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魚秀穎也因為吟兒居然還笑懵了一懵,搖頭,對天驕說,“小牛犢病得實在不輕,茵子說,跟中火毒一般……”

“那不是病,也不是毒,只是身體熱罷了。”偽神醫鳳簫吟大言不慚,“茵子又瞎擔心,祝將軍懂怎麼救。”徐轅半信半疑,仍移步要去看。

“不。不是。祝將軍救了,可是沒用啊!”魚秀穎說罷,吟兒一驚咋舌:“怎麼……”徐轅實在不好意思說她,匆忙趕去探望少主,吟兒緊隨其後,嚇得臉都花了……

戰後此時,大批傷兵需要照應,偏還有小牛犢這個小病號要顧,真可謂多事之秋。所幸軍醫不必太分心,因為他們派不上用場——小牛犢這怪異的情況,唯能靠祝孟嘗等人輸真氣鎮熱,一如當年凌大傑對完顏暮煙。

可是,何以現在連祝孟嘗救了也沒用……

吟兒心亂如麻,一路上東張西望實不知如何面對,迷惘和自責早就把悲傷蓋了過去……她原該引起重視的,一日之間,小牛犢已反覆病了兩次,她怎就不當回事!

到場時柳聞因、茵子、祝孟嘗等人都在帳中。小牛犢了無生氣,臉和身體都燒得火熱,可憐的模樣實在惹人心疼。祝孟嘗則一臉無辜地站在一旁,抱著燒得跟豬蹄一樣的手哭,卻不是悲傷地哭,而是疼的……

“這……這是怎麼搞的?!”吟兒又驚又氣,抱起小牛犢時問祝孟嘗——其實不需要問,鬼都知道是小牛犢乾的,這才體會到當年她胡作非為傷了海逐浪時林阡的心情!

果然聞因回答說:“祝叔叔在救它的時候被它燙傷了。”

“少主它,似是不肯接受我的氣。”祝孟嘗沮喪著臉,雖急卻拿它沒辦法。小牛犢明明比廿四年前的那位還難纏。

“我代祝叔叔輸氣給它,它卻比先前更熱了。”柳聞因憂心忡忡道。吟兒抱著它剛想輸氣,聽得這話不禁怔住。這麼說,不能救?!

“都先別慌,少主給我。”徐轅的聲音響起耳畔,如燥熱中一絲清風,吟兒下意識地立刻求助於他。

只見他竟運起那歸空訣,來給小牛犢輸氣吊命……吟兒一愣,回過神來,知徐轅的內功心法屬於至柔,一定能救小牛犢而不留下後患,但這樣,豈非對他自身不利……需知被害一個多月,徐轅一直很難動武。

他果然不如平素遊刃,不刻額上就沁出汗來,然而小牛犢的體溫終是降了不少……她帶著感激望向他,謝謝的話都不知從何講起。

“好啊好啊,有起色了!”祝孟嘗觸到小牛犢察覺溫度降了,高興不已一掌又拍在它屁股上。

吟兒一怔,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小牛犢拒不接受祝孟嘗的氣反而病得不輕的時候還燙他——誰教談判的時候祝將軍曾經打過它屁股?當初邵鴻淵被它燙傷,也是因為吟兒正好打過它屁股吧……至於報仇的時機嘛,就聽任它的喜好了……

所以祝孟嘗不知哪天又要慘了……吟兒百感交集淚在眼眶,但心思轉到這裡破涕為笑、幸災樂禍。

“妙真姑娘,拜別了姜薊之後,便要與天驕回北部去嗎?”烈士墓前,李全問楊妙真。

妙真回眸,發現是他,點了點頭,看他身後不遠星衍已扶著飄雲蹣跚離開,深知箭桿峪實力處於低谷,故全心全意對他說:“我走之後,又少了個人出力,李大哥可要好好地幫師母的忙,分她的憂。”

“一定。”李全與她並肩行了段路,“有盟主在,不會敗的。”

“是啊。這段日子以來,我們全都是跟在她的左右,一起成長,一起流汗,成敗得失、喜怒哀樂,都是大家共同的。為了彼此打拼著熱血,這年少時光一世難忘。”妙真感懷不已,只覺這幾個月的經歷真令她長大了不少。

“盟主能對著金國的王爺、說出那一番藐視金宋朝廷的話,真正不是一般人的氣勢與魄力,有她在,怎會敗呢。”李全提到他所聽到的談判席上的言論,如是感嘆。

“李大哥也有耳聞?”楊妙真一怔,低頭喃喃道,“我也是最愛那氣魄。”

“我曾想,盟主那般口才與膽魄,天下間有幾個女子可及,後來終於看到一個女子,身上明明也兼備。”李全一笑。

楊妙真疑道:“天下間還有嗎?”

