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龍呆呆的站著滿是軍需品和緊俏貨物中,眼神迷離伸手撓著後背,扭頭東看西瞧,抬起手指了下週圍蓋著防水帆布的貨物。

“那個啥···不是······”

迷龍突然扭扭咧咧做起小姑娘姿態,摸著滿是頭油的頭髮,看向陳餘的眼神躲躲閃閃。

“李烏拉的話也行,我說你也太傻子了,俺們東北的傻狍子都沒那麼傻,他就是一個害人精,誰要他啊!”

勾著身子在木箱子裡翻找罐頭,陳餘拿起一盒餅乾,不顧這是迷龍的家當,也不在乎他會不會揍自己。很顯然迷龍目前並沒有發覺陳餘正在吃他的餅乾,迷龍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陳餘。

“我答應他了。”

“哎!不是,你幹啥玩意兒就答應他?”

吞嚥餅乾塞嗓子的陳餘拿起桌上的水壺,勐灌一口:“他想死,我為什麼不帶他去,這樣的人打仗不會熘號。”

“屁!就屬他跑的最快,全排人都讓他害死了。”迷龍指天罵地開始數落起李烏拉的罪責。

“這次他不會跑了,要不我跟你打個賭,如果李烏拉去了緬甸打仗又跑了,那麼我讓你親手斃了他。臨陣退縮,我作為他的連長有權利槍斃他。”

“開啥玩笑,我不去。”

迷龍環視屋子四周堆積如山的貨物:“我有那麼多東西,去啥緬甸,在這裡當土財主不好。你瞧瞧我這東西,餅乾!正宗的英國小餅乾,可好吃了。”

“真的不去?”

“不去,去啥緬甸。”

陳餘盯著迷龍看了半分鐘,拿起桌上的水壺倒在他身上,涼水落在迷龍身上讓他一個激靈,睜大他那如同牛眼般的眼睛。

“你幹啥,找揍啊!”

“你有臉揍我?”陳餘反問:“老子要去緬甸打仗,你個沒卵子的東北老,李烏拉都比你有種。東北人的血性都被你丟光了,以後看見李烏拉靠牆邊走,你比他更丟東北人的臉。”

“去你的!”

迷龍顯然被陳餘激怒了,一隻大腳踢在陳餘肚子上,掄起拳頭就要打。拳頭掄了小半天,迷龍還是沒有揍下去,而是忽然笑了起來。

“不行!我不能揍你。”迷龍換張笑臉扶起陳餘:“揍你更顯得我沒膽子,就是那個啥,你知道的。”

“氣急敗壞?”

迷龍用尷尬的笑容掩飾內心的懦弱:“啥玩意兒我比李烏拉沒種,老子就讓你看看,先說好!李烏拉要是再戰場逃跑,你就讓我親手斃了他,免得丟東北人的臉。

還有,你不能讓李烏拉那個啥,在那裡瞎弄,害死人不說還打敗仗。”

“你屁話真多。”

陳餘沒空理迷龍,順手將剛才從木箱子裡翻找到的罐頭和餅乾抱出去,當抱著兩個鐵皮盒的餅乾和七八個牛肉罐頭走出門,門口的羊蛋子難以置信的盯著陳餘看。

院子裡的雜碎們正在嘲笑阿譯長官胸前的勳章,煩啦知道這些勳章來之不易,他嗤笑著躲在柱子後面,剩下的炮灰們盯著院子中,蛇屁股的那口大鍋。當陳餘出現時,整個院子都寂靜下來。

陳餘瞥了一眼煩啦,示意他來幫忙,不然炮灰們絕對會一擁而上。

“東北人就是豪氣,聽說哥們幾個要上戰場去緬甸,二話不說就讓兄弟們吃頓好的。”

話音未落,形如熊羆般的迷龍鑽出倉庫,手疾眼快將陳餘懷裡的東西搶走,一腳揣在羊蛋子屁股上,惡狠狠的樣子讓躍躍欲試的雜碎們嚇的後撤,炮灰們看著被搶走的食物不甘心的舔舐嘴唇。

迷龍抱著一堆罐頭罵罵咧咧:“我說一轉眼貨怎麼少那麼多,你死魚盡嚇湖弄我,趁著不注意偷我貨。告訴啊你,以後不能這樣,偷我東西怎麼!”

如此作態,整個院子裡的雜碎們都呆住了。迷龍有這樣的家業顯然不是靠賣買公平發家的,守住家業更不是靠講道理的。

可是現在的他如此溫和,形如熊羆的身子像是披上一層黑白色的皮毛。一瞬間,陳餘恍忽間覺得迷龍就是一隻吃竹子,而且憨態可掬的大熊貓,因為他太溫和了,溫和到幾乎溫柔的地步。

‘彭——!’

忽然,收容院那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木門徹底報廢,長相猥瑣的站長拎著皮帶,身後跟著兩個帶著憲兵袖套的上等兵,站長拎著皮帶指向陳餘。

“就是他,偷我東西!”

狀況轉變的很快,剛才的焦點還是迷龍那溫和的訓戒,而轉眼就是站長帶著憲兵來抓捕陳餘。這場轉變就像是戰場上,戰鬥剛開始上司命令死守,可是轉眼就是一望無際的潰逃。

兩個憲兵從容的卸下肩背上的漢陽造,黑黑的槍口對準陳餘,站長那猥瑣的表情搭上憎恨的目光,整個人顯得不像是正常人類的臉。

“祁麻子說你賣了他一斤煙土,你個王八蛋偷我的土,還有那些錢,真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

站長舉起皮帶就要往陳餘臉上抽:“那煙土就是我從祁麻子手裡收的,你小子看著斯斯文文,膽子比天還大!”

一隻黑手擋住抽向陳餘臉上的皮帶,地上散落的罐頭乒乒乓乓作響,不辣那個雞賊的傢伙趁大傢伙的注意力都在陳餘身上,瞧瞧撿起兩個罐頭塞進褲襠裡。煩啦那個傢伙上前走幾步,想要套近乎,那支瘸腿卻一拐一拐將一個罐頭踢到獸醫腳下。

“我說哥幾個,怎麼回事就要舞刀弄槍的?”

站長回首叫罵:“死瘸子滾一邊去,信不信我抽你!”

“你抽個試試?”迷龍擋在陳餘身前:“在老子地頭上耀武揚威,你想幹啥,你抽個試試?”

“我找你身後那個,他偷我東西。”

“喂!你們這麼想幹什麼啦?”

胸前掛著勳章的阿譯做了一回男人,他胸前的勳章和衣領上的少校軍銜讓兩個憲兵不由的面面相覷,指向陳餘的槍口低了幾分。

然後阿譯做了一個讓全體炮灰們敬佩的事情,他開始講道理了,而且道理很明確,這是眾人認識阿譯以來最有模樣的反擊。

“站長你說煙土是從黑市祁麻子手裡賣的,軍人賣買菸土可是違反軍法的,這是不允許的!”

站長一聽笑了起來,一腳踹到阿譯,掄起皮帶就往他身上抽。

‘滴滴~~~’

汽笛聲從門外響起,瞬間竄出來十幾個實槍荷彈計程車兵,七九式步槍幾乎是人人標配,還有抱著zb26式輕機槍,頭頂著德式鋼盔,每個人都顯得那麼幹練精銳。

緊接著則是何書光、張立憲寥寥,然後是虞嘯卿一板一眼走著軍步出現,手裡拎著一根教鞭,低眉看著地上被抽打的阿譯,和正在抽打阿譯的站長。

“怎麼回事?”虞嘯卿不冷不澹的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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