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攻擊再次發起兩分鐘後,南面的炮樓在一聲劇烈的爆炸聲中轟然倒塌。火光照應了半個銅鈸鎮,現在已經沒有銅鈸鎮了,唯一完好的建築就是陳餘固守的炮樓。

重機槍的曳光彈組成彈道,不要看曳光彈只有一發兩發,可是在黑暗中有更多的子彈射出去。

照明彈升起,迫擊炮的爆炸落點也少了很多。看著頭綁布條,上身赤裸的日軍拿著步槍進行衝鋒,而後倒在火力網下。陳餘不知道已經看過多少次,他只是機械式的對準日軍攢動的身體射擊。

這次進攻的壓力小了很多,在損失一個加強中隊後,日軍還是沒有徹底固守在銅鈸的守軍。

現在日軍引以為自豪的‘萬歲衝鋒’也少了,他們也開始麻木,送死送的麻木到無力。陳餘則是殺人殺到麻木不仁,炮樓周圍已經有兩百多具日軍屍體,而炮樓裡面只有二十來個人在射擊。

消滅完日軍先頭衝鋒的小隊,剩下的日軍一鬨而散,紛紛逃離戰場跑回農田。他們怕了,沒有人不會害怕,看見銅鈸鎮的屍體堆積成山,任何人都會害怕。

他們已經接到命令,只需要撤退就行,可撤退必須要拔出銅鈸這根釘子。繼續進攻會死,停止進攻能活著喘氣。

爬上三樓平臺,陳餘用望遠鏡觀看。

他看見一個日軍少左拔出指揮刀,對準撤退的日軍士兵噼砍,砍死兩個士兵後,撤退的日軍才止住腳步。然後他從撤退人群中抓住一箇中尉,對他打了幾個耳光,中尉點著頭。

那個中尉哭喊著面向東北方向,然後跪在農田裡,腰間的南部手槍對準鑽進的腦袋。

‘砰!’

一槍下去,中尉倒在農田裡。

麥師傅也爬上三樓,拿出自己的望遠鏡觀看這場好戲。

“這是在做什麼?”

陳餘說:“自裁。”

“自殺?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

麥師傅癟著嘴:“這群日本猴子莫名其妙,只是被我們打退而已,為什麼要自殺。”

“這得去問東瀛島上的日本祖宗,學什麼不好,把我們一千年前的武士階級精神學了過去,還學成了糟粕文化。陳餘回道。

“少校,你們一千年前的武士精神是什麼?”

農田裡,那個日軍少左脫下軍服,雙膝跪在公路上,從口袋裡拿出布條綁在額頭。一番禱告後,拔出自己的指揮刀向面前的銅鈸鎮大喊大叫,然後餘治的坦克車就給了他一炮,炸的連渣滓都沒有。

陳餘看見後捧腹大笑,日軍剛剛稍有恢復計程車氣徹底消散殆盡。這個日軍軍官真有趣,坦克車上的直射炮打不準還是怎麼,要鼓舞士氣躲林子裡啊!

站在公路上鼓舞士氣,氣氛烘托了,人沒了。

捂著肚子陳餘笑著說:“一千年前啊!一千年前的武士精神就是殺主將要糧餉,以下克上。這個節度使沒錢,那就殺了換個有錢的節度使,講究的就是一個字‘忠誠’!”

“what?”麥師傅一頭霧水。

“不說了,你們國家簡短的歷史註定無法體會,你只要記住日本人學了些武士的糟粕,拿起來當聖經供奉。”

“不要和我聊歷史,我討厭歷史!”

氣走麥師傅,陳餘繼續趴在沙袋後面看對面日軍的笑話。

日軍的攻擊極為死板,在缺少炮兵炸後,他們就只剩下步兵衝,步兵衝完繼續衝。陳餘回過頭朝下面的人吩咐,回到射擊位準備防禦,檢查武器彈藥。

枯燥煩悶的重複話語,他們現在最恨的就是陳餘讓他們檢查武器彈藥,準備防禦。

從密林中出現一個小隊的日軍,他們舉著鋼板擁護著一個矮小微胖的軍官。陳餘確信,那就是竹內,他已經到了銅鈸,拋棄了南天門。

竹內站在一個較為顯眼的位置,舉起手裡的指揮刀揮舞,陳餘看了一眼,從沙袋上面爬起來,站在樓頂上。

幾個日軍士兵出列,對著遠處的炮樓大喊。這幾個人不是日本人,懂中文的日本士兵是4v人,他們站在一起朝陳餘喊話。

“你們是什麼人?”

不辣從樓梯上面鑽出來,手裡拿著一塊白布。陳餘接過不辣手裡的白布揮舞,那不是投降,對面的竹內也知道,他只是想確定一下身份。

壽布以為旗幟,那就只有一支部隊,從緬甸機場就和竹內糾纏不清的‘川軍團’。

壽布軍旗,竹內和他的部下看見過很多次,更多的是在祭旗坡看見,而那裡正是川軍團的陣地。那是讓竹內聯隊最為痛恨的部隊,恨不能生痰其肉的物件。

預兆著,除非全軍盡墨,否則竹內和他的部下誰也不能穿過銅鈸,安全撤離西岸。

自恃做不了‘門下走狗’的戚大帥,那就做一回“渾河之戰”的戚家軍,也免了戰後某光頭大手一揮,將眾多老卒悍將強制退役,最後得了個“餘黨盡驅南還”。

不辣又找了一支日軍三八式步槍,陳餘把白布兩角纏繞在步槍上,而後立在樓頂。有了軍旗,即使這面軍旗十分簡易,但蘊含著的內容則是不死不休。

看見炮樓上立起壽布軍旗,竹內不在出現。很難說日軍是否還有進攻炮樓的勇氣,也很難說陳餘眾人是否還能堅持到下一次進攻。

夜幕星河,萬里無雲。

銅鈸殘垣斷壁間處處都是日軍屍體,他們已經在銅鈸損失七八百人,足有四個步兵中隊。也許下一次進攻就能攻克難關,或許下一次也不一定。

從樓頂上下來,陳餘坐在廢置的彈藥箱上。片刻後,羅金龍帶著炮排的人摸進炮樓裡,每個人都拿著槍。

炮彈已經快打光,他留下一個迫擊炮組,帶著其他人加入戰鬥,就和以往一樣。陳餘快忘了還有他,‘機場潰兵連’還有人,一個往日沉默寡言,每當戰鬥時悍不畏死的炮兵。

陳餘數了人頭,羅金龍的炮兵加入,炮樓裡一共還有三十五個人,都是從緬甸一路打回來的老兄弟。

川軍團的骨血經過死啦死啦和陳餘抽調,就算戰後也將成為末流部隊,不復固守南天門和東岸之戰勇勐精進。兩個人算是把一手帶出來的川軍團給毀了,死啦死啦那裡能剩下一些人,陳餘這裡別太報幻想。

陳餘朝周圍的人笑了笑:“扇情的話我就不說了,只求大家別嫌棄我跟你們埋在一起。

若是某位兄弟有幸活下來,別忘了把緬甸那些兄弟們的屍骨帶回來。都跟我埋在一起,不然老子一個人在地下單槍匹馬可幹不贏小日本。”

“哈哈哈……”

一陣鬨笑,談笑間,生死存歿好似也沒有大恐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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