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情願”

江蕙是江家的養女,卻比江語棠這個江家親生女兒得寵,只因江語棠很小的時候就被拐走又遭遺棄,是奶奶撿到把她養大。

而江蕙三歲就被江家領養,江家養了二十年,和江父江母感情深厚,所以在得知江語棠是多年前被拐走的親生女兒 ,為了不讓江蕙傷心,江家人也沒想過讓江語棠回江家。

江語棠倒看得開,既然江家不要她,那她就和奶奶好好過日子,可江家為了江蕙的幸福,又回頭來找她,想讓她以江家人的身份和謝星暉聯姻,這樣江家能攀上高枝,江蕙也可以嫁個更好的男人,一舉兩得。

為了養女的幸福,犧牲親生女兒,呵,是不是很諷刺?

江語棠嘴角笑意漸漸地變淡,沒有問琴姐為什麼。

沒什麼好問的,江蕙知道她是江家的親生女兒沒多久,就在江家的支援下進了娛樂圈,拍了一部青春校園網劇,在手握八百營銷號下迅速躥上了小花行列,此後江語棠在娛樂圈的路就越來越難走了。

本來她想合約到期後就退圈,和奶奶過尋常生活,可是江蕙還不肯放過她。

如果不是江蕙提出讓她聯姻,江家怎麼可能想得起她這個拿不出手的土包子女兒。

江語棠只想平安度日,可她們一步一步緊逼,害得奶奶摔傷,昏迷住院,打壓她的資源,用奶奶的醫藥費脅迫她聯姻……

既然不給她留退路,她死之前也要拉幾個墊背的。

但讓江語棠沒有想到是,小路的盡頭居然是一條挺寬的河,河岸邊有幾棟廢棄的樓房,大片大片的野草藤蔓在河岸肆意生長,臨河的一棟房子外側已經被爬山虎佔據,一片綠油油,隨著河風葉片悠盪,就像末世電影里人類毀滅後植物佔領世界的場景。

江語棠收起手機,心情不復喜悅,走出樹蔭下,站在太陽裡還是覺得渾身發涼,初夏的陽光不夠暖。

還真看不出來,謝沉居然這麼有愛心。

謝沉冷眼不語。

她把野雛菊放下,在石砌河岸上坐了下來,頭頂是一顆老榆樹,星星點點的陽光透過樹葉打在她的身上,給她身上籠罩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芒。

正享受著,手臂突然被人拽住,狠狠地將她往後一扯,腳下失重,嚇的江語棠魂不守舍,驚愕回頭,看見冷著臉的謝沉時,江語棠呆住了。

她手撐著地面,身體往前傾,清涼的河風像浪一般拍打在她的臉頰,裹挾著淡淡的清香。

怪不得張阿姨說是個很帥的小夥子,謝沉可不就是大帥哥一枚,整個西城也挑不出幾個比他帥的。

“我……”江語棠頓了下,望著謝沉犀利的眸子反應過來,“你不會以為我要跳下去吧?”

不知道誰家做了啤酒鴨,整個巷子都是香的。

“遇到什麼事了?”謝沉跟了她一路,她半點都沒發現,警覺性這麼差,什麼時候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她躲他還來不及呢 ,才不想和他一起吃飯,而且哪有人主動要別人請客吃飯的。

江語棠低頭往下看,河岸挺高的,腳下是即將爬上來的藤蔓,如果從這裡摔下去,應該很快就會被這些植物爬滿身軀,變成養料,無聲無息的消失在這個世界。

那個福利院靠近郊區,他就算獻愛心也應該去靠近市區的福利院,方便多了。

謝沉眸子很冷,不答反問,“你在幹嘛?”

謝沉低眸掃過她,見她不想說也沒有再問,“走吧,請我吃飯。”

走著走著,路越來越窄,人越來越少,她不知道盡頭是哪,也不知道要去幹什麼,反正跟著路走。

走過操場時,總覺得後背有人在看她,扭身環視一圈,卻又什麼都沒看到,是她想太多了嗎?

出了福利院,江語棠沒打車,沿著小巷子步行。

江語棠回過神來,“給福利院捐贈物資的人是你?”

