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提的是,冥獄這五行大陣,“由五件屬性相契之武器合力攻破”是最對症下藥因此犧牲必然最少的策略,但並非唯一方法,願意硬拼的儘管送人頭去。故此,上回的寧不來何業炎等人、這次的完顏永璉海逐浪等人,也能一戰,卻得消耗比林阡五人高百十倍的力氣。好在都有近百人,平攤下來倒也沒那麼吃緊。

是嗎。完顏永璉身後這些金人宋人,都是些名不見經傳的蝦兵蟹將!另外還有一個病入膏肓的浣塵居士,淵聲很可能是發現他不在了之後才這麼快就發現並追上。完顏永璉冥滅劍在手,斷然不會教他們來給自己平攤災劫,所以只和海逐浪、林美材兩個頂著木陣壓力主攻十八反十九畏。奈何這對夫婦也是一個斷臂一個有孕,所以來自陣法和敵人的大部分能量全教王爺手中的這把冥滅劍承受住了。

上天就是這樣的不公平,完顏永璉需要費盡心力甚至豁出性命的戰法,林阡、燕落秋、嶽離、薛煥、紫檀好不容易才湊齊的組合,淵聲他,一個人,就能憑藉超快的速度、至強的力道、隨時切換的風格輕易達到。是的,他一個人就能運作出來一個包含五行的破陣術!一個“人”?不,是半神半魔。

世間無人比他的閱歷離奇,曾是神醫,救死扶傷,也是戰魔,嗜血濫殺。在他眼中,都是生靈,在他手下,全是死者。陰陽、正邪、善惡,正是被那起“殺人拋屍”的驚天大案割裂,他惹誰不好惹的偏是曹王麾下性情寡淡人緣卻好到極致的薛晏?

“人不是我殺的!”“你們這群雜碎!是打不過我才亂誣我!”“也罷!今日我被冤無話可說,是因為我雖強得令人妒恨、卻不夠強到教你們閉嘴才難以立身,他日我天下第一,你們又能奈我何!”“他日,我淵聲必教你們所有人俯首稱臣!”那是他在薛晏之子被嶽離率眾奪走時嘶吼的最後幾句話,也是他這輩子最後幾句作為人說出來的話。

很快他如願以償,做了舉世皆敵的天下第一,被所有世人黨同伐異地關押在不見天日的鬼地方。

那又如何?何處能封得住我?完顏永璉,你還不是要提心吊膽,每一次我淵聲的出沒!

在險象環生的木陣裡穿行,接過對面五人見縫插針的合擊,太過癮。先是一刀浩蕩飄忽,再有雙刀氣凌霄漢,伴隨琴音高亢惑心,又逢萬劍旺盛兇猛,最終“無劍”神幻縹緲:半生半熟的敵人們,還有我七情小徒……

當即反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小徒肯定不打,徒媳看看情況,另外三個隨意……邊想邊任意操縱生殺,罡風猛掃,幾回合便將那牢不可破的五人組合拆裂。一聲巨響,薛煥連人帶刀被淵聲打在一塊木樁之上,所幸他命大沒撞到尖頭,但還未喘息便被一道細枝纏上,薛煥正待提起楚狂刀要劈砍,才發現他胸口劇痛使不出力,分明只是一道掌風的擦磨,楚狂刀的防禦竟然被衝得支離破碎?

危難之際,離最近的林阡給他排宕兇險,“小心!”亂局之中,卻見一道細枝尖銳轉向林阡疾刺,薛煥臉色大變才喊出聲,卻看飲恨出手如電,瞬然將那“敵人”斬斷,薛煥看他滾了一轉又順帶著開啟了燕落秋那邊的致命威脅,放下心來不由得慘然一笑:這內力,這速度,竟是我追不上了……

薛煥許久才恢復體力,卻因淵聲這一掌的打擊而大不如前。他五人破陣相輔相成,歷險後也註定相互影響,故而有過相當長一段時間的發揮不穩,以至於經行處樹木漸次增多、終於眼花繚亂。好在淵聲為了打到他們不被遮擋視線,也是不惜一切代價地朝著木陣乘風破浪,於是那些無情草木有時還歪打正著幫他們抵禦了淵聲攻擊。

