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軍金蟬脫殼時被宋軍白衣渡江,宋軍先禮後兵時被金軍暗度陳倉。

嚴格說來,金陵和林陌只是打了個錯手,一個只關注東南角,一個只切入西北角。

然而,金陵的思路侷限在環慶且越來越小直縮到歸雲鎮,林陌卻把棋盤向外漸漸拉伸到鎮戎州甚至金夏交界……誰高誰下,一目瞭然——

若被這支百折不撓的金軍逃出生天、當真從天而降去驚撼越野舊部,那麼環慶之變極有可能換到鎮戎州去重演!有沒有寒火毒再生還不好說,但鎮戎州這個樞紐能把環慶和會寧切斷!

“不能讓他逃!”吟兒醒悟,一邊慶幸陳旭心思玲瓏,一邊只怕祝、楊、蕭去得太晚。

“曹王駙馬這一手,倒是出乎意料得很啊。”哲別暗歎。原來,自己給林陌構思的“利用人數梯度差、活捉鳳簫吟為人質”並不是林陌的完整構思?換言之,哲別的設計裡,抓鳳簫吟是背水一戰,但林陌的設計裡,抓鳳簫吟是錦上添花——“勢”一變,民眾也許都不需要善後,自然而然就服帖!

“早知如此,我就不出面了……”比武之初,哲別為什麼主動代金出戰?只不過想要調節金宋雙方的強度,令他們不至於實力懸殊——他希望陰陽正負一起湮滅在環慶,別去打擾大汗攻西夏,若能給未來鋪墊則更好……然而拖雷少不更事先露臉,哲別連掩藏身份都來不及……

沒想到的是,他沒打得過鳳簫吟不說,更還發現自己小瞧了金軍,己方竟早就把後路提供給了強悍如他們——完顏綱之所以那麼快發現從環慶去會寧的路,是因為,那條路大半是哲別從會寧來環慶時開闢的……

“金宋還是有可能湮滅的,對嗎,哲別叔。”拖雷抬起臉來問。

“哎,不到最後,焉知誰是誰掌中棋。”哲別一笑,自言自語,答非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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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島主……”孰料,宋軍悔恨不過片刻,金軍就又被安排好了情緒——

封寒、範殿臣才剛從對比武的辯論中回神,就驚見移剌蒲阿、完顏合達和素心等等,本該離開的人們,又回來和他們見面了……

明明白白,走不掉!林阡本人雖然還沒到,但四面大軍已泰山壓頂式合圍,不可能給更多金軍離開環慶,甚至要把已經逃掉的那些給掃回來。

哪兒都不準去。宋金的協議裡寫的是環慶八二開,那就是八二開,毫釐都別有誤差!

“林匪究竟何許人?人未到,鞭長至此。”哲別難免更好奇。環慶宋軍誰都沒發現的漏洞,全給一個遠道而來的他補上了。

“說的什麼呀……”吟兒耳朵尖,聽到這句話,臉都紅了,你不會漢語能別瞎用嗎!

金軍全體陷入恐慌,哪能見得宋軍清閒?然而這電閃之間任何人都想不到,竟會是那範殿臣最先惱羞成怒,直接棄去其餘所有對手、不惜穿過無辜的閒雜人等、出刀直殺毫無防備的鳳簫吟——也對,別人有那心沒那膽。可是,範殿臣怎會罕見失控?!