三餐四季,人間煙火。

江語棠揹著單肩包,手裡攥著礦泉水瓶,一步一步踩在石板路面上,有人提著菜步履匆匆,有人騎著電瓶車從她身邊掠過。

謝沉……應該算是陌生人吧。

江語棠心想猜對了,吸了口氣,左手指了指,“不是,我沒有想尋死,我只是看花。”

短短几天,就遇到三次,西城未免太小了,在會所遇到就算了,這裡荒無人煙還能遇到?謝沉不會是在跟蹤她吧?

謝沉彷彿知道江語棠在想什麼,睇了她一眼,“我比你先到福利院。”

藤蔓才不會管是血還是水,是肉還是土,只要能給它提供養料,就可以拼命的長大,延伸,搶佔越來越大的生存空間。

“啊?”江語棠傻眼了,“為什麼我要請你吃飯?”

很美的景色,涼爽的夏風拂面,心曠神怡。

江語棠搖了搖頭,“沒事,我就是來看風景。”

謝沉鬆開了江語棠的胳膊,嗓音還是很冷,“起來,你是三歲小孩嗎?看不見危險?摔下去死了都沒人收屍。”

從小鄉村到西城這個繁華的大都市,她何嘗不是拼命生長。

可是,“你怎麼會去福利院?”

這個世界是繁忙的,沒有人在意路邊的野雛菊。

“好吧,剛才謝謝了。”江語棠久違的感受到了些許來自陌生人的關懷。

謝沉順著江語棠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石砌河岸牆角下長了一株野梔子花,開的正好,一朵朵白色的小花,散發著香氣,點綴了這一片綠色的海洋。

可江家的一句話就讓她的努力付之東流,那天晚上喝酒喝到輸液,最終這個代言也還是沒有保住。

怎麼又是他?

江語棠的胳膊被他緊緊地攥住,疼的發麻,“你幹嘛?”

江語棠被他冷淡的眼神嚇住了,默默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小聲問:“你為什麼在這裡?”

謝沉瞥開視線,單手插兜,語氣不冷不熱,“西城的福利院我比你熟。”

快到吃午飯的時間,巷子兩邊,家家戶戶的廚房都傳出鍋碗瓢盆的碰撞聲,“嚓嚓——”切菜聲,“滋啦——”菜下油鍋了,“嘩啦——”鍋鏟刮過鍋沿……

奶奶昏迷不醒,她沒錢沒背景,肩膀上壓著千斤重擔,要喘不過氣來了。

剛才張阿姨喊她留下來吃午飯,可現在實在沒有心情,她去找張阿姨和甜甜道別,拿上礦泉水瓶裝著的野雛菊,離開了福利院。

謝沉一臉理所當然,“那天在會所不是你求的我?求人請吃飯不應該嗎?”

“……”

江語棠皮笑肉不笑,“謝先生的記性真好。”

謝沉微抬下頜,“多謝誇獎。”

江語棠:“……行吧。”

她彎腰去拿野雛菊,才發現剛才被謝沉那一拽,不知道怎麼把礦泉水瓶弄倒,水流了一地,野雛菊都被打溼了,她蹲下去扶起水瓶,把野雛菊擺好。

地上太髒了,水和泥石混在一塊,江語棠弄的一手髒汙,皺起了秀眉,一張墨色的手帕出現在眼前。

江語棠仰頭看了謝沉一眼,謝沉略彎腰,像一座山似的,壓迫感迎面而來,哪怕在這樣破敗的地方,也無法掩蓋他身上出眾的氣質。

“謝謝。”江語棠接過手帕。

“走吧。”謝沉直起身,轉身先走一步。

江語棠擦了下手,提著礦泉水瓶站起來,看了眼被自己弄髒的手帕,扔掉肯定不行,恐怕這張手帕比她全身加起來都要貴,可就這樣還給他更不好。

想了想,她摺疊了幾下,塞進了包內,拿回去洗乾淨再說吧。

雖說江語棠一點也不想和謝沉有過多的接觸,可她有種預感,以後兩人應該會經常碰面。

走出小巷子就有店鋪了,不過比起市區那些高檔的餐廳,這裡有的只是尋常菜館、麵館,門面看起來滿是油汙,謝沉出現在這裡顯得格格不入。

“吃嗎?”謝沉停在一家看起來還算乾淨的麵館前。

江語棠看了一眼謝沉身上昂貴的黑色襯衫,“我不挑食,不過你確定要在這裡吃嗎?”

