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山匪（十九）
第一百二十一章 山匪（十九）
“程家, 范家，巴家的法師都清理了。”從建築裡趕過來的季淮安站在巴家牆頭上，朝街上的女子打了個招呼, “穆家你應該處理了吧。”
“嗯。”
趙如眉應了聲。
怨靈一走，黑怨又無法衝下來對付她，這場較為關鍵的戰鬥終於落下序幕。
從她進城到現在, 只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屬於黑怨想帶隊反抄她家都還沒抵達目的地的程度。
“赤紅鬼要佈陣才能召喚，難保他們不會在城外準備。不過這回對它們消耗應該不小, 接下來它們要麼蟄伏几日積累底蘊，要麼陸續白給，這幾家惡紳我準備在縣衙升堂。”
季淮安第一晚就奪下了縣衙權柄，對老縣令跟這幾家惡紳勾結連帶著法師與怨的相關情報掌握不少, 在他看來, 法師就是怨跟惡紳的工具，絕大部分事都是它們藉助法師搞出來的。
把法師一剿, 他這邊能減壓，沙壘道大當家那邊肯定也能輕鬆些，且少了他們搞事，風沙縣城的秩序也會緩慢回升, 總之好處多多。
季淮安原本的打算是自己獨自清理這群法師，赤紅鬼不攻擊他，那法師死得更快。攻擊他, 也能給隊友那邊減壓，若只有他這邊殺人, 赤紅鬼的上限是慢慢疊加, 完全在可控範圍內。
但這位隊友實在是太兇猛了。
[這道具不是紅色品質說不過去吧？]
[所以這到底是個什麼道具，這麼全能且猛的嗎？]
[我比較好奇主播的極限在哪，我甚至能體會到那黑怨的絕望了，傾家蕩產了結果敵人毫髮無損，嘶——]
[如果正面對抗這群善於近戰的赤紅鬼，應該沒這麼輕鬆，這個遠端紙張道具是真的猛啊。]
[主播：極限？那是什麼？]
趙如眉已經踏出風沙縣城，濃郁黑夜裡，她隔一會拋一張小塊紙張用於照明，看見彈幕對道具品質與極限的好奇，壓下疲倦感，輕鬆說：“像這種數量的赤紅鬼來兩撥，再加上五個滿狀態的怨靈，可以掏空我家底。”
這位隊友明知赤紅鬼與死人數量掛鉤，卻仍這麼幹，要麼她腦子不太清醒，要麼就是有應對手段。以前兩天的相處，這位隊友顯然是後者，身手強悍 治療技能 其它道具，不是沒法打。
春喜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是人的手，但又沒有活人那麼凝實，他自己都迷惑了，“我，我之前分明走不出風沙縣城，現在又可以了……為什麼？”
也正是因為她特意表現出來的輕鬆，才讓五惡怨靈僅是試探一二，見沒有勝利希望，故而沒有跟她死磕。
等人走得不見影，他才趕回縣衙準備明天提升秩序穩定度的計劃。大的威脅已經過去，接下來只要慢慢善後就行，修羅副本的難度往往集中在高危怪物 必宕機制 複雜環境。
雖然就算死磕，趙如眉也不虛，但她表現不出現在的輕鬆。一旦戰鬥呈現出勢均力敵，或是落入下風，就達不到對黑怨誅心的效果。
觀眾：？？？
[？啊？那點白色不是它們心血來潮突然換的裝飾嗎？]
[看見是看見了，但是這種細節……算了，不解釋了，爺就是菜，只想等主播答案。好了，我沒事了！]
[我也沒事了，擺爛真快樂啊。]
[所以那些怨身上的白塊，是白怨反擊了！？]
[重建進度原本是26%，現在變成27%這說明白怨在不斷努力吧！雖然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但局勢突然變得好起來了！好耶！]
