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府,一個男人拿起桌面上的茶盞朝一旁低著頭的人砸了過去,茶盞偏了一點砸到了旁邊的柱子上,茶盞瞬時四分五裂,茶水淋溼了地面。

“跟丟了?廢物!”一個女人而已,鄒正陽根本沒有想過派出去兩個人都能跟丟。

若非這兩個人常年跟在他身邊身手不錯,他絕不會想到一個婀娜妖媚的女人竟然是在故意引他上鉤。

先挑起他的注意力,再直接拒絕他,等他派人追上去後又故意將他的人甩開。讓他至今為止只知道那是個女人,姓名住處年齡一概不知。

很好,既然她主動吊人,他就不信她會不出現。

月上枝頭,朦朧的月色傾瀉而下,給靜謐的城市鋪上一層淺淺的銀輝。

雲禾從黃包車上下來付錢,眼前的地方並不是少帥府,但這並不妨礙她的下一步動作。

車伕拉著黃包車又原路跑了回去,這會兒坐車的人不多,也就歌舞廳門口活多一些。

下一秒,只見雲禾從站定的位置消失了,同一時間,她出現在了自己的房間內。

跟剛才連帶黃包車消失的技能不同,剛剛使用的是隱身技能,而如今,她用的是瞬移。其實放複製人更加安全一些,不過雲禾覺得蔣天成不會回來,所以她並沒有浪費複製人跟蔣天成周旋。

他又被冷冰茹成功留在了冷家。

雲禾卸妝換回宋佩的衣服,這才繼續剛才的問題。

【剛才在舞廳送酒的男人是鄒正陽。】

【鄒正陽?那是誰?】宋佩對男人一問三不知,她在舞廳裡眼睛根本就不敢亂看,就算只剩一個意識她也時刻遵守之前她自己的意願。

就連李槐都是雲禾提醒後她才刻意去看的。

【鄒正陽大約是最看不上蔣天成的人了吧。】

鄒正陽跟蔣天成不同,兩人手底下的兵差不多,但蔣天成靠的是老子,而鄒正陽靠的是自己。他拼爹拼不過,所以最後敗在了男主的光環下。

可以說,整個小世界裡,最看不上蔣天成的人就是鄒正陽,一個拼爹把自己拼成男主的男人,多少有些不光彩。

【啊?所以呢?】宋佩茫然。

她不喜歡現在的房間,在這個房間裡,有多少日子是她獨守空房過來的,又有多少的時間是被冷冰茹冤枉,蔣天成誤會。

所以宋佩剛剛在歌舞廳的時候溫柔可人,如今的她已經隱隱有了扭曲的神色。

【所以我會盡快租個房子,讓你住進去。】

再這麼下去,宋佩遲早變惡鬼。

談及此事,宋佩瞬間隱沒,再也沒有出來。最初的宋佩忘了自己是誰又是恨意最濃的時候雲禾充滿了惡意和不滿,如今她想起之前做的那些事,一個臉皮子薄如蟬翼的女人,自然縮回自己的角落畫圈圈去了。

倒是蔣天成那邊,被冷冰茹留下來後數次想起雲禾。

不知為什麼,這幾天他總覺得冷冰茹跟從前的她有些不太一樣,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她總有意無意找雲禾的麻煩。

他心中雖然偏向冷冰茹,但也並非全無感覺。

冷冰茹做的這些或許是因為吃醋也說不定,這兩日次次嬌縱的留下他,不就是為了證明他的心中她最重要嗎?

蔣天成願意慣著冷冰茹,雲禾那邊,她聽話懂事,隨便哄哄就好了。

如此想著,蔣天成進入了夢鄉。

夢中的他坐擁齊人之福,兩個女人縈繞在她身邊,一個張揚雀躍,一個乖巧懂事。

連續兩日宿在冷家到底驚動了蔣天成的母親,她是蔣大帥的原配,就蔣天成這麼一個兒子,自然緊張的厲害。

一大早便來了少帥府,對雲禾說話做事多有挑剔。

她本來就對雲禾不滿,覺得雲禾小門小戶上不得檯面。冷冰茹不同,之前是銀行行長的女兒,如今又出國留洋回來鍍了一層金,蔣夫人對這個兒媳婦別提多滿意了。

在她心裡,雲禾根本就不是蔣天成的老婆,而是他的姨太太,小門小戶家的女兒,做個姨太太都是抬舉她,若雲禾敢肖想自己不該得的東西……

蔣夫人臉上多了一絲鄙夷,伸手指揮站在一旁的雲禾給她添茶,嘴上挑剔十足。

“你跟了小成兩年肚子怎麼都沒個動靜?”她吹了吹茶水,呷了一口,眼神上下掃視了一下雲禾,不屑極了,“沒孩子也好,小茹回來了,省的她嫁過來有個孩子膈應她。”

她就是當別人正頭夫人的,知道夫人沒進門男人就有了一房姨太太心中是如何不舒服,更別提姨太太比她更先有了孩子!

