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警告二十五聲
◎“隔音不好，你小聲點。”◎
周遲也有駕照, 他這樣的大忙人怎麼擠出時間去考證呢，陸枝十分不理解。
其實還是她懶，拖了兩個暑假, 駕校一次也沒去過。
陸枝洩氣地靠在椅背上, 後座比較寬敞, 她大剌剌敞著腿，行李包抱在身前。
周遲也從後視鏡看她, “明天考完試有什麼安排？”
“我要睡覺。”陸枝要強, 為了考出優異的成績投入太多精力，身心俱疲極了，“你呢, 什麼時候有工作？”
周遲也將車穩穩停入車庫，鬆開安全帶, 側過身子來，一雙黑眸沉在寂靜的夜色中, 動人心魄。
“三十號才有活動。”
陸枝點點頭，“那你趁這幾天好好休息。”
周遲也薄唇輕抿, 還有話要說的樣子，陸枝揉了揉眼眶, 困得打了個呵欠, 淚眼婆娑地問：“你有話就講呀。”
周遲也傾身，抬手揉了下她的發頂, “等你考完再說。”
周遲也腦補了下大半夜她撲騰滾落，懵懵然醒來，氣急敗壞趴在地上的小樣子，沒忍住笑出聲。他靠在門欄，屈指敲了敲房門，“別睡這，去主臥睡。”
“小周先生，客臥已經打掃好了。”阿姨笑眯眯道，“您看看還有哪裡需要清掃的。”
他抬步走到床邊，蹲下來，把陸枝蒙在腦袋上的被子掀開。
陸枝連拒絕的力氣都沒了，咕噥了兩句，周遲也沒聽清她在說什麼。
周遲也跟在她身後，一起進了房間。
周遲也輕聲哄著，“這床你睡不慣，去主臥睡，嗯？”
是陰影還是黑眼圈？
陸枝隱約猜到他想做什麼，混沌的思緒清醒了些，“……四點十分。”
陸枝歪倒在一邊的腦袋突然立起來，下巴抵著床面，憤憤地抱怨道：“我這麼努力到底是為了什麼？”
“算了。”陸枝搖搖頭，掩下眼底的落寞，“這麼多年，早該習慣的。”
那就不是什麼大事，陸枝放下心來, 懷裡沉重的行李包被他一併拿走, 陸枝空著手下車, 乖乖跟在周遲也身後上樓。
最近複習太忙，陸枝泡在圖書館，不怎麼化妝，白白淨淨的臉上纖塵不染，她睫毛濃密，長長的像小扇子垂落，在下眼瞼處染上細微的陰影。
四目相對，彼此的眼底倒映著兩人縮小的影子。
周遲也抱她到主臥，把人放下，膝蓋抵著床沿，仍保持彎腰的姿勢。
客臥的面積不大，床也窄，陸枝睡相又不好，估計會摔下床。
陸枝即便嘴上有所抱怨，心底到底是捨不得，他們這一走，起碼要三四個月見不到面。
距離近在咫尺，壁燈灑落柔和的光線，勾勒著男人清越的側臉輪廓。
陸枝進屋，脫了鞋光著腳往客臥走，她現在只想快點睡覺。
他的手臂撐在陸枝身側，身上清冽的木質香不斷侵蝕著她的感官。
周遲也的公寓原本是兩個臥室，但他一個人住，客臥自然而然成了儲物間。
就算她所有考試都位列前茅，爸媽也不會多關心她一點。
陸枝困得神志不清，含糊的說：“也也，我好累。”
陸枝沉默，為什麼他總能一眼識破她的癥結所在。
“應該來得及。”周遲也跟她商量，“我讓司機開快一點。”
“三點半。”
他又問：“他們是幾點的航班？”
周遲也把她抱起來，陸枝反應不及，緊緊勾住他的脖子，“——周遲也！”
真有種做壞事怕被抓包的心虛感。
周遲也湊近了點，沒等弄明白，陸枝緩緩睜開眼。
電梯到達時, 負責打掃的阿姨剛巧出門。
她嘴唇動了動，還沒想好說什麼，身子突然一輕。
陸枝長睫低垂，沒吭聲。
“沒有了，麻煩您大晚上跑一趟。”周遲也禮貌道謝。
他們只覺得，這是理所應當的。
她撅著嘴巴，皺著眉頭，滿臉的倦容。
陸枝瞬間噤聲了。
“在呢。”周遲也垂眸，捕捉到女孩染上紅暈的耳朵，壞心地笑了聲，“小點聲，這屋隔音不好。”
周遲也用食指輕揉開她緊蹙的眉心，“我抱你過去？”
看著女孩宛如阿飄，頭重腳輕地栽倒在床上，似乎床墊的柔軟度不合心意，陸枝翻騰了兩下，揪過被子墊在身下。
陸枝咬了下嘴唇，莫名覺得……周遲也變了，具體哪裡變了，她說不出來。
周遲也緘默半刻，低聲說：“明天幾點考完試？”
那層窗戶紙沒捅破前，他還端著架子，即便是注視她，也總是垂著眼沒什麼情緒。
此時此刻，他眸底紛雜的情緒簡直要溢位來。
陸枝小聲叫他，“周遲也。”
“嗯。”——他明明聽到了，還挑起眉，故意逗她，“這邊隔音不錯，你可以大點聲。”
陸枝氣急敗壞地推了他一把。
周遲也藉著她的力道站起身，笑著說：“洗個澡再睡，記得吹乾頭髮。”
兩人鬧騰一番，陸枝也不怎麼困了。
從衣櫃裡拿出睡衣，踩著拖鞋去浴室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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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遲也年後的工作安排緊密，先是《super idol》開營，錄製完真人秀，又無縫進組拍攝他的大熒幕處女作，倘若工作室成功獨立，明年可以說是他歷劫飛昇的關鍵期。