[這個副本的彈性好大啊，感覺時刻都在發生變化，不知道最後會變成什麼樣。]
白怨有沒有工作，那群渾噩的怨身上正在緩慢擴散的白塊跟進度增長就是最明顯的證明。事實上，副本如今的局勢比趙如眉自己預料的還要好很多。
“好。”季淮安頷首答應，全程沒有靠近她百米範圍。
有的時候不覺得，但真當不能使用任何道具時，這玩意作用真的很大。
這個修羅副本除了沒有必宕機制外，另外兩個都有。但凡換個一階玩家過來硬剛，屍體估計早就涼透了。對於這位隊友，季淮安覺得連退休玩家重新練號都沒這麼離譜。
面對這個數量的赤紅鬼，季淮安設身處想了想，發現打不了。他可以第一波清掉大半，但沒辦法一次性解決，藉助技能暫時撤走，再來一波倒是差不多。
“我，我叫春喜。”
如果說退休玩家各項數值都是優秀，有個別專精方面是完美，那這個隊友就是全方位完美。只要碰面，季淮安就會習慣性地觀察她。然而關於她的羸弱點，到現在他都沒找出來。
春喜盯著趙如眉，摁耐住激動繼續說：“是易谷大哥提議，把這能量集中在我們五人身上。我們把自己分出了很多很多小塊，想融入還渾噩的灰怨身體慢慢喚醒它們，分散的那一刻我感覺自己睡過去了……”
在她的認知裡，不死就代表可以不斷搞事。
沙壘道的地勢外窄內肥，南北兩戶離得最遠的，也只有六七分鐘路程。她趕回院子的這條路，可以看見近90%住戶的土屋，這漆黑夜裡蟬熄蟲無，格外死寂。
在趙如眉看來，黑怨的不死就是它們最大本錢。只要特殊主線沒有完成，它可以不斷地捲土重來，所以擊潰自信這一步行動很有必要。
隔著一段距離，趙如眉步伐忽然停頓，看向某個溢散極微弱光芒的方向。從光芒輪廓來看，有點像人。
“走了。”
趙如眉這場看似輕鬆，實際上比她以往任何一場戰鬥消耗的資源都要大。
a4紙本身是沒有這種切割效果的，能達到這種強度，是因為她每張a4紙都覆上了至少兩個符跡，將紙張所有能量集中在這鋒利一擊上，應用符跡對她精神上的損耗極大。
“這能量就是及時雨！”
它因為這些情緒而停滯不前，等同於變相地增加趙如眉的進度與籌碼。
“我們數量太少了，能量也少，沒辦法掙脫，原以為要一直被禁錮，誰料也就半刻鐘的樣子，忽然就湧來了澎湃能量！”春喜說起這個，臉色激動得有些泛紅。
穿過沙壘道的斜坡，趙如眉輕車熟路攀上土牆翻越這道屏障，進入居住區。
“你是大當家嗎？”少年見到橘色光照下的趙如眉，怔怔開口。
春喜順著這個問題回憶起在風沙縣城裡的事，輕聲說：“我之前還附在我娘身上，天快黑的時候被拽回了縣城裡，等到天黑我才能活動。那群黑怨果然發現我們選擇了別的路，它們害怕我們把剩下那些渾噩的怨都喚醒，便把我們抓起來，禁錮在了巷子裡……”
[好傢伙，兩撥赤紅鬼將近四百多隻，它們一爪一個活人不過分吧，這股力量都夠把整個風沙縣城屠一遍了，就這才掏空主播家底？我開始好奇主播家底有多豐富了。]
[能屠城我覺得以這些邪怨狀態，估計早就屠了。除了必須有指向一個目標外，估計對目標身份也有限制？我猜的，不然幾百個幹嘛都逮著主播啊，明明附近就是巴家。]
[感覺兩撥赤紅鬼跟五個滿狀態怨靈，也不是很難啊，如果能量足夠的情況下。]
[哈哈哈哈，前提是要有能量啊。]
[我一直好奇它們的能量到底是怎麼個積累形式，雖然主播解釋過怨的能量源自惡意，但主播也是推測，還沒準數。目前只知道能量確實會用完，召喚了大批赤紅鬼，怨靈就不夠用了。]
[要是能抓住一個怨逼問就好了，唉，可惜。]
