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朱母被問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些她確實知道,家裡的水電都是雲禾從網上繳費,桶裝純淨水也都是雲禾訂的,可她之前問雲禾要的那些錢她不也給了嗎?

這會兒怎麼不給了?

朱母忽然就理直氣壯起來,掐著腰蠻橫起來,“那又怎麼樣?這是我兒子家,你手裡的錢都是他的,現在你又不賺錢,不能給家裡帶來補貼,我還要伺候全家,讓你掏錢怎麼了?”

“沒有。”朱明軒還是那句話。

他是真的沒有錢了,給不了,也給不起了。

家裡的一切花銷都太貴了。

不等朱母反應過來跳腳,他睜開雙眼,目光空洞的望向她,“媽,我給你的那十五萬,現在在哪裡?房子我不要了,你還回來吧。”

朱母囂張的氣焰立刻矮了半截,目光躲閃,“什麼錢?說了給你們買房子,媽現在從你手裡要錢不也是為了你們以後?買房子的錢還差一些,雲禾,你老實跟媽說,你手裡還有多少錢,全都拿出來,也省的媽來做這個壞人。”

“那你先告訴我,那十五萬還剩多少?這些錢你是真的打算給我們買房子還是拿去做了別的什麼事?”

朱明軒的眼神平靜無波,朱母覺得自己被看穿了,驀然惱羞成怒,“怎麼?你這是懷疑我?我能拿你的錢去做什麼?我又不是你,亂買東西,衣櫃裡那麼多衣服哪件見你穿了?還有那些個往臉上抹的,哪個不要錢?我又不用這些東西,你就算懷疑你自己也不該懷疑我!”

“那你跟我說句實話,那些錢現在在哪裡?還剩多少?”朱明軒就是想親耳聽她把實話說出來。

但朱母怎麼可能對雲禾說這些?若是讓雲禾知道她已經把卡里的錢全部都輸掉了,那還有她的好果子吃嗎?

不說雲禾,單說朱父那一關她都過不了!

想到朱父的擀麵杖捶打在身上的滋味,朱母渾身打了個哆嗦,對雲禾莫名其妙的猜疑越發恨了起來,她一甩手,“錢什麼錢?一天天就知道錢,該交的錢不給,就知道提錢錢錢,要你這麼敗家的兒媳婦有什麼用?連個兒子都不會生,看見你就鬧心。起來起來,我要去給小軒做飯去了。”

落荒而逃的背影落在朱明軒的眼裡,苦笑一聲,他媽的反應已經足夠證明他聽到的那些都是真實的了。

回到房間,脫了鞋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白天看到聽到的聲音,吵的他根本就睡不著覺。

整個人疲憊不堪,卻沒有一絲睡意。

他睜著眼睛看向天花板,亮白的燈光刺眼的厲害,眯了眯眼,耳邊的譏笑嘲諷聲從來未曾停止過。

整個人飄飄然,渾渾噩噩。

不知過了多久,孩子哇的一聲哭了,朱明軒才勉強打起一絲精神,沒什麼力度的給孩子換了尿布,他又重新躺回了床上,萎靡的盯著孩子。

他忽然覺得這一切都是這個孩子的錯,若沒有這個孩子,或許他跟雲禾也走不到這一步,若沒有這個孩子,他也不會跟雲禾互換身體,若沒有這個孩子……

雙臂顫顫巍巍的伸了出去,雙手指尖顫抖的厲害,過了好久,指腹傳來嬰兒嬌嫩的肌膚觸感,而他雙手在用力。

孩子已經在他手下臉色漲的通紅,朱明軒猛然間驚醒,豁然鬆開了雙手。

重獲新鮮空氣的孩子開始嚎啕大哭,朱明軒滿身愧責,恨不得剛剛被掐的人是他自己!

胡亂將孩子抱在懷裡,朱明軒神經質的哄著孩子,“寶寶乖,寶寶不哭,媽媽不是故意的,是媽媽錯了……是媽媽錯了……”

孩子劇烈掙扎,他只能儘量將孩子箍在自己懷裡,用力哄拍著。

門忽然被推開,門口站著面無表情的雲禾,朱明軒好似見到了救星,赤著腳從床上跳了下來往她那邊跑。

“你終於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太好了,我真的沒有辦法了,你能不能幫幫我……我好像生病了……”

雲禾漠然的盯著已經神經質的朱明軒,他被自己的親生父母逼到了這個境地,雲禾開口,“你是說你得了產後抑鬱嗎?”