周遲也一有時間便研讀劇本，電影和電視劇還是有壁，這次的角色也極具挑戰性，他需要認真琢磨參悟。
才翻了兩頁，手機震動起來。
他看了眼螢幕，目光停在那。
對方格外有耐心，周遲也撩動唇角，冷淡地接通，“有事嗎？”
“我聽楊助理說，你最近打算自立門戶？”周父開門見山地問，“真打算一輩子幹這行？”
娛樂圈之於周遲也，僅僅是謀生的手段。
談不上多熱愛，卻在他最危難的時候救他脫離險境。
幸得粉絲喜愛，他才能走到今天這步。
這一路上的辛酸苦楚，沒幾人能體會，更別談感同身受。
周則臣最沒有資格和他談論這個話題。
周父嘆口氣，拿出慈父的姿態裝模作樣道：“阿遲，爸爸就你一個兒子，永舟最後還得交到你的手裡。玩過這兩年，尋個由頭退圈吧。”
周遲也面無表情地說：“您有這時間勸我，不如多陪陪您的小情人，說不定哪天就有了新兒子，也不必求我替你賣命。”
周則臣被他刻薄的話激到，重重拍了下桌面，“你媽就是這麼教育你的嗎？！”
“你有什麼資格提我媽？”周遲也不懼他的盛怒，壓低聲音警告，“您也不想當年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吧？”
周遲也如今是公眾人物，粉絲眾多，他若是舊事重提，定然傷及公司形象。
周父只好忍下這口氣，“我這還有事，你如果改變了想法，隨時聯絡我。”
結束通話收線，父子對話宛如一場鬧劇。
周遲也閉了閉眼，隨手將號碼拉進黑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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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陸枝睡到自然醒，周遲也保持著健身的習慣，圍著小區跑了兩圈，順道買來早餐。
豆漿還是熱的，陸枝睡眼惺忪地喝了口，清淡如水。
“有沒有白糖？”她受不了原味豆漿的豆腥味，撅著嘴巴挑揀道，“沒有就不喝了。”
周遲也拎起另一杯，“喝之前也不看看？”
他最近在健身，食物保證低糖低卡，這杯原味的是他的。
陸枝嚐了口，甜膩的味道在嘴巴里蔓延開，這才滿意地睜開眼睛，然後看到周遲也含著那一杯的吸管，泰然自若地翻看手機。
陸枝急忙說：“那個吸管我用過了！”
周遲也：“我知道。”
陸枝小聲嘀咕：“……你知道還用。”
周遲也目光灼灼盯著她，晃了晃手中的豆漿，“這杯好像也是甜的。”
陸枝十分篤定地反駁：“你嘴出問題了，一點味道都沒有。”
周遲也眼底藏著狡黠，又低頭嚐了口。
陸枝的視線跟隨著他的動作，看他的薄唇靠近吸管，唇瓣微啟，而後含住。
周遲也的唇形極好，雖薄，卻有唇珠。
網上的小迷妹吹捧，說他是娛樂圈內最適合接吻的唇形。
陸枝只覺得色.情。
只是喝個豆漿，她怎麼臉那麼燙。
一定是周遲也故意勾引她！
陸枝才不會上當，立刻收回目光，低頭咬了口油條，努力讓狂跳的心臟平復下來。
“確實是甜的。”周遲也的語氣認真。
陸枝蹙眉，較真的性子上來，下意識去拿他手裡的那杯，“怎麼可能……”
對上週遲也澄澈的黑眸，她瞬間反應過來，觸電似的縮回手。
總算是明白了他話裡的深意。
因為她喝過，所以豆漿變甜了。
周遲也忍俊不禁，彈了下她的額頭，“好好吃飯。”
陸枝：“……”
到底是誰一直在打擾她吃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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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專業課考試，陸枝照常發揮，提前半小時交卷離場。
古代文學史的考題盡數是主觀論述簡答題，她寫了整整兩頁答題紙，手痠得要命，出了教學樓便看見停在路邊的黑色轎車。
周遲也不似其他同齡人，對車沒什麼特別的追求。
為了躲避狗仔，總愛挑選一些低調大眾的車。
陸枝沒見過他開超跑，不過周遲也在電視劇裡飆過車，是挺帥的。
陳安淮熟悉去機場的路，專程來當司機，“枝妹兒，考的怎麼樣？”
陸枝笑眼彎彎道：“正常發揮。”
周遲也看她不停晃著爪子，“寫那麼快，手痠不酸？”
陸枝拖音帶調地說：“——當然酸，我覺得這手都要斷了。”
周遲也自然而然地牽過她的手，力道輕柔地按捏起她的手腕，男人指腹溫熱，陸枝體寒，一到冬天手腳冰涼，此刻無知無覺的手被他緊攥住。
陸枝怔然，意識到車上還有旁人。
她先不好意思起來，“我自己緩緩就行。”
陳安淮一臉看破不說破的表情，揶揄道：“枝妹兒，以後這手痠的次數可多著呢，你讓他提前練練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