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

南山,這裡有大乾皇帝的離宮,也有南北兩衙的養馬地,還有皇家的獵場。

暮歲初十!

這是秘書省太史局算出來的日子。

慶為春,賞為夏,罰為秋,刑為冬。

冬狩!

從來都不是一次簡單的狩獵。

隆盛十三年暮歲初九辰時,太子載承率東宮外六率沿朱雀大街出長安,中午抵達南山獵場。

東宮十率,外六率為軍,內四率為衛。

而東宮外六率的六個衛率,十二個副率,皆告假還家,太子趙載承成為東宮六率的主將。

整片獵場地處南山腳下,連貫百里皆為林地,這是長安周圍最後一片沒有耕作的土地,也是長安城所有水源的源頭。

長安城的各軍都是半數輪值,只有左右羽林衛是全員全裝,兩衛的營地在北苑大營,但是人數卻和其他各軍差不多,因為不管何時,總有一半的人馬都在這裡。

南山的重要性被所有人有意的忽略掉,原因很簡單,長安命脈在南山。

“太子,左衛人馬已經把獵場掃了一遍,無人!”黑甲紅衣的羽林衛不是大乾外形最壯武的軍隊,但卻是大乾最強悍的軍隊。

若是按照實力給大乾各軍排個號。

羽林第一,陵衛第二,北衙第三,南衙第四,邊軍第五,廂軍第六。

羽林郎,全數出身都是軍中遺孤,也是最忠誠的皇帝私軍。

趙載承一到獵場,就佔據獵場北面專門留出來東南走向的條形草地中央。

六千東宮旅賁,四千人圍在在太子的營帳外安營紮寨。

剩餘兩千旅賁軍則分散開來,每隔五十米一伍一帳圈出來了兩片地方。

太子到達獵場的訊息很快就傳到了長安城。

五國公,十六郡公,三十縣公,七十二縣侯,一百八十六縣伯。

比起前兩年,大乾的貴族雖然多了一位郡公,但是卻少了一位國公,少了一位縣公,兩位縣侯,一位縣伯。

百年時間,征戰百年,年年有人封爵,但是比起建國時候卻少了三分之一的貴族。

五位國公以齊國公府為首相繼出城。

長安城的百姓聚在長安城的朱雀大街旁,觀禮的人數太多一支綿延到城南外路邊觀望著大乾貴族的親衛。

齊國公府的兩千血屠衛和衛國公府的青龍衛走在最前面。安定郡公項城帶著一千黑狼騎緊隨其後。

翼國公府的八百赤峰騎

越國公府的七百朱雀衛。

魏國公府的六百墨鐵騎。

安豐郡公的五百駝騎。

……

直到涇陽縣伯蘇策的一百親衛出發,已經是午時了,而在蘇策的隊伍後還有近百貴族。

所有人的出發順序都是臨時定好的,以所率親衛數量多少為先後,同數者以爵位高低先後。

看到兵部還有將作監的人,很多人臉色煞白。

因為一部一監的官吏正在數著人數,登記造冊。

皇帝實封食邑,為的是貴族們上了戰場有親兵可用,而不是讓這些不繳納賦稅的戶籍成為貴族牟利的工具。

民,國之基也!

有人想要返回去,卻被右羽林衛的人馬攔住了。

要麼按著順序走,要麼等著牡丹內衛上門。

冬狩還沒有開始,聖人的獵物已經被射倒了。

而太子和勳貴的獵物,今天還沒到獵殺的時候。

至於說為什麼沒有人通風報信,誰敢說城門外沿著路邊的百姓中有沒有牡丹內衛,誰敢說自己家周圍沒有停著一輛馬車。

至於有沒有兔死狐悲的人,蘇策估計是沒有的,因為蘇策可不想上了戰場遇到沒有戰心只想活命享受的人。

冬狩,勳貴列兵,這是長安城難得的熱鬧場面。

長安城的百姓從小聽的話本里面就有大乾貴族親衛的故事,有名號的親衛挺直了腰板,沒有名號的親衛也沒有被百姓嘲笑。

一場大戰中總有幸運的人一戰封爵,但是一座武爵的維持卻需要一代代襲爵者沙場飲血,不是每一個襲爵的人都有這樣的勇氣。

三百零九位貴族,有名號沒名號的親衛只有不到二百支滿員齊裝。剩下的多是帶著十幾護衛。

是的,護衛,這些不滿員的親衛,已經不配親衛之名。

因為他們護持的人已經不願意沙場立功了。

因而,哪怕蘇策只是一個縣伯,他也可以走在縣侯的前面,哪怕蘇策親衛中最小的親衛只有五歲。最大不過十五歲的親衛。

由蘇策領頭,所有人除了蘇策身穿太子賜予的甲冑外,其他親衛皆是一身黑色皮甲,連皮甲下的衣服也是黑色。

蘇大領著五十個年紀最大的親衛在後面押送著馬車。蘇策領著一幫小娃娃走在前面。

所有人皆是雙馬配備,當然架車的少年們沒有騎上自己心愛的小馬駒,他們的馬駒在馬車旁跟隨著。

貴,以功大者為尊,以實力為次第。

實力不是戰力,而是一顆永遠不會沉淪富貴榮華的心。

所以哪怕蘇策帶著這支平均年齡不到十二歲的親衛,也沒有百姓嘲笑,迎來的反倒是長安城百姓的歡呼,畢竟那五十個跟著蘇策身後的少年郎,不,應該是小郎們太過“可愛”。

十幾歲的少年騎馬怎麼有五六歲身穿小號皮甲,披掛著小號橫刀弓箭的孩童有趣。

等到蘇策出城的時候,百姓的歡呼聲更大了,十里長的朱雀大街,百姓眼中那些五六歲的孩童撐了下來。

沒有哭喊,連眼神都沒有亂,所有人都和最前面的蘇策一樣,沉默的前行。

“假以時日,此人必成軍中柱石!”

