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暴殄天物
兩輛馬車一黑一白，車身上皆裝飾著金色的浮雕。
黑色的馬車車廂更大一些，為四人馬車，車內的座椅鋪著暗紅色的靠墊。白色的馬車車廂較小，很明顯是雙人馬車，而且車廂的形狀也看起來很像南瓜馬車，車內的陳設也是淺粉色。
“白月小姐身為女士，理應讓她單獨坐一輛馬車。二位先生就辛苦一下，和我湊合一下吧？”
雅洛維公爵的眼睛不算大，每當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就會眯成一條縫，看起來很像動漫裡那些深藏不露的眯眯眼角色。
但他英俊的臉又看起來相當無害，若把他歸到“眯眯眼都是怪物”這一分類裡，好像也不太妥當，硬要類比的話，比如寶可夢裡的小剛，或者是百變小櫻裡的山崎君。
“我們是沒什麼意見的。”阿基維利點頭。
女僕開啟那輛白色馬車的車門，那架勢很明顯是邀請白月先上車。
好吧。
本來還想聽聽侯爵會和阿基維利寒暄些什麼，白月遺憾的提起裙子，踩著踏板，坐進了裝潢非常少女心的馬車裡。
跟著上車的還有一位女僕，這個女僕是這幾天負責照顧白月起居的。
吱呀一聲，女僕把車門關上了。
嵌著玻璃的金屬車門隔音效果還怪好的，那三個還在下面攀談的人，他們的聲音一下子就聽不到了。
白月心中沉思。
這密不透風的，在裡面坐的時間長了會不會被悶死？
坐在對面的女僕先動手了，她將車內厚重的粉色綢緞窗簾拉開，開啟了車門兩旁的玻璃窗。
女僕笑著解釋道：“這幾天天氣很好，白天可以開窗通通風，晚上最好還是關上。車內點著燈，免得把小飛蟲招進來。”
能開窗啊，那就好。
白月也對她淺笑一下，點了點頭：“我記得，你叫凱西，是嗎？”
“是的，大人。”凱西表現出了非常明顯的受寵若驚。
“你以前去過首都嗎？從侯爵府出發，到首都要走多久？”
“基本上也就兩天兩夜吧！”凱西數著手指頭：“我們科斯基家族的領土距離首都還是挺近的，您放心，我們肯定能在「雅利洛」節日前夕到達在首都別墅的。”
兩天兩夜……
白月的臉色有點不太好。
雖然這輛馬車是按照兩人的規格打造的，但是也十分寬敞。車內的座椅也和沙發一樣舒適——但她吃飯睡覺休息都要這麼坐著！
尤其是她腰上還繫著束腰、臀部還墊著裙撐！
她彷彿感覺到自己的腰已經開始幻痛了。
如果她現在穿的是她原本的衣服，比如說T恤、短褲、純棉連衣裙，她好像還能毫無形象地歪在沙發上，把沙發當床躺。
“請您忍耐一下吧，白月大人。如果您實在難以忍受，一會兒我們可以先吃些東西墊一墊。我從府邸裡請廚娘準備了野餐籃。”
白月的注意力全在前面那輛馬車上。
阿基維利和雅洛維終於把客套話寒暄完了，三人先後登上了那輛黑金色的豪華馬車。
可算啟程了。
太陽還沒有完全落山，已然被塗抹上一層淡金色的風景開始變換起來。在馬車揚起的塵土中，白月透過車窗，看到月亮早已在空中以一種半透明的形態若隱若現。
這一條路都是沿河路，平原上，河岸兩旁基本都是村莊。河水從侯爵府邸背靠著的冰川上融化，從山麓上蜿蜒清澈的潺潺溪流，順著地勢的落差化作滔滔瀑布，再到平原上波光粼粼的寬闊長河，滋潤著河道兩側的豐沃農田。
夕陽慢慢把天空浸染得火紅，農民們在鋪滿麥苗的農田裡勞作了一天，相繼回到村莊裡。晚風傳來，白月努力吸吸鼻子，她可以在風中聞到烤土豆和奶油濃湯的味道！
“噢——可以點燈了！”
凱西看外面的能見度越來越低，便把窗戶關上。她從自己的座位下面扒拉出一個箱子開啟，從裡面取出一盞一直在亮著的小提燈。
這個提燈在箱子裡時還察覺不出什麼，它被拿出來之後，白月才發現，它真亮啊！
燈中發光的是一塊小小的明黃色礦石。
白月盯著它看了一會兒。這個礦石只有不到飲料瓶蓋大，但是亮度已經足以和工業時代的白熾燈媲美了。
“這是什麼？”她的心裡有了一個猜測，但礙於自己立的人設是第一次來這個星球，她不好說出口，便問道：“我們在星空中旅行時可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石頭！”
凱西笑著說：“這是一種礦石，我們叫它地髓！地表是找不到的，得去地下挖。好在我們侯爵府身後的山脈裡也有一條礦脈，侯爵大人在山洞中發現了它們。”
地髓！
果然是地髓！
白月看著這塊小小的礦石，心潮澎湃，一時間有千言萬語匯上心頭。
雅利洛六號的繁榮得益於這種礦石，能在冰雪中築起存護的堡壘，也要依賴這種礦石。
不過她以前還以為這種地髓礦石只在地底才有，沒想到，在地表隆起的山體也有的嗎？
那雅利洛六號上的地髓礦石得豐富到什麼程度啊！
白月有些感慨，隨意問道：“真奇妙。地髓除了照明以外，你們還拿它做什麼嗎？”
“唔……這種小地髓燈只能連續照明二十天，過後就會失去亮度。不過，暗下來的地髓礦也非常好看，我們一般會把它們加工成珠寶首飾。”
說到這裡，凱西很輕鬆地笑了起來，笑容中還透露著一股自豪：“地髓礦只要從岩層中被開採下來，就開始計算照明時間了。所以人們都是按需開採的。不過，侯爵府這麼大，需要照明的地髓礦也很多，我們能出產的黯淡地髓寶石也最多的。正是依靠著地髓珠寶加工生意，所以我們科斯基侯爵府比領地都在平原上的領主們富裕多了。”
……
真浪費啊！
白月咂咂嘴。
這個時代的雅利洛六號的居民，還不知道地髓礦中蘊含著多麼龐大的熱能。
它們驅動機械，那些機械可以像永不疲倦的耕牛一樣開墾荒地，像抓起毛線球那樣提起千斤的巨石，讓裝載著成百上千人的鉅艦飛速地在海洋上行駛，而不需要一個船員划槳，也不需要半寸大的風帆。
只需要讓地髓釋放熱能、燒開水產生蒸汽就可以了。
現在，他們居然只是拿地髓礦來照明、來製作珠寶！
暴殄天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