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驕陽之下

於李葒而言,首次錄製《生活電視週刊》的經歷是無比煎熬的。

即便回到後臺,她腦中依舊縈繞著那些不加掩飾的嫌棄、嘲笑,以及各種異樣眼光。

好在她在幾年前就習慣了旁人的冷眼旁觀、學會了忍受外人的惡言相向,所以對這一副副醜陋面孔有著天然的抵抗力。

簡陋的化妝臺前,李葒甩掉腦中不堪的回憶進行卸妝。

同時,她也在思考是否可以透過改良《生活電視週刊》,讓這檔節目收視率更高,讓更多人喜歡,從而為自己帶來新的機遇。

她的這股野心並不是無的放矢。

《生活電視週刊》屬於生活頻道名下欄目。

1999年,吉省電視臺花大價錢升級裝置成功上星。

從此,臺裡便有了兩個上星頻道,一個是綜合新聞頻道,另一個便是生活頻道。

換句話說,她主持的這檔節目同樣能被全省人看到。

甚至被鄰省老百姓搜到,既然有巨大的收視群,她要做的就是讓節目不空洞乏味,變得更吸引人。

她此刻已完全顧不上,江流少涉獵娛樂圈蹚渾水的警告。

她怕不做出成績,就是連這份工作也要被人搶了。

失去了她這一份重要的收入來源,她都不敢想象家中以後的生活會多窘迫。

“誒,李葒,你去首都回來啦,這麼快,和男友碰上頭沒有?”

黃美月“善意”的問候由遠及近,被打斷思緒的李葒抬頭看到了一張小人得志的笑臉,這會,她便是泥菩薩也有了些火氣:“我肯定不如你了,你和男朋友倒是近在咫尺。”

“伱”

黃美月瞳孔一縮,見後臺幾個底層工作人員老實的背對兩人,當即盛怒道:“李葒,禍從口出,你一天天別信口雌黃。”

“哼。”

李葒臉色慍怒,卻也不再去反駁黃美月。

她怎麼會不明白禍出口出的道理。

她方才也是氣急了,才諷刺黃美月的人際關係。

這個假期,她先是被黃美月擺了一道換了崗位,又見識到了男友江流冷淡、輕描淡寫,吃飯大過天的態度,以及臺裡同事的輕視。

這麼多的怒氣疊加一塊,也不過換來她的一句諷刺。

黃美月見李葒又成了從前那個本本分分,遇事躲著走的主持人,氣焰一下大了起來。

她輕搖身姿來到化妝臺旁,單手搭在李葒肩上,緩緩下腰,將自己冷豔的一張臉貼近了李葒更為立體的五官,低語道:

“本以為你真找了個土大款,沒想是個吃幹抹淨就走的軟骨頭,我看你不如識相些主動滾吧,非得賴在這裡惹人生厭?”

李葒咬著牙齦道:“多行不義必自斃!”

黃美月輕啟紅唇,發出一聲輕笑:“呵呵,必自斃?誰槍斃我?我犯法了?你再不走,我會讓你連《電視週刊》都主持不了。”

“李葒,你也別怪我,你這張臉啊,對我威脅太大了,晚會主持輸給你,新聞主持輸給你,知道為什麼?是因為我的臉太豔麗了,不夠端莊,原來長的漂亮竟然是錯?我黃美月偏偏就不服!”

“同事一場,我也不想過於殘忍,給你三個月時間,存點錢找其它的謀生手段吧。”

黃美月離開了,獨留化妝臺前失魂落魄、緊抿著雙唇的李葒。

“李葒,能不能讓一下,我趕著上妝錄節目。”

來人扯斷了李葒強忍了許久,始終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

“好,不好意思。”

李葒吸了吸通紅的鼻翼,急忙起身,拽上個人帆包,以最快的速度逃出了電視臺。

渾渾噩噩跑進了一個人煙稀少的巷子,幾天來遭受的諸多委屈再也蚌埠住,她放肆的大哭起來。

一直到汗水、淚水溼漉了長髮、面板,李葒才漸漸收拾好情緒,抽噎著起身辨別方向,然後帶著紅腫著眼眶攔車奔向車站。

《生活電視週刊》的新聞太老舊,她想改變就要收集到一手娛樂新聞。

她知道去哪找這樣的新聞,而且這則新聞一定會有很高的關注度。

江流曾跟她提過,趙本衫曾邀請他前往《劉老根》位於丹東鴨綠江的河口景區劇組遊玩。

她如果能採訪到趙本衫,或者請趙本衫錄一期《電視週刊》,她相信《電視週刊》一定備受關注、好評。

到那時,說不準就會有領導發話,讓她留在《電視週刊》主持人的位置上。

這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

到丹東天已然黑了,李葒顧不得肚中的飢餓感,打了車一路風馳電掣的奔向河口景區。

萬幸,劇組竟然在拍夜戲。

趙本衫也很給面子的利用休息時間見了見李葒。

但他說出的話,卻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扎向了李葒的胸口。

“劇組忙成這樣別說去錄節目了,連簡單的採訪也沒有時間啊。”

景區內忙碌的拍攝現場,趙本衫面子上客氣,但卻拒人千里道。

他從籌備《劉老根》開始就頻繁失眠,第一部戲還是和國家電視劇製作中心合作,給人的壓力太大了。

到了拍攝製作環節,各項工作上的經驗不足更是弄的他焦頭爛額。

正倍感煎熬,心情煩躁著呢,李葒頂著紅腫的眼眶出現了,灰頭土臉,一臉衰相。

他瞅著心裡就來氣,太不吉利了。

也就是他修養到家,否則早冷言冷語直接攆人了。

“分個手要死要活的至於嘛。”趙本衫一邊揣測著江流、李葒如今的關係,一邊頭也不回的回了片場。

李葒徹底絕望了。

原來從來沒有什麼救命稻草,一切不過是她個人在意淫,在一廂情願。

原來與底層直白的殘酷競爭比起來,上層人士先溫情脈脈,後冷若冰霜的行徑會更讓她感到絕望。

“算了,算了,不爭了,不爭了。”

離開河口景區的路上,李葒終究選擇了放下一切。

翌日,李葒將寫了一晚的辭職信送到了臺裡。

信中,她沒有去指責、揭發任何人,沒有去埋怨蒼天、世間不公,只道“自己倦了,累了,想再回學校進修”。

走出電視臺,驕陽之下,她扔掉了一切與臺裡曾有關的事物,乃至那張手機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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