將這個詞在嘴裡反覆咀嚼,朱明軒用力點了點頭,“沒錯,沒錯,就是產後抑鬱,你不知道我剛剛差點……”

“可你怎麼會得產後抑鬱呢?”雲禾出言打斷了朱明軒的聲音,“伺候月子的人是你親生母親,她是怎麼伺候我的,也是怎麼在伺候你,你媽那麼好的人,你怎麼會得了產後抑鬱這種矯情的病呢?做人別太矯情,差不多就可以了,所有女人都跟你一樣坐月子,別人都好好的,你怎麼就抑鬱了?還不是你要求太多,連你親媽都滿足不了你的話,誰還能滿足你?”

一句句殘忍的話如同一尺長的鋼針戳穿心臟,將原本就千瘡百孔的心紮成了篩子。

朱明軒眼中的希冀滿滿變灰,再也未曾點亮。

可是他真的快受不了了……

沒有人救贖他啊。

往後幾天朱明軒再也沒有出去過,朱母時不時過來要錢,朱明軒沒有,朱母不是故意停水就是停電。

有一次朱明軒去給孩子衝奶粉的時候不小心被絆倒,桌角磕到了手臂,劃出長長的一道血痕,朱明軒盯著那道血痕感覺不到一絲痛感,整個人卻清明瞭不少。

他似乎找到了讓自己重獲新生的方法,從書房找出一把美工刀,感覺撐不下去,又將孩子當成自己假想敵的時候,就往自己的手臂手臂內側緩緩劃上一道。

鮮紅的血液湧出,朱明軒整個人似乎活了過來。

這樣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耐心的哄了哄孩子,還為孩子唱了搖籃曲,朱明軒雀躍的為孩子衝奶粉,換尿布,甚至出去給自己做了一頓不怎麼好吃的飯菜。

他沒有錢了,朱母發覺再也從他手裡要不出錢之後,就將那些偷來的首飾賣了,這幾天倒是沒有找他的麻煩。

等手臂上的傷痕痛意消除,他似乎又變回了之前渾渾噩噩的狀態。

而這個時候,是雲禾生產完的第45天。

朱明軒沒有跟人交流的慾望,當晚雲禾重新進了房間,從包裡掏出一份協議出來。

離婚協議。

雲禾從一開始給了朱明軒三個月的時間,她以為朱明軒最起碼能撐過這三個月,沒想到短短四十天,朱明軒就已經有了嚴重的自虐傾向。

比原主發作的時間提前不少。

他這個狀態,要不了多久就會把自己逼上絕路。

“你要跟我離婚?”朱明軒雙目無神,因為多次割手臂,所以此刻的他臉色蒼白無比。

看到這份離婚協議,他的臉上倒比平時多了幾分血色。

沒過幾秒,他閉了閉眼睛,莫名笑了起來,“應該的,應該的,你是要跟我離婚的,跟我這樣的人在一起,你是該離婚的。”

“財產分割你同意嗎?”雲禾問。

朱明軒沒看協議,“我什麼都不要,房子不要,車不要,什麼都不要,全給你,全給你。”

“那行,簽字吧。”雲禾遞過去筆,朱明軒接到手裡,異常認真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朱明軒。

簽完字,雲禾轉身就走。

“雲禾。”朱明軒叫住了她,“對不起。”

“犯不上,你經歷了這麼一遭,會原諒你媽嗎?”雲禾揹著身,未曾往後看一眼。

隨後她將協議放回包裡,走出了房間。

房門關上,朱明軒如同置身能讓人溺亡的沼澤,沒有一點生還的可能。

黑暗一點點侵蝕著他,過了很久,朱明軒哆嗦著從床墊下拿出美工刀,掀開腿上的長褲,狠狠按了下去。

活了,他終於又活了。

沼澤裡的臭水褪去,他終於站在了結實的土地上。

朱明軒用力撥出一口氣,重重坐到了床上,雲禾要跟他離婚,應該的,應該的……

他這種人,就該跟他爸媽永遠一樣,或許死了,就能換回來了吧?