然而時間一長,五人攻防一潰千里,竟是越打越落下風,反觀淵聲激戰正酣,眼看就要打到面前,形勢可謂危如累卵。

危如累卵?不,是如此甚好!甚好,不需要隔著木陣廝拼了。

“只需戰淵聲了。”“對。”嶽離和林阡首度默契交流了一句。是的,淵聲既然是勢不可擋的,面對面時,不如就把木陣全都交給他破,反正他最喜歡破解疑難。鄰近木陣不通人性,所以只會和他們同仇敵愾、不分輕重地共打淵聲,是個好機會先給薛煥徹底休整,陣中暫時留他們四個。

話音剛落,紫檀真人迫不及待,立即衝到嶽離身邊雙劍合璧。

“小阡……我有靈感了,我們試試看?”凌亂風雲裡,忽見燕落秋嫣然一笑、醉意傾城,一時間再多的沙塵滾滾都被驚作了煙波嫋嫋。

林阡一怔,憶起當初在土陣與她共創《神遊》,如今她在這木陣再度邀兵剿敵,靠的自然是她才譜一段的《狂浪》,林阡想到失火時她說“我們的孩子”,現在說“我們試試看”,明顯是看他心情好些了又來口頭上佔他便宜……但這當兒看她已在撫弦、初始清朗、驟然激昂,實在誘得他握刀的手癢,經不住的豪情萬丈要去殺出幾刀挑戰她的高山流水。

第一段其實該叫《太行》,正是前日打常牽念時順手牽羊的概念,琴刀合作,共舞激越。她所說的靈感,明顯是第二段的《坐忘》,說來也怪,她並沒有出現在玉皇山的火樓,也沒聽和尚指點過半句佛經,大概是見到林阡刀法需要,自然而然就創出了此刻的清淨之曲來幫他過渡到“無我之境”。甫一入耳,隨風潛心,他一腔熱血倏忽靜如瀕死,雙刀從“十方俱滅”轉瞬就到“萬寓於零”。

燕落秋本來就只是嘗試,隨心所欲地發揮著燭夢弦,見林阡刀法被她協助著深化,她也愈發有靈感撫弦與他和鳴,旋律飄轉,刀法沉澱,相得益彰。那時白虎從她肩頭冒出來,她自得地問:“怎樣?”自以為第一段彈得驚心,第二段彈得靜心。白虎說:“不行,第一段打得錯亂,第二段打得死沉。”她一愣,才知這白虎只顧著看刀了,氣得把它按下去:“口是心非。”

可惜林阡單是靠刀人合一,和這半魔淵聲比還是差得遠,好在有嶽離紫檀兩位前輩在側,十回合只需間隔著直面淵聲三招,而且因為有過對敵經驗,故而不像上次火樓上被打吐血那麼狼狽,氣力源源不絕,刀法恰到好處,雖不制勝,也未慘敗,飲恨刀暫時還控在手上。

不過燕落秋還是看出了端倪:“該死的紅蓮,是偷著給了他什麼藥?”白虎又冒出來,察言觀色:“難怪他戰力一直維持,是吃的‘大夢丸’嗎,可以暫時忘記傷勢疼楚的那個。”“吃多傷身啊……”燕落秋憐惜地說,她知道他遍體鱗傷為了打這一戰一定一次就吃了不少,“看這樣子,得吃了半瓶之多……”白虎突然笑出聲:“紅蓮有告訴過他害處嗎。”

戰淵聲怎會允許這樣的談笑?剎那情境突變,燕落秋白虎皆莫敢言。

許是對他們久攻不下的緣故,或是紫檀的萬劍帶火令淵聲感到燥熱,久之,竟使他思緒再次回到了山東之戰的摩天嶺上。半魔狀態的他,又開始大喊大叫著“逆天了”,連根拔起一行行一排排樹木全朝後扔,頃刻就引起了王爺身側的大片傷亡。

這般情況下林阡等人不再輕鬆,甚至不再有僵持的資格——必須速戰速決!

而在這樣的心情驅使下,紫檀真人已經急不可耐,回首一瞥,卻見林阡臉上還鎮定自若,而天尊嶽離,果然還是令人敬佩的處變不驚。他們,怎可能不急?比他還急,卻刀劍不亂。

電光火石之間,緊接著紫檀真人的萬道劍氣攻襲,林阡的“天地為棺槨”成功迫入淵聲的左路防線,嶽離劍中的真幻永珍也頃刻逼近了淵聲的右側破綻。

左前雨雪大作,中有烈焰暴漲,右上雷電交加,皆是來去如風縱橫叱吒,但淵聲放慢在眼裡看了一遍,便極速尋到了各個擊破方法,好,且給你們看我掌下生死無常!

