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雲歸處
她一邊罵著文慶生，一邊指揮著三個便宜兒子開荒。
站在邊上看了一會，許是他們動作太慢。
最後，連她自己也下地割起草來。
“把草根也給我儘量撿出來，要不然春風吹又生！白瞎了！”
才幹了沒一會，文大郎把鋤頭一撂，坐在鋤頭上，哼哧哼哧喘著大氣。
“娘！咱們這回就種那麼點野芋頭，犯得著挖這麼大塊地嗎？
這又是割草，又是挖地的，還撿什麼草根，麻煩！”
鬱小花眉頭一皺，怒目圓睜。
“你說什麼？”
她陰陽怪氣的低吼道：“再給我說一遍！”
文大郎往腦門上揩了一把汗，耿直的望著鬱小花道：
“娘，往年不都是直接往地裡撒上種子，等著秋天收穫。
反正這山地也不會有太大的收成，咱們費這麼大的力氣幹什麼！”
鬱小花只覺得胸口火燜，一股子無名火想發又發不出來。
著實憋得難受。
最後，她長長的做了個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只見鬱小花隨手抄起地上的一個土坷垃，朝著文大郎就砸了過去。
“懶就是懶！找什麼藉口？莊稼這麼金貴的東西，那是要精心伺候的！你不澆水不施肥不拔草，就想等著有好收成，我看你是在做夢吧！”
文大郎羞愧得垂下腦袋，一言不發。
文二郎和文老么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
原來這麼多年，爹教的種地方法都是錯的！
他們從來沒聽過什麼“三不”理論。
只曉得莊稼人都是靠天吃飯。
天若雨水充足，那一年的收成自然差不了！
鬱小花看著面前這幫傻子一樣的兒子兒媳，索性叨叨講著她所知道的那一些種田理論。
大家一邊聽著，手上的活不停。
最後似懂非懂的看著鬱小花。
文大郎一臉的為難。
“娘，不是我們懶，是吃不飽飯，活幹多了餓得快，而且不吃鹽沒力氣…”
鬱小花咬牙切齒，懶得再跟他理論。
再說下去，無非是陷入了死迴圈。
說到底，不就是一個“窮”鬧的！
鬱小花恨不得現在！立刻！馬上！
找錢！找錢！找錢！
她垂頭喪氣的坐了下來。
“行了，你們趕緊的挖地，把芋頭種上，老大明早來澆水，誰讓你成天沒事幹！”
安排好活計後。
鬱小花索性躺了下去，望著湛藍的天空。
回到現代，估計是不可能了。
只能過好眼前的日子，珍惜老天爺給的第二次生命吧。
“咕咕咕…”
忽然，一陣“咕咕咕”聲在鬱小花的耳邊響了起來。
她忙不迭翻坐起來，左看右看，也沒發現什麼東西。
陳氏見狀，忙關心道：“娘，你找啥？”
鬱小花趕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生怕她這一開口，就把那“咕咕”聲的主人給嚇跑了。
“咕咕咕…”
又是一陣咕咕聲，鬱小花看見不遠處的雜草從裡，兩隻白色的鳥正在孵蛋。
那寬大的翅膀，細長的腿，黃褐色的羽毛。
鵪鶉？
鬱小花的腦袋裡冒出這兩個字眼來。
乖乖！
這可是好東西！
她深吸一口氣，直朝那兩隻鵪鶉就撲了過去。
這麼突然的動作，可把身後的家裡人給嚇了一大跳。
大家目不轉睛的盯著鬱小花，生怕她摔出什麼好歹來。
“嘿嘿，小樣，看你往哪裡跑！”
鬱小花甜甜的笑著，忙喊來家裡人：“趕緊的，來個人，我抓到兩隻鵪鶉！”
文老么聞言非一般衝了過去。
“娘，你可真行！”
他小心接過兩隻顫抖的鵪鶉，正要伸手將它們掐死，卻被鬱小花給攔了下來。
“這東西好生養著能下蛋吃，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急著殺它，要是實在養不活了，再殺也無妨。”
說話間，她已經將那七顆拇指大小的鵪鶉蛋拾在懷裡。
她寶貝得不得了：“這小東西，晚上就拿來炒了！”
文老么低垂著腦袋，一個勁點頭稱：“是！”
其他人假裝很忙的樣子，不敢抬頭去看她。
鬱小花這才發現，頂在腦袋上的被面，不知什麼時候散落了下來，露出一個光禿禿的腦袋。
她臉上閃過一絲慌張，忙尷尬的重新捂上。
“嗨，瞧我，光顧著捉鵪鶉了，都不會做籠子，老么，得麻煩你找個繩子把他們的腳繫上。”
文老么點了點頭。
他四下裡看了看，用鐮刀砍倒一棵竹子。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個簡陋的鳥籠子就做好了。
鬱小花小心將鳥和蛋歸置在一塊，靜靜的坐在背陰的地方。
正發呆之際，就見腳邊長著許多一直長的薺菜。
她抬眼看了看地裡。
活計已經差不多快要幹完了。
“老大家的，快來，這有些野菜，咱們一塊挖了回去炒蛋吃！”
陳氏忙不迭朝她走了過去。
鬱小花剛要蹲下刨野菜。
卻瞟眼看見村外的小石橋上。
雲樂賢和黃碧茶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往鎮上趕去。
鬱小花嘆了口氣，瞧著雲樂賢那矯健的步子，跟以往那個文文弱弱的樣子大相庭徑。
不管怎麼看，都像極了前世一直暗戀的那個白月光。
見她不動彈了，陳氏關心的上手虛虛扶了一把。
“娘，你還好吧？”
鬱小花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沒事，我好得很！我還能唱歌呢！不信我唱給你聽！”
她幽幽然唱起了前世那首最喜歡的雲歸處。
“你是人間乍暖還寒時候…
你是悠悠之口欲說還休的夢…
你是夜色朦朧，如同虛構…”
她一面唱著，一面刨著野菜。
小石橋那邊的雲樂賢和黃碧茶已經走在了山路上。
突然。
雲樂賢一個激靈，停住了腳步，抬頭朝歌聲這邊看了過來。
黃碧茶一個沒注意，撞了雲樂賢一個滿懷去。
她低著頭，享受著片刻的溫暖。
雲樂賢身上濃郁的藥香味，直讓她陶醉痴迷。
雲樂賢冷不丁往後退了幾步。
“真好聽！好一個乍暖還寒，欲說還休！”
再細聽時，那歌聲卻戛然而止。
他似笑非笑的搖了搖頭，繼續埋頭往前走。
黃碧茶賣力看著雲樂賢的背影，只讓人痴迷，愛慕！
她忙追了上去。
“雲大夫，你剛才是在跟我講話嗎？什麼歌聲？我怎麼沒有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