恰巧朱母闖進來想找“雲禾”要錢,冷不防看到他腿上的傷口,朱母尖叫一聲,“要死啊你!要死不死遠點,在家裡裝什麼裝?別以為你搞成這樣就能讓別人可憐你,你也不想想,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現在誰不知道你風S成性,出去亂勾搭人,怎麼,是被人發現了,故意鬧成這樣?裝什麼裝呢你?死的時候給我滾出去死,省的家裡死了人房子不值錢!”

朱母朝朱明軒的方向啐了一口,扭身往外走,“呸,真晦氣。”

門板被重重關上,房子都跟著抖了三抖,剛剛覺得自己活過來的朱明軒,又感覺自己快被溺斃了。

喘不上氣,胸腔又悶又痛。

可他不能自救。

朱母走到客廳後又“呸呸呸”的呸了好幾口,真晦氣真晦氣,大好的天搞那麼多血,真不吉利。

沒有一絲關心的情緒,朱母只覺得雲禾矯情事又多,這個節骨眼上搞這麼一出,一看就是不想帶孩子。

她要是理她才是傻子!

扭身下了樓,朱母在小區裡湊到人堆裡,又痛痛快快的跟人吐槽了兒媳婦一大圈,將“雲禾”完全塑造成了一個又懶又饞還不安分的女人。

小區裡大多都是看笑話的,嘻嘻哈哈的跟風罵“雲禾”,而房間裡的朱明軒徹底被親媽無視。

別人沒看到,雲禾卻在用實時監控看著,朱明軒沒管身上的血漬,輕柔的將孩子哄睡著了。

然後出了家門,同樓棟好幾個鄰居看到他這個樣子都被嚇了一大跳,紛紛靠著牆壁走路,誰也不敢靠近他一步。

一步步進了電梯上了頂層,他開啟樓道的窗戶吹風,溫熱的風撩起他耳側的頭髮,輕揚的飛舞起來。

朱明軒覺得自己跟著風也飄了起來。

慢吞吞的上了頂樓,樓下的一切好像都變得渺小起來,而他歪著腦袋目光不知道聚焦在哪裡。

很快有人報了警,警車呼嘯而來,朱母還在跟一群人吐槽自己兒媳婦,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見警車過來,她將嘴裡的瓜子殼吐了出來,眼神緊緊跟著警車走,“怎麼了?怎麼了?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來警車了?你們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聚在一塊的人哪裡知道是怎麼回事,紛紛搖頭。

不多時走過來一個人,邊走邊打電話,“臥槽,我們小區有個女的要跳樓,上的最頂層,警察都來了,絕了,聽說是個產婦,一個家人都沒有到場。”

聽筒裡的人不知說了些什麼,她繼續道:“看著就特別慘,全身都是血,就坐在樓頂最邊上,看著都嚇死人了。”

“我沒拍照,下面挺多人拍照的,一會兒應該網上就會有,我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人家都難受的要死了,還拍照起鬨。我沒拍,跑了。”

這一資訊給在場喜歡八卦和吃瓜的大媽大嬸們來了興致,紛紛起身。

“有人要跳樓了?”

“怎麼選咱們小區?要真跳了,咱們小區樓價會不會跌啊,真是的,跳樓不會找個別的地方嗎?非要來別人小區。”

朱母緊跟其後,不屑極了,“別信他們說的,我跟你們講,上那麼高就沒等著死,要死早偷偷自殺了,搞這麼大陣仗,就是為了引起別人的注意力,譁眾取寵。”

“你這麼說也有道理,要自殺找個角落就好了,幹啥搞這麼大陣仗?肯定是不想死,威脅別人的吧?”

別看是大媽大嬸,幾人溜達著也很快到了人群聚集的樓下,其餘幾人還好一點,朱母心裡則咯噔一聲,不由啐了一口。

“真是的,選哪不好?怎麼選我們樓?要真死了,我們樓價格不跌停了?”

“你們樓啊?那樓上的女的是誰?看的清楚不?誰的眼花了,趕緊看看,誰啊?這麼作,這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就不能跟別人好好溝通溝通嗎?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也不怕搞砸了命真沒了。”

樓下圍著的人群議論紛紛,警察早就偷偷上了頂層,想要從背後偷偷靠近朱明軒。

而朱明軒一直半仰著頭看天空,若不是滿身是血,倒有一種歲月靜好的味道。

這時地上的一個大媽這時終於用她的老花眼看清了樓頂的人是誰。

“哎呦喂!樓頂上的那個不是你兒媳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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