慢著……眼前熟悉到至死不忘的劍法風格:黑雲壓城、萬里晴空,黃沙燦爛、白霧迷離,宇宙宏大、塵埃輕微,各種矛盾的交錯且統一……這三十年來,淵聲但凡清醒時,都記得自己最後見到的人是他,嶽中天,最後,在我還是個人的最後,與你在一處藥鋪前有過對決……

不知道記憶有沒有出現偏差,但隨著年歲的消磨和入魔的頻繁愈發模糊,卻又因為與你的再見與你劍法的重逢而反覆深刻。山東戰前,你們沒一個人給我機會說,那我只能磨礪自己變強,強到我說一句話你們都能嚇得魂飛魄散,哈哈哈哈,總算我參透了洗髓經和飲恨刀的融合,做到了沒人比我更強,沒想到等著我的會是長達三十年的不見天日、鎖鏈度歲。強極必辱,果不其然!

沒關係,三十年後,我終究還是自由了,有的是機會說,南石窟寺我忘了,玉皇山我記起來,剛剛我沒記住,可現在我又想到了!

“嶽中天,我買藥時,你分明在,為何不幫我說話!”淵聲氣勢凌人地質問,這一刻分明正義凜然。

林阡、薛煥都是一怔,好熟的一句話,火樓上,淵聲也曾瘋瘋癲癲:“嶽中天,我買藥時,你在哪兒。”誰都以為那只是瘋人瘋語,原來那是瘋了的強者在辯解。

嶽離被擊中心頭,手一輕顫,先前好不容易捕捉的淵聲破綻,在這一刻差之毫釐便不能接近,須臾,更被淵聲眼疾手快當機立斷反擊。性命之憂,最先遭殃的便是他手裡的九天劍,那道被林阡造就的裂痕不經意間就被淵聲加深,九天劍輕而易舉被打崩作了兩段。王爺,你也聽見了?這是否意味著,我與你的情誼,也被他們打斷,再也無法彌合……

是的,此刻與王爺雖然如隔鴻溝,但實際距離並不遠,說什麼話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眼看嶽離半截劍斷落在地半截劍脫手而飛、整個人僵立原地、下一刻便遭毒手,紫檀真人忽然由斜路衝上,以檀木劍堅定推著飛前的九天劍繼續進擊:“天尊何等地位,憑何幫你說話!”嶽中天,我早已期待與你並肩,此戰便做你的斷劍之柄,護送它到你差之毫釐的他的破綻!

嶽離眼睜睜望著淵聲的瘋狂力道全被紫檀接了過去,轟然巨響眼前炸開的紅色不知是紫檀劍中的烽火還是他身上的血,慌忙清醒回來,內力召回九天,同時在淵聲掌風消弭之際,與林阡一同衝前扶起那不知是衝動還是自願的紫檀:“紫檀!這是為何!”

“他受傷了,哈哈哈!”紫檀大笑起來,他就知道跟著嶽離打準沒錯,那就是淵聲的破綻無誤!淵聲此刻臂上血流如注,是他紫檀萬劍所傷……值!儘管,下一刻他自我感覺到了淵聲覆手於虛空的萬劍穿身,不受控地吐出一大口血來,額上冷汗淋漓,望向既不解又驚懼的林阡:“抓住他,也是我家鄭王想做的事……”

一瞬回到少年時,意氣風發的主僕倆:“父皇說,抓住這個魔頭,重重有賞。”“呀,都驚動了聖上?”“不知父皇要賞什麼,紫檀,拜託了。”“必在嶽中天之前抓住他。”“為何偏是嶽中天呢?”“王爺……”

因為,那時年少,意氣風發,總愛爭個勝負強弱,為何偏是嶽中天呢?畢竟他幾乎已是公認的第一,縱然還有個據說無冕之王的薛晏。

後來大雪紛飛,不知何時已雙鬢斑白,王爺那荒墳之上,都還有誰去年年酒灑。

“紫檀前輩,我必抓住他。”林阡發現他還有一線生機,放下一切先給他止血和運氣,“你且活著。今年祭拜鄭王時,不再只帶酒,還有平反訊息和仇敵頭顱。”

林阡說的本是神庭等人,淵聲誤以為是他,強忍著疼氣急敗壞:“七情小徒,想不到你也一樣,人云亦云冤我為邪魔!薛晏妻子、分明不是我殺!!可惜這世道險惡,充斥著如你這般的不分黑白、清濁之輩!”