總覺得這家店都沒有他身上的衣服貴,那種違和感撲面而來。

“那就這家。”謝沉率先走了進去。

江語棠嘆了口氣,也只能跟上,既然謝沉決定就吃吧,在這裡也好,起碼不會有人認識他們。

謝沉點了一碗清湯麵,江語棠要了一碗小餛飩,店裡面有兩桌客人,看見高大帥氣的謝沉走進來,視線不由自主的追隨著他。

這個男人就是有這樣的魅力,無論在哪都是焦點,一如那天晚上在酒吧,身旁虎視眈眈守著不知多少男男女女,卻因為謝沉強大的氣場不敢放肆,江語棠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吃了熊心豹子膽去招惹。

江語棠本以為像謝沉這樣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豪門少爺,都是在富有格調的旋轉餐廳吃飯,卻沒想到清湯麵上來,他拿起筷子開吃,神色淡然,姿態優雅,彷彿在吃山珍海味。

“看我能吃飽?”謝沉抬眸瞥了她一眼。

江語棠耳朵發燙,垂眸吃自己的小餛飩,這家店的味道還是不錯的,肉嫩湯鮮,令人胃口大開。

謝沉吃的快,她還剩下一半,他已經吃完了,看了眼江語棠碗裡的小餛飩,把自己的碗推過去,“給我兩個。”

江語棠再度被震驚,不敢相信的看著男人,“你、你沒吃飽我再給你叫一碗,我這個吃了,有口水。”

謝沉用勺子舀了兩個小餛飩進碗裡,“又不是沒吃過。”

江語棠一聽這話臉頰爆紅,低著頭恨不得把腦袋塞進碗裡。

那天晚上確實吃了,還是尼古丁味道的。

可是不對,一掖情而已,早已是過去式,現在不該這樣。

“叮——”謝沉一口吃完兩個餛飩,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下,抽出看了眼,是妹妹謝茵的微信。

【茵茵:哥,我帶你外甥外甥女回家啦,聽媽媽說你又去福利院了?中午回來吃飯嗎?】

謝沉看了眼吃空的碗:【不回,吃過了,晚點回。】

謝茵發了幾張龍鳳胎的照片過來,用小孩子的口吻說:【好,舅舅,我們等你哦~】

江語棠吃完小餛飩,看謝沉在玩手機,先去買了單,謝沉餘光瞧見了也沒攔,收起手機,拎上她放在桌上的礦泉水瓶出了麵館。

“謝謝,不打擾謝先生了,我先回去了。”說著江語棠伸手要把謝沉手裡的礦泉水瓶接過來。

謝沉的手往後退了退,“走吧,我送你回去。”

江語棠連忙搖頭,“不用了,不麻煩謝先生了。”

可惜謝沉不是來詢問她意見的,直接拎著她的花往前走。

江語棠:“……”

這個男人真的太霸道了!

為了甜甜送的野雛菊,她不得不跟上去。

謝沉的車子停在福利院不遠處,他上了駕駛座,江語棠猶豫了下,開啟副駕駛座車門坐了上去。

上了車,謝沉才把花還給她,之後一個安靜開車,一個安靜坐車,兩人都沒什麼話,直到進了市區,謝沉才問:“住哪?”

江語棠粉唇輕啟,“市醫院,謝謝。”

車子開到市醫院對面停下,謝沉把手伸向江語棠。

江語棠望著寬厚的掌心不明所以,“什麼?”

謝沉:“你手機給我。”

江語棠翻出手機,解鎖放進了他掌中才回過神來,她為什麼要給?居然還解鎖?她傻了吧。

沒辦法,謝沉的氣場太過強大,讓人忍不住聽他的。

謝沉很快還給她,“有事打電話。”

江語棠望著手機裡那串數字,咬了咬唇,“謝先生,之前的事,就當是一場誤會,咱們把它忘了,行嗎?”