“林匪鞭長莫及,怕也後悔莫及了。”範殿臣冷笑聲中,辜聽絃、穆子滕、柳聞因都是本能搶救離自己最近的無辜,獨獨忘記保護那個還在轉頭關注哲別的吟兒……

哲別卻及時看見了這道懸在鳳簫吟頭頂的鋒芒,不知是出於惺惺相惜,還是看到她百寶袋有疑似大汗之女信物的緣故,二話不說拔出劍來就準備先救她,但他比範殿臣武功稍遜,心想自己最多能給她吊住命……

轟然巨響,風疾雷暴,當世最強的所有殺傷都聚到了面前背後,可吟兒卻冷靜在原地一動沒動,只因為那一瞬她覺得其餘的一切聲音都消失,唯餘本該在遠方卻清晰可聽的三個字:“誰莫及。”

電光火石,那個擋在哲別和範殿臣之間的身體、驚慌失措地爬起並向兩邊揮劍以自保、一不小心就強行終結了此地的所有比武……竟是戰狼,他當然不是來救鳳簫吟的,他是被一個惡魔囫圇扔過來當刀使的……

能把戰狼、範殿臣、哲別這金宋蒙聯排至少前七的三大高手一招壓成一塊夾心餅,而吟兒則在半步之外毫髮無傷的……

還能是哪個魔鬼!

“勝南……”吟兒只覺心跳都漏了半拍,只要他在,定會護自己周全。

林阡一躍而下,刀意奔流如海,所有武將悉數想跑又一個不敢動彈,最終都只是在自己的方寸之地挪了一下後重新站好。

“胡鬧。”他眼觀四境確定沒人亂來,忙不迭地給了吟兒一句訓斥。

先前他在陝北教穆子滕帶話給吟兒說“蒙古也在”,本是想提醒吟兒自保、小心,沒想到她非但不能領會,反而還以此為由“兵貴神速”“拿下環慶給主公接風洗塵”。計謀固然不錯,卻總是用她自己搏命了。她對自身風險完全計算不到,興許一切都以盟軍為重,可世上有誰不知,她是他的命門?!

哎,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他要打哪兒,吟兒偏在哪兒了。為了救她,他這最後一百里路和戰狼的廝拼,差點沒把戰狼給打斷氣。他也是真心不想她再帶著球跟別人打架……“瞎打!”

“打得對又不一定贏!”吟兒就知道他要責怪,笑著昂首、挺腹,給他看他最期待的憶舟。

“……”林阡本來還想反駁說,一時的輸贏算什麼輸贏。可看到她頂著重重壓力先於他強取了環慶,既不是太認可,又不得不寵溺,便話鋒一轉,笑起來:“夫人哪戰不贏?”

十一月十一晚,月上梢頭,空灑大片狗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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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重逢,就如膠似漆,其餘人好似不存在。

“勝南,大軍已追去鎮戎州了?你是怎麼發現林陌想法的?”金陵不忍打破這溫馨,卻還是忍不住要問形勢。

“他不可能痴迷於環慶而不跟曹王會合。解藥一出來,他們就會跑。”林阡回答時,眾人視線才掠過林陌,那時他早已藏匿真情;林阡都回來了,大家把視線投給誰都吝嗇,所以沒人的目光再為陌停留。

“原來如此。我靠得太近,反倒看不清。”金陵暗歎僥倖,還好林阡和陳旭都已經離得不遠,情報才沒有在途中折騰過久,否則,現在的鎮戎州,可能已遍插金旗。

“師父,您來就好,我這就去堵人。”辜聽絃笑著上來請戰。林阡一愣,想起當年這頑劣小徒弟不聽號令把駐地的重兵隨意調出城,結果敵軍壓境氣得他差點鼻孔冒煙:“辜聽絃,把追兵全都撤回來!”辜聽絃非但不遵命還頂撞說“來不及撤回來”,急得他怒不可遏:“撤不回來就堵回來!辜聽絃,你就是用命去頂,也要給我頂住了!”

現在,一樣是堵人,卻是主動分憂、頂天立地、西線的“辜孫宋厲”之首。林阡一笑,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聽絃本事又見長了。”

見辜聽絃去戰,聽聞山東軍石矽也到,吟兒想起的卻是另一件事——昔年隴右有個神組合,石矽內斂如玉,致信外露如劍,飄雲淡靜似水,聽絃飛揚似火,曾經因為石矽出走,林阡總苦嘆再也看不到,今日,卻很明顯那火花又能摩擦:“太好了,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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