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演一齣戲

黎曉和齊舒言對視一眼，看來顧大夫並沒把這當回事，仍然十分信任顧明亮。

幾人屏氣凝神，有人甚至緊張得出了汗。

然而驚喜並未發生，銀針落下，啞婆婆食指輕顫，似乎有了些反應，但雙目仍然緊緊閉著。

“看來是不行，算了，我先給她處理下外傷。”

顧大夫收起銀針，特意翻出一截嶄新的白布，小心地解著黎曉之前包紮的傷口。

“你這手法還不錯，處理的很及時。”

顧大夫對黎曉提前處理過的傷很滿意，然而解開以後，看見血肉模糊的傷處時，他有些不落忍。

“都怪我，若是不讓她跟著來就好了，讓她一把年紀還受這大罪。”

他正欲重新包紮，身邊突然衝過來幾個流民。

原來是發現大田村這邊有大夫，過來求救的。

幾人年齡不一，撲過來就跪到地上。

“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子吧！他腰被壓斷了，嗚嗚嗚！”

“大夫，也救救我家孩子吧！他的手也斷了！”

“還有我家那個……”

………

幾人七嘴八舌。

黎曉和齊舒言在幾人衝過來的第一時間就擋在了顧大夫面前，形成一道人牆，攔住了這些過來求救的流民。

然而，有這幾個膽大的流民帶頭，遠處已經有更多人往這邊湧來。

顧大夫內心悲涼。

旱災還沒結束，這一場天災，又拆散了多少個家庭，害死了多少人。

他擺擺手，示意兩人讓開。

“醫者仁心，作為大夫，我不會見死不救。”

“但現在缺醫少藥，我只能盡力一試，能不能活，只能看他們自己了。”

他在心中補充了一句：也看天意。

幾人望著滿目瘡痍的大地，三兩聚集的倖存者，內心都有些難言的情緒。

“黎丫頭，啞婆婆就交給你了，麻煩你重新給她上藥包紮，我帶明亮去幫那些受傷的流民看看。”

大田村受傷的人裡，能治的他都已經去看過了，傷重的基本都已包紮好，輕傷的也不需要他出手。但他還是留下了明朗以備不時之需，而他自己則帶著顧明亮跟著流民離開。

李村長此時也恢復了元氣，重新拾起煙桿，指揮著沒受傷的村民去把所有行李挪出來。

人群中不時有哭聲傳來，他也盡心盡力地安撫。

總之夜色就在這樣忐忑、悲切的氛圍中降臨。

儘管所有人都很害怕，但今晚也只能在這官道旁住下。

一是傷員太多不好隨意挪動，二是再進林子裡的話，眾人又擔心地震再來一次。

李村長也很擔心，他害怕再次遇到軍隊。

他和王村長碰了個頭，互相報了雙方的人數。

兩人齊齊嘆氣。

兩個村現在的人數加起來都不到300，不知道走到大祁還能剩下多少人？

但他倆不能打退堂鼓，否則整個隊伍就散了。

“希望接下來的路能好走一點……”

這是兩位村長此時此刻共同的心願。

齊舒言將倖存的板車和行李都運了出來，黎曉將啞婆婆放在其中一張上，鋪滿了厚厚的衣服。

黎曉看著一旁殷切服侍的顧明亮，這傢伙太沉著，太會裝了。她一刻也不想再忍了，必須馬上就讓這個虛偽的傢伙暴露出本性。

她悄悄去找了顧大夫，知道啞婆婆這一時半會兒都醒不過來後，便決定和齊舒言演一齣戲。

設計讓顧明亮主動出手，然後當場抓包，把事實擺在眼前，這樣顧大夫才可能相信。

兩人眉來眼去一番，見出去撿柴的顧明亮往回走了，便假裝沒看見他，旁若無人地交談起來。

“二弟啊！我可太高興了！”

黎曉特意提高了音量，還假惺惺地擦了擦眼淚。

“啞婆婆剛才醒了！”

“噢？是嗎，那是好訊息啊！可這會兒怎麼還睡著？”

齊舒言往板車邊挪了挪，看向啞婆婆緊閉的雙眼。

“哎！別提了！剛醒了沒一會兒就又暈過去了！還好剛才顧大夫抽空過來把了脈，說殘留的瘴氣已經祛得差不多了，最晚明天早上就能完全醒過來！”

“那就好！”

“不過我看她雙手一直在比劃，似乎想要跟我們說什麼哩！”

“沒事，等她明天醒過來就知道了！”

“嗯。”

顧明亮將兩人的對話完全聽在耳裡。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今晚，就必須讓啞婆婆死，不然明天一早她肯定會揭穿他！

顧明亮藏住了眼中湧動的恨意，轉換成關切的眼神奔到了板車邊。

“太好了！婆婆明天就能醒了！”

他轉頭紅著眼對黎曉二人道謝：“剛剛謝謝你們幫我照顧婆婆，你們趕緊去休息吧，今晚有我在，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黎曉不想回答這個虛偽的人，敷衍都懶得敷衍一聲。還是齊舒言答了一聲“嗯”，就算代表二人聽到了。

兩人回了自家板車。

黎曉一把摟過石頭和大丫就在兩張小臉上一頓狂親。

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吧唧！

大丫熱烈地回抱著她，石頭也少見地表達出依戀，三人緊緊依偎著。

兩小隻不知道娘為什麼發瘋了，但白天都受到了驚嚇，便乖乖地任由黎曉揉捏也不捨得放手。

等把兩隻哄睡著，黎曉趕緊坐了起來。

再躺下去她也快睡著了，她今晚可不能睡！

齊家今夜沒生火，她完美地融入夜色中。結果剛伸出手活動一下，就摸到了一旁的李氏。

原來李氏也沒睡。

黎曉的手指正好碰到她的臉，冰冰涼涼的。

“娘，你怎麼還不睡。”

黎曉小聲詢問。

“娘害怕那地龍又翻身，娘不敢睡！我要在地面第一時間震動的時候就喊醒你們，我要咱們一家人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