她既然已經決定豁出去和謝星暉聯姻,就實在不該再牽扯上謝沉,要是被人知道,她的計劃就全被打亂了。

謝沉偏頭看著她,神色疑惑,“之前什麼事?”

江語棠:“……”

她總算知道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之前她裝傻,現在謝沉也給她裝傻。

江語棠深吸一口氣,“沒什麼,為了謝先生的名聲著想,我們之後別來往了吧。”

謝沉輕哂,“是為了我的名聲,還是為了謝星暉的名聲?”

江語棠手指緊緊地攥著手機,纖長的睫毛顫呀顫,“不管是誰的名聲都是謝家的名聲,你也不希望別人說謝家的閒話吧?”

“江小姐還沒嫁進謝家,就這麼為謝家考慮,真是謝家的好兒媳。”謝沉扯了扯嘴角,抬手搭在方向盤上,修長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

聽出了他語氣裡的嘲諷,江語棠別過腦袋看著車窗外,“謝先生,之前的事我向你道歉,我不該招惹你,我只是個普通人,玩不起。”

應付江家和謝星暉已經讓她分身乏術,謝沉時不時的出現,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將她炸的粉身碎骨。

如果早知道會出現今天這樣的局面,她當初絕對不會去那個酒吧,去放縱那一夜。

謝沉低笑了一聲,“江小姐想多了,你情我願的事用不著道歉,不過你要是嫁給謝星暉,我們之間的來往還多著呢,江小姐總不至於讓我和我大伯斷絕關係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江語棠皺著眉頭,她在說a,謝沉非說b,牛頭不對馬嘴。

謝沉明知道她的意思,卻故意曲解。

謝沉不置可否,催促道:“江小姐,我還有事。”

江語棠無奈,拿上東西下車,看著黑色的賓利消失在眼前,她算是明白了,她和謝沉之間,只有第一步是她主動的,之後都被謝沉主導了,就連那晚的歡愉,她也是被動承受的那一方。

她招惹了一尊大佛,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

江語棠搖了搖頭,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回到家,她先把野雛菊用花瓶裝好,還是之前在超市買碗的時候送的一個玻璃花瓶,野雛菊擺進去正好。

開啟包包,取出那張被她弄髒的手帕,她拿到衛生間洗乾淨晾曬,剛才看見包裡有紙巾,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個時候就接了他的手帕,還得找機會還回去。

謝沉那番話讓她不太安心,可又沒有辦法,她感覺自己像是一隻風箏,線握在別人手裡,只能隨風飄蕩,飛到哪算哪。

代言雖然沒了,幸好網劇定檔的事沒黃,只要網劇播出,說不定能談談下部戲。

下午去了醫院陪奶奶,晚上回到出租屋,煮了碗麵還沒來得及吃,琴姐的電話又打進來了。

江語棠攥著手機,有點不敢接,生怕琴姐告訴她定檔的事黃了。

可又不得不接。

劉琴:“小棠,你找錢總了嗎?”

不是定檔的事,江語棠鬆了口氣,“沒啊,怎麼了?”

劉琴語氣有些奇怪,“錢總剛才打電話和我說代言還是給你,之前是個誤會,我剛才遇到江蕙的經紀人,陰陽怪氣說你搶了江蕙的代言,你找誰幫你了?”

江蕙有些背景,在公司經常搶小藝人的資源,這還是頭一次搶到手的資源又被搶了回去。

“代言還給我?”江語棠吃了一驚,“琴姐,我要是有人脈,還能混成這樣啊?”

劉琴一想也是,“可能是因為你那天表現還可以吧,明天一早我去接你談合同。”

江語棠:“好,謝謝琴姐。”

掛了電話,江語棠還有點懵,代言回來了?都被江蕙搶走了,還能回到她手上?

怎麼可能是誤會,這麼大個事。

應該是誰幫了她,是……謝沉嗎?

江語棠抿了抿唇,除了謝沉,她確實想不出來她認識的人裡還有誰能和江家抗衡。

可他為什麼幫她呢?中午兩人鬧的好像不是很愉快啊。

江語棠調出手機裡的那串數字,謝沉沒有備註他的名字,這串號碼靜靜的躺在聯絡人最底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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