明他就是這麼想的。
莫顏齊撇嘴，挖苦道：“你這樣可不行哦，自己嘗夠了愛情的甜蜜，卻阻攔女兒戀愛，這樣做很自私哦。你要做個開明的老父親，尊重她，鼓勵她，讓她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知道嘛。”
她一邊絮絮叨叨施教，一邊探身去茶几上抽紙巾擦手。
探身的時候，露出一截曼妙的腰肢。
費大少探手伸了過去，把臉埋在她後背上，用力蹭了好幾下，一邊蹭一邊說：“我們說了這麼久，是不是有個很重要的問題，沒有討論。”
“什麼問題？”
“咱們還沒女兒呢。”
“哦~~”
“嘿嘿~”
有困難，克服困難；沒女兒，馬上製造。
話不多說，這就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