蔣夫人年過四十,保養的極好,眉目依稀看得出年輕時的驚豔程度,只是她跟人勾心鬥角的一輩子,眉眼間都是算計和傲慢,將她一個好端端的柔和美人變的犀利無比。

雲禾坐在一旁沒有說話,蔣夫人更是看不上她這副樣子。

人逢亂世,美貌有什麼用?除了能引起禍事和勾引男人,她實在不覺得美貌有用。她兒子是少帥,娶了雲禾沒有得到一絲一毫的助力,但冷冰茹不同,可以為蔣天成拓寬不少路。

更重要的是她身後的舅舅,身為商會會長,這才是她看好冷冰茹的主要原因。

“這男人吶,事業永遠都最重要,女人也不可能貌美一輩子。雲禾,你若聰明的話,就安安分分的跟在小成身後別讓他有一絲後顧之憂,你是個累贅,你的所有負面情緒都是累贅,小成安穩,你才能安穩,你懂嗎?別怪我沒提醒你,生在亂世,活著最重要。”

她斜眼冷睨了雲禾一眼,這樣一個死腦子,對她說這些都未必有用。

正說著,蔣天成回了府,蔣夫人立刻起身走向他,朝他身後望去,左瞧右瞧都沒瞧見冷冰茹的身影,滿臉失望,“冰茹沒跟著你過來?”

說著她把蔣天成拉到沙發上坐下,看了雲禾一眼,繼續道:“你跟冰茹是怎麼想的?兩人都住在一起了,什麼時候成婚?”

蔣天成雖然是個大男人,但跟母親談及這個問題還是有些不自然,輕咳一聲道:“沒有您想的那麼快,冰茹剛從國外回來,還沒有適應國內的生活,況且……”

自從回國之後,冷冰茹跟他一直以朋友相稱,並未說過他們兩人之間的問題,也從未說過依舊喜歡他想要嫁給他這樣的話。

他也不知道冷冰茹是怎麼想的。

一旁的“透明人”雲禾暗自冷笑,況且冷冰茹這會兒根本就沒有跟蔣天成結婚的打算。

她不會嫁給一個有老婆的人。

她在國外留洋,思想前衛,一直標榜的都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情,如今蔣天成已經先娶了老婆,她自然不會打自己的嘴巴跟蔣天成在一起。她會一點點消磨雲禾的,直到蔣天成厭棄她,或是雲禾主動請離。

但同時冷冰茹也不會放棄蔣天成,三年前蔣天成只是小有所成,如今他是A城響噹噹的人物,再沒有比嫁給他更風光的事了,所以她在等,等蔣天成“恢復”單身,就是她嫁入蔣家的時刻。

“況且什麼?”蔣夫人坐正了身子,恨不得豎起耳朵好好聽。

“這件事您就別管了,我自有分寸。”蔣天成不願意坦言如今的他跟冷冰茹的身份只停留在朋友上,就算他想再進一步,冷冰茹也不願意。

這兩天他看似住在冷家,實際他們只有擁抱和接吻。這兩者在冷冰茹眼中看,只是最簡單的國外社交禮儀而已。

“好好好,你確實比你爸有分寸的多,小成,抓緊冰茹,三年前你就不該放她出國留洋的。”

蔣夫人沒有多留,她可沒忘府裡新添了一個比雲禾一般大的姨太太,年紀輕輕的狐媚子,若是枕邊風吹歪了她兒子的路,她定要那狐媚子好看!

雲禾跟蔣天成的話不多,多半時間蔣天成都在書房處理公務,一直到了晚上,他準備回房休息,順便繼續昨晚未完成的事。

不想房門從裡面被反鎖,他嘗試開了幾遍未果直接被氣笑了。

“雲禾!開門!”粗糙的大掌落在門板上發出咚咚的聲音,蔣天成整個人都肅冷無比,狹長的眼眸中帶著不耐,已經忍到了極點。

雲禾掐著時間在他耐心耗盡的前一刻開啟了房門。

蔣天成一把推開雲禾走了進去,房間內空空蕩蕩,哪裡還有他的東西?

