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幻黑著個臉,敲響了房門。
昨天一宿,她也跟著丟失了部分仙力,怎會有好心情。
屋裡的兩人聽到動靜,只得從溫柔鄉中一股腦爬起來。
四人各懷心思,繼續同遊太虛幻境。
不多時,便來到一處黑淵所在。
前方荊棘遍地,虎狼成群,也無可透過的橋樑。
“這裡是什麼地方?”
寶玉停下腳步,開口詢問。
“此乃迷津也!橫亙千里,深達萬丈,只有一位擺渡人,將有緣者渡之。”警幻在一旁提醒道。
“嘿,這不就是冥河的翻版嗎?”
於道先聽後,一陣冷笑。
寶玉稍稍挪了挪步子,將身子往前探了探,果見淵內浪濤滾滾如雷。
殊不知背後一雙玉手,早已做好了準備。
“啊!救命啊!”
寶玉身子一晃,直接墜落黑淵,強烈的失重感瞬間將他的心神拉回體內,美夢噩夢終甦醒。
聽到他呼救,身旁的幾個丫頭趕緊過來照顧。
未曾想卻被襲人發現他的窘事,只得偷偷將夢中之事告知,聽得襲人面紅耳赤。
當然到了晚上,襲人沒能逃過他的魔掌,才算真刀實槍做過一場。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警幻的詭計,終究還是落到了這位金釵身上。”
離開太虛幻境後,於道先能夠施加的影響,就小了許多。當然,也是劫數使然,不可避免的發生。
……
多日不見寶釵,聽聞她還在病中,寶玉便隻身前去探望。
來至梨香院先給薛姨媽請安,薛姨媽一把將他抱入懷裡,直呼“我的兒,總算記得來看我了”之類的話。
聊了一會兒,薛姨媽怕他凍著,便讓他挪步到裡屋,而寶釵正在炕上做針線活。
寶玉一面看,一面問:“妹妹身體可好了?”
“多謝記掛,已經好多了!”
寶釵側過身讓他坐下,與他聊了會兒,才笑著說道:“平日裡聽大家說你的玉,我倒還沒瞧見過,今兒正好空著,得好好把玩把玩!”
寶玉也湊過去,將玉摘下遞到美人兒手中。
反正這玉早已通靈,走不丟的。
“這個色痞,見了美人兒便丟了魂兒!”
於道先暗罵一聲,卻並未當場發作。
寶釵細細翻看幾遍,瞅見幾個小字,“莫失莫忘,仙壽恆昌。”
此八個字,正好應了賈寶玉的部分命數。
旁邊的小丫頭聽了,都忘了斟茶遞水,直到寶釵提醒,才回過神來說道:“小婢聽這兩句話,與姑娘項圈兒上刻的倒是一對兒。”
“真的?快讓我來瞧瞧!”
寶玉一聽也來了興致,催促寶釵取出長命鎖來,果然也見到了“不離不棄芳齡永繼”的字樣。
“這八個字,倒真的與我的是一對兒!”
小丫頭搭話道:“是個癩頭僧送的,他說必須刻在金器上。”
“癩頭僧?我也曾聽無聲說過,當年也有個癩頭僧要度她去出家,想來就是同一個了!”
“渺渺大士,好得很啊!來日,必除之而後快!”
不知不覺間,一僧一魔的因果業障更重。
他這邊念頭一動,無聲果然來了。
無聲見了二人,頓時打趣道:“哎喲,我來得不湊巧啊!”
“哪裡,黛玉妹妹來得正是時候!”
寶釵騰出地方讓黛玉坐下,三人圍攏成圈兒。
無聲早就瞧出三人間的關係,一直冷嘲熱諷拿話來點寶玉,發揮著自己的演技。
但寶玉只顧著喝悶酒,渾然當作不知。
直到大半晌,二人這才告辭離開。
無聲之所以與這草包一起,實則是藉著他與道侶暗中交流。
“我自太虛幻境下界時,窺出了此地的一點兒隱秘,只是暫時不太清晰。”
於道先將太虛幻境之事告知,也產生了疑問。
“似虛似幻,卻又與眾生心境不同!”
“寧國府榮國府,透著一股仙機!”
作為真空家鄉的執掌者,無聲也發現了某些端倪。
“無聲你說得沒錯,仙機才是關鍵!”
“而且從你我接觸過的人中,如此熟悉官宦世家生活的,想來也只有那位了吧!”
之所以沒有提及對方的姓名,就是怕被察覺。
賴無聲也想到了,暗暗點了點頭。
眼看天色已深,兩人各自道別。
……
秦可卿,病了!
病得無聲無息,病得稀裡糊塗。
寶玉隨著鳳姐兒前來探望,卻見對方容顏憔悴、消瘦太多。
“都怪我沒福氣,也無法報答公公婆婆的恩情,想來過不到年底,我便去了!”
秦可卿強顏歡笑,大限將至。
寶玉瞅著屋中的佈置和曾經的美人兒,不禁又想起了太虛幻境中的風流韻事,一時間眼淚也滴滴答答流下。
“甄寶玉,甄仙人,你能大發善心救救她嗎?”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也不想見對方似這般香消玉殞。
突然之間,想起了懷中的寶貝,連忙在心頭求助。
“時也命也,冤也孽也!”
“昨日因,今日果罷了!”
當時這秦可卿得警幻仙姑令,要迫害補天石,沒想到被於道先識破,偷雞不成蝕把米,反搭上了部分仙力。
而仙力受損,連帶著她的人間化身也遭了劫。
寶玉聽完,情緒更加低沉,惹得鳳姐兒又來安慰他一番。
最後,只得讓賈蓉將他帶出去,求個眼不見心不煩。
果不其然,剛到冬末年底,秦可卿就徹底撐不住了。
臨走之時,她還特地給鳳姐兒託了個夢,囑咐對方“月滿則虧,水滿則溢,登高必跌重”,也算是盡了最後一份情誼。
聞聽秦可卿死訊時,寶玉也是急火攻心,當即吐出一口老血。
稍微整理了一番,他不顧眾人的反對,也前去守靈。
賈府還請來欽天監之人選了個時辰,又請了一百零八僧眾誦經超度,九十九位道士解冤作法,給足了這位長孫媳面子。
寶玉向賈珍推薦了鳳姐兒,張羅喪禮的一切。
鳳姐兒也確實有幾把刷子,將一切佈置得妥妥當當,順便也在府中建立了威望,掌控了財政大權。
以榮國府的身份地位,此喪葬之禮時日頗長。
各路達官顯貴,紛紛過來探喪上祭。
其中有一位世襲爵位的北靜王水溶,念及兩府昔日舊情,待退朝之後,也專程前來探靈。
賈赦賈政等人聽聞大駕急忙上前迎接,以大禮相見。
而水溶表現得謙遜恭順溫文爾雅,以世交來稱呼來回禮,迅速拉近了雙方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