“那就給你機會!陳述你對薛晏妻子做了什麼?”林阡原本還被罵得莫名其妙,聽得身側熟悉的聲音響起,正是完顏永璉,他已越戰越近:“那二人手無縛雞之力,確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你擄走,其後薛夫人和孩子的屍體接連出現,你畏罪潛逃、途中又殺了好幾個無辜,被我們圍剿前便已神志不清、幾起紛爭、殺得鄰近村落血流成河。你以濫殺來辯解,還來怪我們誣陷?今日,除非你陳述清楚、證據教人信服,才有平反機會。但也只是平反那一起案件罷了,不代表你之後的罪名就可以洗脫!”

“完顏永璉,你這小人,偏聽讒言,以多欺少,我不信你!”淵聲冷笑。他說曹王小人,這裡才是一個都不信服。林阡想到和尚和吟兒的仇就氣不打一處來:“我眼見為實了,給你陳述機會,你卻中傷他人,不如不給!”

淵聲和他師徒的小船說翻就翻,怒不可遏:“一丘之貉!”翻手一掌如劍,強勢擊潰林阡極速自保的“鏡謐”,不料林阡一鏡倒下後又有連續數鏡立起,原是推倒重來後此刻妙手偶得的“湛然數鏡平如砥”,嶽離見狀一驚,只覺自己若是不再被林阡第一刀所騙折斷劍,也會被他後續的連環數刀誆去一次半次。這種構建刀局像王爺,而真幻並存倒是有些效仿自己,大嘆這少年進步神速、後生可畏……

然而淵聲內力速度都是更勝一籌,衣袍揚塵,紛紛而下,全面掩滅林阡構築“鏡謐”所需的如水意境,一手硬生生轟碎了面前大氣渾然的萬千威脅。他淵聲,對誰都是釜底抽薪、連根拔起、斬草除根。

“主公!”乍見林阡被擊倒在地長刀被搶、淵聲亦有從半魔到全魔之跡象,海逐浪等人皆是大驚,那時完顏永璉已然帶同他們打退十八反十九畏,但經過一番硬拼之後眾人全是強弩之末,王爺儼然是除魔衛道為己任的,所以抓緊戰機要從後襲擊淵聲,淵聲此刻氣在王爺,若然王爺赴戰,後果不堪設想!

嶽離原還忐忑、緊張、不想王爺知情,此時其餘都不再重要,不顧一切衝上前去,斷劍擋在王爺和淵聲中間:“那晚我奉命搜捕你,只見你神色匆忙,抱著個嬰孩四處遊蕩……”

“你終於說了!”淵聲表情猙獰,殺機轉到他身上,“我只是帶那嬰孩出去買藥,其後就沒再見過薛夫人,還以為被你們救走,誰知世人會冤我殺她?!”

“你說你沒殺她,我不曾看見,世人也都不曾看見。”嶽離即使劍斷仍不改抵擋,只因不想王爺受一點傷,“你是擄她之人,事先口出狂言過,她既然出了事,你確實有八成嫌疑,被通緝毫無問題。”

“薛夫人你沒看見。那姓薛的嬰孩不是我殺,你總是看見了吧!?”淵聲面容在刀光劍影裡模糊不清,“你與我交手時,我求你,讓我給那嬰孩醫好病,他還缺一味藥我找不到!”

“當時你失心瘋,那孩子分明已經死了!”嶽離搖頭舉劍,與他各執一詞。

“沒有死!是你存著一己之私,歪曲事實!”淵聲氣沖斗牛,飲恨長刀亂激。

“剛剛那個罵我貓妖的,現在倒下的這個,叫什麼來著。”白虎不合時宜地插嘴。“薛煥。”燕落秋不經意地回答了一句。“哦,我吃了這個姓薛的壞人吧。”白虎想趁薛煥病要他命。“胡鬧。”燕落秋剛想叫它噤聲忽然就是一驚,姓薛……

嶽離手臂全然是血,知道王爺就在背後,噙淚訴說,劍勢不減:“我對王爺說的每一句話,都沒有歪曲事實,都是我與你淵聲交手時的親耳所聽!”

