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卻是不知呢。我來這莊子上這麼久了,就沒看見過丁姑娘和丁媽媽的模樣。就連她們的車伕,都是戴著黑色的帷帽,完全看不清人臉。真是神秘啊。”李莊頭也疑惑起來。

“這可真像,想學規矩又學得偏差了的,驟然暴富的商賈之家啊。”張秀才沉吟起來。

世家女子出門見外人,多愛戴遮擋面容的帷帽,卻很少帶全身都遮住垂到腳面的冪離。

丁姑娘若真是商賈之家的女子,倒是好辦了。

他今年二十有六了,中了秀才之後,遲遲未考中舉人。

因此,之前對他抱有很大希望的那些人家,就慢慢的散了心。

再加上,他後來父母雙亡,家無恆產,倒是連門親事都說不成了。

若是能娶了商賈之家的女子,那至少在銀錢上無虞了。

可是,他沒機會見到那丁姑娘啊。就算見到了,那丁姑娘能不能看上他呢?

若是不能,那最好在這莊子裡成就好事,可就不得不成了啊……

張秀才正在浮想聯翩時,卻是傳來了‘砰砰砰’的大力的拍門聲。

這個莊子因著原主家不怎麼過來住,所以只建了一進。

但是因著佔地面積極大,所以倒是建了好幾座小院子。

那正院是留給主家,沒有人能去住的。

此時,張秀才和李莊頭就是在其中一個偏院中喝酒的。

住在大門旁邊倒座房裡的一個老者聽到拍門聲,趕緊去開了大門詢問。

當得知是找莊頭的,就連忙來稟告了。

李莊頭隨著那老者走到了大門口,看著門口華麗的馬車以及馬車兩旁肅穆的護衛時,忍不住懼怕了一下。

“請問,各位貴客找誰啊?”李莊頭勉強打起精神詢問道。

“你是這聚善莊的李莊頭?”秋思清脆的聲音穿過馬車上的紗簾傳了出來。

“正是。不知道小姐有何吩咐?”

李莊頭原來只是個普通的農人,如今在莊子裡,也未曾多接觸過什麼大戶人家。

此時,他看到又是華麗寬闊的馬車,又有隨侍的護衛,儼然一副官家小姐的做派。

因此,他恭敬的詢問道。

“不敢。我是昭陽郡主的婢女。郡主已經買下了你們這個莊子,我奉郡主之命特來收莊。”

秋思聽到是要找的人,就撩起了紗簾,被小丫鬟扶著下了馬車。

她站在了李莊頭的面前,用帕子掩嘴笑著說道。

“郡……郡主?”

李莊頭看著眼前這位如同仙子一般漂亮的女子,先是看呆了眼。

等他反應過來這仙子說的話時,嚇得打了個磕巴,不知道該繼續說什麼了。

“姑娘說昭陽郡主買下了這座莊子,可有憑證?”

跟著出來的張秀才,見到李莊頭那沒用的樣子,趕緊出來替他問道。

“自然。這是地契。”秋思拿出地契,示意小丫鬟遞給了張秀才。

張秀才認認真真的看了一遍,果真是蓋有官府大印的紅契。

“敢問姑娘,這莊子是從何人手裡買的?我們一直住在這裡,未曾得到半點訊息啊。”

地契是真的。按照律法,這莊子確實是昭陽郡主的了。

但是,他們明明昨天還收到了丁姑娘送來的銀錢啊。

而且,丁姑娘可是半分都沒有說起要賣莊子的事情啊。

“你是何人?你又不是莊頭,問這麼多做什麼?”秋思反問起來。

這正如了張秀才的意,他趕緊自得的自我介紹起來。

“在下姓張,得了秀才的功名。得蒙大家抬愛,喚我一聲張秀才。”

“哦。是個秀才啊。倒是有些本事。至少去了公堂裡不用跪拜了。”

秋思不以為意的說道。

“這莊子之前的主家不知道是誰。反正是有人拿著白契賣給郡主的。郡主真金白銀的買下來了,也在府衙中過了戶了,這莊子就是郡主的了。不管你們之前是因何住在這裡,如今都需要搬離。”

秋思謹遵柳馨寧的吩咐,不多說廢話,只讓他們搬離。

“這怎麼能搬離啊?我們搬離了這裡,可如何的活啊?老少爺們啊,咱們要被攆走了啊。”

在旁邊聽了半天的李莊頭,終於反應過來了。

他一邊哭喊著,一邊跑到院子裡煽動起來。

果然,院子裡的人聽到讓搬家,都騷動起來了。他們紛紛的跑出來問起事情的緣由。

今日裡因著上午下了一場雨,所以有些店家就活少,沒用太多打零工的人。

因此,莊子裡的人過了未時,就陸續的回來了。

秋思等人過來的時候,剛好是申時中,因此莊子中的人,倒是比較齊全。

所以,李莊頭這麼一招呼,倒是呼啦啦圍上來許多人。

“你們想做什麼?”

秋思臉色一變,拉著小丫鬟往後退了一步,那些護衛就冷著臉站在了她們的前面擋著。

“我們沒有想做什麼,就是想求求郡主。我們都是無家可歸之人,求郡主可憐我們,讓我們在這裡住下。”

莊子裡的那些人,多是在各個地方打零工的人,慣來有眼色。

此時,見到這些護衛,忍不住嚇得往後退了起來。

張秀才見勢不妙,自然是趕緊的帶頭哀求起來。

果然,他的聲音一落,其他反應過來的人,都趕緊跟著哀求起來。

“哼。”

秋思冷笑起來。

春暖姑姑說了,郡主買了個莊子,但是賣家說裡面的人是些無賴,霸佔了莊子,他沒法子才賤賣給郡主的。

如今看來,果然是如此。

若不是郡主,尋常人家被這些人一鬧,只怕是真沒法子收莊子了。

“你們一個個大男人,有手有腳的,怎麼能落魄到無家可歸?”秋思率先發難。

然後,她手一揮示意後面的婆子跟了上來,排開行的罵了起來。

“說什麼無家可歸,不就是懶。若是不懶,怎麼也能掙個家業。”

“懶就罷了,如今居然還要霸佔別人的產業?要不要臉了?”

“沒臉沒皮的腌臢貨色,還算是個人嗎?”

“一個大男人的不能養家,不能餬口。還有臉活著?不如撞死好了。”

聽著婆子們這些難聽的話,那些男子忍不住了,紛紛的對罵起來。

這四個婆子互相對視了一眼,躍躍欲試起來。

其中一個婆子賠笑對著秋思說道:“勞煩姑娘避一避,免得等會汙了姑娘的耳朵。”

“好。我去馬車中等著。”秋思說完也不矯情,直接上了馬車中。

四個婆子這才發揮起來。

一時,各種髒話咒罵滿天飛。

秋思聽了兩句,就忍不住用帕子捂住了耳朵。

這麼多年了,她聽到的髒話也沒今日這一會的工夫聽到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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