“就是妙真。”李全認真地說,妙真一愣,頰上微紅。

“濰州之戰或許還是小露鋒芒,但天外村妙真作為人質出現在戰場上的那一刻,種種表現,儼然有了盟主的影子。”李全道。

“像……師母麼。”妙真呼吸頓時有了起伏,“其實,妙真有個心願,便是,做到像師母的女子……”

“假以時日,必定不輸盟主。”李全道。

“謝謝李大哥的鼓勵。李大哥,實則也是我紅襖寨一員虎將,今時今日已然脫穎而出了。”妙真一笑,看向他,“回想天外村那一戰,李大哥還是錐處囊中,明明有才幹,卻從不居功。”

李全面色微變:“妙真,何以看出……”

“那夜嶽離突然反攻,我們在城樓上萬般焦慮,後來飄雲提議用繩索借箭,以緩解我方缺箭的危險。其實,那個計策,是李大哥提示飄雲的吧。”妙真微笑說,當晚她分明看到李全手握長索,其後飄雲才眼前一亮。

“飄雲終是盟主最慣常求助的謀士。那種情勢下,由他說出來是最好的。”李全道,“李全性子比較悶,習慣了封閉自身、不願外露,但真正到了盟主犯難、大敵當前,也不會准許自己有半點韜晦。”

妙真點頭:“下一場龍泉峰之戰,期待李大哥拿出實力來,給凌大傑看看,失去了徂徠猛虎,失去了百里將軍,箭桿峪非但不會一蹶不振,反而有更多更強的反彈。”

自從實戰演習雙槍交鋒後,他二人就互相引為對手,更在一次次保衛家園的作戰中創出了梨花槍與火器的結合,堪稱戰場上的完美搭檔。今次這番交流,最是驚歎於對方見識,對彼此的瞭解亦有加深,因而兩顆心靠得更近了一分。

知她要走,李全自是不捨,這當兒心知問不出歸期,正好路過自己營帳,說:“妙真等候片刻,我去取個物事。”妙真點頭,駐足帳外。

那時徐轅正與吟兒從帥帳走出,吟兒緊抱著小牛犢這下子說什麼也不大意了,祝孟嘗則捧著第二次被燙傷的手跟在後面惡狠狠瞪著牛犢子……

“待它氣消了,應還是接受孟嘗的。”天驕對吟兒說,“孟嘗若不行,便求助逐浪吧。”

吟兒笑著點頭,這時才說出感謝:“我和小牛犢,欠了天驕好幾條命。”

“也是盟軍欠你的。”天驕鄭重說,“鳳簫吟,替盟軍選了你,我曾後悔,曾懷疑,曾制止,曾接受得勉強,但是如今別無他想,主公說得對,你是盟主不二之選。這次徐轅絕不反悔。”

吟兒聽到這肯定,受寵若驚。不刻,見徐轅視線投向李全帳外的妙真,她也放眼望去:“是到啟程的時候了吧。”正待喚妙真過來,徐轅開口說:“雖然此番損失慘重,然而這小小的紅襖寨裡,依舊有人才輩出。”

“妙真嗎?”吟兒問,“她和聞因,確實不相上下。昨夜箭桿峪,是她守住本營,有條不紊,滴水不漏。”

“她確實厲害,適才我同她說,楊鞍在意林阡把她置於風險,說‘林阡把她放在火上烤’,你猜她是如何對我說?”徐轅問,吟兒搖頭,徐轅道:“她說,‘一切不讓鬚眉的女子,師父都敢用。挑來冒險,是因相信’。那說法,令我想起了你,好像是你說過,被林阡握在手裡當棋子,是此生最榮幸事。”

“妙真這說法,還順帶著捧了聞因,和茵子啊。”吟兒笑起來。

彼時,卻看到了李全提著兩把尖刀從營帳裡出來、興高采烈贈給楊妙真的樣子,吟兒頓時感覺出了一股濃濃的……氣息、意味——就像彭義斌對柳聞因的送馬,林阡對風七蕪的送馬,這位是送了楊妙真雙刀,投其所好……

“妙真上次對我講,除了槍之外,還喜歡雙刀。”李全對妙真說時,渾不覺這邊幾個還在看他。吟兒代入路成,心道,完了完了,路成,你,又出了一個敵人——!

卻聽徐轅道:“我說的人才輩出,還有一個,便是他了。”

吟兒一怔,恢復正經,她知道,徐轅是他們這一輩之中,最為識才之人,他說李全有才,那麼吟兒就堅信。

“他智謀不輸飄雲,見識更甚於同齡人。昨夜箭桿峪若非有他,那一戰後果不堪設想。”徐轅道。

“李全的戰力,應在姜薊之下,但在杜華之上……”吟兒評估。

“未必在姜薊之下。”徐轅搖頭,“至少與姜薊相當。”

吟兒一怔,徐轅低聲道:“下一戰,你與孟嘗對付凌大傑,適當以車輪戰、人海戰術相佐;逐浪則與李全、星衍、聞因,先行向嶽離打頭陣。”

吟兒想起逐浪掩月刀、星衍飛戟、聞因寒星槍,以及一個無法無天,怎麼說心都踏實了不少,心知李全或許真可以彌補姜薊之死的遺憾,烈士永遠不死,龍泉峰之戰必勝。

“可是……”吟兒目送妙真徐轅分別上馬、一起離開,從戰鬥的心情中回來,難免鬱悶,“又拆了一對……”

這可恨的山東之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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