“若不是你欺人太甚,我怎會說那些氣話和大話!”淵聲清醒片刻,卻又暴跳如雷,一邊四面連擊一邊義正言辭,“你為何只告訴他我的發狂,卻不告訴他我給那嬰孩買藥?!”

“你口口聲聲買藥,那嬰孩身上卻到處是傷,我第一印象便是你喪心病狂殺了他。”嶽離目中一慟,傾力相抗,劍招卻接二連三被他摧毀。

“那是他高燒氣息全無,我給他按壓,用多了氣力!”淵聲悲笑,刀風愈烈,勢如破竹。燕落秋想到林阡對吟兒也是這樣,難免露出一絲尷尬之色,卻見淵聲冷哼一聲,理直氣壯,“說來說去,你不信我,還是因為你從一而終將我當兇手看待!”

“我,確實是一念之差,失去了公平公正,直接排除了你不是兇手的可能……”嶽離嘆道,極力控穩九天劍,調勻氣息,絕地之戰未嘗不可反擊,“但我說與世人聽的,都是我所認為的真相!”

“是嗎!是什麼矇蔽了你的心覺得那是真相!當日我買藥時,在場還有兩三病弱,其中一個孩子刀法很好,他仗義執言,當場就告訴你,我確實在買藥、我可能不是兇手,你是怎樣的一念之差,執拗地不肯相信,埋沒良心還把那孩子殺跑了?”淵聲越辯解,記憶越清晰,然而他精神狀態明顯還是半魔,打法越強,心念越亂。

“都是因果報應。你當日說的氣話和大話,全灌輸到了那孩子的腦中,害那孩子誤入歧途。”嶽離嘆息,“謝清發,他……”眾人皆是一驚,完顏永璉腳步也是一頓:果然……嶽離沒說完,只因發現了此刻有將淵聲反控同化的可能,已然決定平心靜氣,放手一搏敗中求勝。

“快說啊,說啊!是怎樣的一念之差!”淵聲驟然見到嶽離不遠的完顏永璉,眼神一厲,失路之恨瞬即點燃,藉著飲恨刀內力飆升,直接越過嶽離可以反控的極限,“是為了那個小人吧!我真瞎了眼,那時還想要投入他麾下!結果卻葬送了自己一生!!”

話音未落,便要繞過嶽離即將離手的斷劍、一刀覆沒完顏永璉的冥滅。與此同時淵聲給予嶽離的這一場滅頂之災,嶽離註定只有認敗的命和放棄斷劍後退數步的本能。

是嗎。保命的本能,怎及得上捍衛志向的本能呢,

心一狠,“他麾下,你不配。”

王爺,不管此刻淵聲是半魔還是全魔,也不管我手裡這把是整劍還是殘劍,更不管您到底還對我信任幾許……

坦然一笑,持劍執著,漩渦中全力以赴,狂風下只進不退,堵住那戰鬼震天動地的攻勢。紫檀他說得對,我是幸運的,還有主公可以效忠……

“中天……”王爺的聲音,被刀劍對攻後的永珍嘯鳴之聲削弱;王爺的冥滅劍,被阻隔在嶽離的九天劍防線以外,那對王爺是固若金湯的防線,對淵聲而言卻是崩壞的陣法邊緣、炫目的寒光之間、剎那掀起的無數劇烈旋轉的風雷水火;王爺的身影,隨著九天逆斬的光陰漸漸去遠,換作那熟悉的鮮衣怒馬少年……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王爺贈劍給他的那日,笑稱他是日月天尊。

“契闊談宴,心念舊恩。”今日,他也是笑著,感慨命運待他不薄,給他可以向王爺贖罪的機會。

九天。那是我的劍,雖然斷裂,也不該三番四次脫手;那是王爺賦予的我榮耀,雖然渾濁,也不該一而再再而三地授人以柄!

由於淵聲始料未及未作防禦,嶽離與他的對撞和分離,竟不是以往的以卵擊石,而是二人都血如泉湧,分明玉石俱焚之象。

(注:章節名出自古風歌曲《劍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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