“我的東西呢?”蔣天成面色無異開口,眸中含著煞氣。

可真是好樣的,他只不過兩夜未回而已,雲禾竟然將他趕出了房門!

“客房。”

雲禾對蔣天成散發的殺氣視而不見,依舊一副溫柔懂事的摸樣,他問什麼,她便答什麼。

老實極了。

蔣天成被雲禾的回答氣笑了,伸手扼住她的下巴強迫與之對視,雲禾的眼睛很漂亮,眸光清澈又無辜,與這樣的人對視,就連蔣天成都不曾發現,他的怒意在一點點被消融、平息。

“為什麼?”

“給冷小姐騰位置。”

“雲禾,給她騰位置是要你出去。”

“那你要跟我離婚嗎?”雲禾平靜的注視著他,眼裡含著一絲委屈,她的肌膚很嫩,很快便紅了起來。

這句話將蔣天成問到啞火。

離婚嗎?他從來沒有想過。

雲禾是他父親挑中的人,對雲禾他算不上喜歡,但也不討厭,如今雲禾可以充當引起冷冰茹醋意的工具人,又可以供他瀉火,蔣天成自然不會跟雲禾離婚。

但冷冰茹願意跟他結婚之後呢?

蔣天成也說不上來,如果冷冰茹介意,他當然會毫不猶豫的休了雲禾,

但他自然不會跟雲禾講明,覺得這兩天將人欺負的狠了這是在鬧彆扭,直接掌控了主動權蹙著眉反問,“誰跟你說的這種話?”

雲禾垂眸停止了跟蔣天成的對視,伸手推了他一把,“你出去,這兩天我不想看見你。”

“雲禾,你在鬧什麼?”

蔣天成人高馬大,雲禾剛剛的那一推簡直跟撓癢癢一樣,他鬆開了對雲禾的鉗制,環著雙臂靠在門框上淡聲開口。音調平平,卻又帶著不容置喙。

在蔣天成心裡,雲禾乖巧聽話又無趣,這次使的小性子讓他覺得新鮮。

若按照他以往的性格,不喜歡的人若是敢這麼跟他甩臉子,他當場就會發作而不是如同現在這般靠在門框上饒有興致的跟雲禾爭辯。

只是大約他都沒有發現自己的改變,只覺得雲禾不可理喻,她憑什麼鬧騰?

有什麼資格鬧?

最後兩人不歡而散,雲禾去了最靠裡的客房睡,蔣天成則直接出了府,上了汽車留下一串尾氣。

他要給雲禾一個教訓,讓她知道獨守空房的滋味!

雲禾站在窗戶旁看行駛到府外的汽車,去的路並不是冷府的路。而是……歌舞廳的路。

雲禾勾了勾唇,落下窗簾美美睡了一覺。

翌日,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雲禾將自己關在房中一整日。

實際早已外出租好了房子,她租住的房子在李家隔壁。

夜晚,雨停了,空氣中滿是潮溼的雨水味兒。

歌舞廳裡音樂歡快不知愁苦,舞臺上的女郎扭腰扶肩,一排七個不停的轉變位置。一舞結束,帶動了整個歌舞廳的氣氛。

雲禾就是這個時候到達的現場,鄒正陽早就在等她,從她一進歌舞廳,便被人請了過去。

雲禾這次一身黑色旗袍,手推波浪紋髮式,發頂側戴著一頂氈帽,黑色面網遮擋了她小半張臉,看上去嫵媚又有些神秘。她扭著腰肢徑直走到了鄒正陽的桌前,桌面上擺放著的正是她為鄒正陽開的酒,眼神故作哀怨的望著他,“先生這是要做什麼?難不成昨天十瓶酒還不夠嗎?那先生想要什麼?”

鄒正陽拍了拍他身側的位置,示意雲禾坐下。雲禾才不理會他的動作,半環著胸盯著他瞧,既不坐下也不再說話。

鄒正陽什麼時候見過這種女人?他的人說甩開就甩開,在整個A城還查不到關於她的一丁點資訊。他只能讓人守在歌舞廳裡,如果她來,第一時間“請”到他面前。

這樣一個神秘又漂亮嫵媚的女人,他沒有理由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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