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遠處的夕陽即將落下帷幕,將陳餘和死啦死啦的背影拉的極長,兩人走在禪達城內的青石板路上,一側是居民區,一側是農田。

路邊的民舍早已生起炊煙,母親站在門外呼喊自家淘氣的小鬼,揪住耳朵大聲臭罵。母親告戒孩子切莫惹上那些當兵的,小心被抓去拐賣,一言一行將禪達內的的軍隊捏造成無惡不造的惡鬼。

陳餘和死啦死啦從母子身旁走過,面色抱羞疾步而去。我們的確從日本人手裡救下禪達,但不意味著禪達百姓將軍隊視為己出親人,我們對這個偏遠小城帶來的痛苦很多,在沒有日本人的時候,我們的軍隊幾乎每日扮演這樣的惡鬼。

“丟人啊!”死啦死啦感慨道。

陳餘低頭走路說:“仗打成這樣,誰不丟人?”

“我們的長官啊!”死啦死啦不顧禁忌。

“少說,萬一被人聽見,你這個副團長就當到頭了,也別指望去軍需處補襪子,找個坑把自己埋了算逑。”

“國難當頭,莫談國事嘍!”

這個傢伙又在陰陽怪氣嘲諷,也不知道安坐于山城公館的光頭領袖是否心有靈犀,若是心有靈犀,肯定將死啦死啦關進某處秘密羈押紅腦殼的地方。

沿著青石板路走了幾分鐘,死啦死啦在一棟古色古香,帶有西南風情的院落停下。小院門口放置著兩尊小巧玲瓏的石獅子,大門屋簷上還有幾處凋花木框,四道橫樑。

陳餘站在門下看的出神,死啦死啦扯動他的衣袖,抬起頭觀察門梁。

“看什麼呢?”

陳餘喃喃道:“好傢伙,這房子最少是一個四品武官住的地方。西南這地方,我估計以前是當地的長官司或者宣慰司主官的住所,要不就是衛所指揮使的家,這棟房子最少三百年往上。”

“這也能看出來?”死啦死啦昂起頭觀察門上的凋花木框:“還是你們讀書人行,一眼就看出來是以前大官的地方,你說四品武官,那換算現在最少是什麼職位,能管多大地方?”

“將軍吧?至少也是一個師長才能住,所管轄的範圍估計到騰衝都是他的地盤。你要不猜猜,我猜騰衝也有這樣一棟品級的房子,這裡的房子估計是那位大官置辦的產業,閒來無事來這裡泡溫泉。”

“當大官好啊!”

死啦死啦呢喃一聲,隨後扣響木門上的獅子銅釦,沉悶的響聲傳入屋內,很快就有一個士兵開啟門上的暗窗。看見是死啦死啦,隨即開啟大門。

邁過足有三十公分的石制門檻,陳餘走進去打量起裡面的配置。一進門便是一個‘回’型走廊,兩側過道通往大堂,堂前空出一個露天池塘,塘中養著幾條紅鯉和幾株青蓮,屋簷鬥衝朝著池塘,池塘中還立著一塊偌大的火山石。

前屋的設計及其精妙,滇南多雨四季如春,下來的露珠和雨水沿著屋簷落在池塘,下雨時別有一番風味。陳餘抬去望向大堂上的牌匾,斑駁的牌匾上寫著‘天地人和’,很符合禪達這座偏遠小城的生活作息。

一位領章上佩戴少校軍銜的中年軍官走來,渾身酒氣和胭脂氣息,打著酒嗝迎接死啦死啦。

“龍團長,你可是要為兄好等,縣衙的韓主任可是等你許久,就等你開牌了。”

死啦死啦很快就適應這裡的氣氛,攬住那個少校軍官的肩膀,說著公務繁忙,望兄海涵,一邊轉過頭示意陳餘跟上來。

中年軍官發現陳餘,吐出一口酒氣,手指晃悠悠的問:“還未請教,這位是?”

“忘了介紹。”死啦死啦扯過陳餘的手臂說:“這就是我白天給你說的那位陳團附,帶領三百人馬奪下南天門,孤軍固守一日。鈞座得知,親自晉任一級,可是一員勐將!”

“啊!哈哈哈,久仰久仰。”

陳餘面露笑容伸出右手:“見過長官。”

“嘿,還握手?”那個中年軍官詫異的笑了起來,伸出自己的右手相握:“這是在家裡,不是在外面,叫長官多生份,叫我胡兄即可。”

“胡大哥。”

“哈哈哈,上道。”

寒暄過後,這位軍需處胡長官拉著兩人走進偏房。路過大堂時,陳餘看見桌上滿滿當當的飯菜,還有地上空置的洋酒瓶,眉眼間憂愁不斷。

走進偏房,一陣煙味混雜著香水味撲面而來。不大的偏房用一道屏風隔開,裡外有兩處桌子,外面的桌上三個妙齡女子正和一箇中尉軍官打麻將,後面的桌子用屏風隔開,陳餘踮起腳尖還是從縫隙中看見有一箇中年男子,身著錦袍在和一個女人聊天。

“小陳啊!會打牌嗎?”胡長官問道。

陳餘點點頭:“會一點。”

“會就好。”

於是那位胡長官拍了一下坐在桌上的中尉軍官,讓他離開,由陳餘接任。忐忑不安的坐在椅子上,面前的三位女子笑呵呵的打量陳餘。

胡長官說:“容我給諸位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在南天門上帶領三百勇士和日本人血戰的陳長官,讓鈞座親自下令晉任一級的英雄,諸位禪達的姐姐妹妹,看看我給大家帶來誰了?”

“是嗎?”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別臉紅啊,哈哈哈。”

陳餘一頓汗顏,而死啦死啦則被胡軍需拉進裡面那張桌子,又是一頓介紹和吹噓。屋內空氣極為渾濁,煙味伴隨香水味,又一種說不出來的舒適與安心。

聞慣了硝煙和鮮血味,陳餘還是第一次在這裡聞到這樣一股令人腐朽墮落的氣味,看著面前三位面容姣好的女子,揉了一下眼睛,剛才他好似看見閻羅地獄。

揉搓麻將的聲音在房間內想起,陳餘慢悠悠的抓拿麻將,身旁的女子點燃一支駱駝牌香菸。這種煙陳餘隻有在麥師傅身上偷到過兩包,可是在一旁的瓜果茶桌上有整整一條。

一圈下來,陳餘兜裡的大洋去了兩三塊,就他沒胡過牌。

左手一位身穿靛青碎花旗袍的女子朝陳餘眨眼:“陳長官好似不會打牌,今日怕是要便宜我們姐妹了。”

“是有點不會,多打幾圈就好了。”陳餘笑呵呵的說。

“陳長官與日本鬼子在南天門上血戰,我們姐妹可是崇拜的緊,今日得見,好一位年輕俊傑。說話也溫溫吐吐,比那些臭**強多了,陳長官讀過書?”

陳餘摸到一隻么雞,不緊不慢的擺動牌型:“讀過大學,但沒上多久就退學參軍了。”

“喲!姐妹們,還是一位上過大學堂的,可真稀奇。那陳長官能跟我們說說,大學堂是什麼樣子,我們姐妹可是從來沒讀過書。”

陳餘翻倒手中的牌說:“胡了,單吊么雞。大學就是一群人上課,每天談論著世界上新鮮的事物和學說,想給國家和民族找一條救亡圖存的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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