這應該是蘇策經過後,百姓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窺一斑而知全豹,一次勳貴列兵,便能看出來貴族中的優劣。

至於有沒有韜光養晦之人,可能有,但是親衛是私軍,皇帝封賞的私軍,明面不養兵,暗地裡養兵?

真當宮中供奉和牡丹內衛是擺設嗎?

養私軍和養私兵,一個是滔天恩澤,一個是抄家滅族,再是韜光養晦的人也不敢在這方面搞文章。

等到蘇策趕到南山獵場的時候,整個獵場中北面那塊專門留出來的紮營草地已經人聲鼎沸。

以太子趙載承的四千旅賁軍為中心,五位國公加上安定郡公的親衛圍在繞著旅賁大營安營紮寨,佔據了整個條形草地的中部,在東邊則依次是其他郡公縣公縣侯縣伯,不過卻按著軍中出身分割成了四塊。

至於那些帶著十幾個護衛的貴族則只能在最東面留下的一小段邊緣紮起帳篷。

下午的時候,太子趙載承和衛國公趙垚去了齊國公姜卜的營地,而其餘三位國公得到訊息也去了齊國公的營地,剩下的人除了安定郡公去了齊國公營地,剩下的人都忙著自己營地的事情。

等到傍晚太子趙載承回到自己大營的時候,太子營帳才搭建好,主要是太子的營帳底下白天夯起了差一尺就一丈高的土臺。

各個營地中除了主帳大小不同外,親衛帳篷都很有默契的用了軍中一夥一帳的規制。

大乾軍中規制有兩等帳篷,六人伍帳,十一人夥帳。

蘇策的營地只有十頂帳篷,除了蘇策的帳篷稍大一些,其他帳篷也是規制的。

蘇策的營地搭建的很慢,這是真沒辦法,誰讓蘇策親衛年紀太小了,要不是周圍的旅賁軍校尉認出了蘇策,帶著一半部下幫忙搭了一把手,蘇策的營地還不知道何時能搭好。

蘇策也沒有讓旅賁軍白幫忙,畢竟這裡面有好些都是蘇策帶過的兵,半推半就的送了半車果脯。

整個營地的搭建入了夜色全部搭建好了。

帳篷不難搭,軍中制式的帳篷很好搭,只是營地周圍的圍欄最費力氣。

按照軍中要求,五百人以上的營地就需要安營紮寨,所謂安營紮寨,不是搭建帳篷就完事了。

帳篷外還需要用木頭圍出圍欄,門口還需要有人站崗,營地中也需要有人巡視。

一切都需要按照軍中規矩走,若不然,平白惹人笑話,這些還是李常來時怕蘇策圖省事,千叮嚀萬囑咐說給蘇策的。

只是這樣,草地周圍的樹就遭了殃,數十頃的林地就給草地這上萬人砍空了。

到了晚上整個營地安靜了下來,沒有人串營地,都待在自己的營地內。

從夜空中俯視,條形草地被木排圍欄隔開,除了最東邊那些和旅賁軍帳篷挨著的一長串帳篷外,整個獵場營地顯得井井有條。

中央是四四方方的太子營地,在太子四周是一圈不分彼此的國公營地,東面是四個均等分割的營地,以邊軍出身為界限,不過四塊營地的疏密程度不同,其中安北都護府出身的營地最為密集,所有大塊的營地都以木排隔開,留出道路。

在大營地的裡面,各個小營地以樹枝製作的圍欄為界限。所有的小營地都以百人為基礎單位,按照親衛人數分到相等數目的地方。

身處一片營地便是同營的弟兄,卻以封爵時間為順序排列,蘇策就緊挨著當年封爵之戰的定北縣公李思哲,不過蘇策沒有去拜訪李思哲,因為營地中沒有人去互相拜訪。

冬狩,可不是拜訪老帥的時候,再者當年李思哲差點把蘇策丟在棋盤上,蘇策可是一直沒有忘記這回事的。

至於同時封爵的的其他人,那三位縣侯是從南衙禁軍調去安北都護府的,他們的出身都不是安北都護府,在其他大營中。

而和蘇策同等幾個縣伯,有兩人和三位縣侯的情況相似,其他人則入了長安,看花了眼,淪為棋子,毀在了棋局中。

對此,蘇策沒有感慨,只有後怕,幸好當年自己的亂來,沒有被擺上棋盤。

這次回去要好好和李常聊聊了,李常最近兩年如同開了竅,總是不待在蘇莊或者南山新莊,拿著錢去長安城和人吃酒,不過李常這樣也是蘇策指使的,很多事情,蘇策不能出面去打聽,李常就無所謂了。

至於蘇策自己為什麼不自己去打聽,原因很簡單,蘇策好歹是個縣伯,這樣的事情找誰去打聽?

找其他勳貴打聽,那不是傻乎乎的給自己的腦門上寫上棋子兩個字。

蘇策側頭看了一眼東面的帳篷,也不知道那百餘位已經被擺上棋盤的貴族是否可以安睡!

大乾的爵位,從不是用來享福的,這是蘇策封爵來長安,賣掉府邸換錢時就知道的。

若是撐不起自己的爵位,才不配位的結局總是悲劇。

明天初十,西面營地留得空地,顯然冬狩只來了貴,勳還沒有來。

李常打探的訊息,這次冬狩在五六月的時候,將門就得到了聖人的聖旨。

蘇策心裡已經有了猜測,恐怕這次冬狩太子要做出一些大事來。

將門,士族,豪族的力量太大了,將門有將,士族有名,豪族有錢,這三方的前身便是禍亂大齊的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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