[咱們這邊的白怨之前不是說過有可能被禁錮嗎？有沒有辦法把它們救出來啊？]
[找不到啊，而且怨不能被物理傷害，主播就算找到了，能不能分開它們還是個問題。只希望目前黑怨被抽空能量，白怨如果真被禁錮，能有機會掙脫吧。]
趙如眉粗略看了眼彈幕，不禁反思觀眾視角的視野是不是很漆黑。不然方才她出城時一些渾噩的怨存在的明顯變化，觀眾不可能沒發現啊！
趙如眉邁步靠近，隔著兩米，終於看清這微弱光芒下原來是個穿著家丁樣式衣物，五官清秀的少年，他身體有些虛淡，神色間帶著揮散不去的迷茫。
“嗯，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會在這裡？”趙如眉頷首問。
趙如眉沒說話，抬手碰了下春喜的肩膀，有實體，且還彈出了一個系統提示：【特殊npc：春喜，善能：？（三天內未作出選擇將隨意分配。），免疫任意攻擊。】
“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聽到我孃親在喊我。天好黑好黑，我感覺她正提著燈踩在田埂裡，在田野喊我的名字，一聲又一聲，一直在喊我。我看不見路，但聲音好像在南面，我就沿著這個聲音的方向一直走一直走。”
黑怨的最大優勢就是不死、無影無蹤、蠱惑，面對這種弄不死的對手，一旦動搖它的自信，拉高它對敵人實力的預估，它就會自己給自己找麻煩，開始猶豫，焦慮，產生自我懷疑……
趙如眉看似風輕雲淡地站在原地緩了半分鐘，才對遠遠站在牆上的小縣令說：“怨的能量確定被抽乾了，恢復速度也在變緩，這兩天沒有太大威脅。怨目前看來不能出城，只要有法師敢進城，宰了就行。”
光是a4紙就用得只剩下72張，紫色品質的武士刀由於對抗怨靈的緣故，刀身損耗很大。雖然還剩2點使用次數，但堅固值卻掉到了70%，可見這些道具的損耗並非全以使用次數為準。
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在她自己有把握的情況下，季淮安再去支援反倒顯得多餘。想要收益最大化，他去清理剩下那群佈陣法師，防止他們來第二波是最合適的。
但她能夠一次清完，還是很讓人意外。
季淮安回想半個小時前看到密密麻麻的赤紅鬼大軍, 輕嘶了聲，那數量表示隊友這邊至少殺了上百人。他當時還在范家，支援的念頭最先冒出來，又被他壓了下去。
“我找到這裡，聲音忽然停了，周圍太黑我看不見東西，伸手去碰只能碰到結實的牆，沒想到大當家你過來了。這裡，是沙壘道嗎？”
“重建進度已經27%了，你們，沒看見那些渾噩的怨身上沾染的瑩白色嗎？這東西之前是不存在的。”趙如眉溫聲提醒。
這是趙如眉見到的第二個特殊npc。
之前的特殊npc是‘怨’，而今卻是從怨裡面蛻變而出的春喜自己。且從這提示透露的資訊來看，春喜明顯是常駐在這個世界的功能性非活人。
“你有感覺到，自己應該去做什麼事嗎？”趙如眉隱隱意識到副本世界正在成長，她溫聲問。
“事情？”
春喜仔細想了想，搖頭說：“我不知道，我是循著孃親的聲音來的。這裡，會不會是我孃親住的地方？如果白天我還在的話，是不是就能見到我孃親了？”
這個發現讓春喜開始期待卻又忐忑白天的到來。
“你想長期留下的話，需要找點事做。”趙如眉也不知道白天春喜還能不能在，但這善能後面的備註，讓她有種新入職員工待分配工作的既視感。
“我也不知道我能為沙壘道做什麼事……大當家你可以給我一點建議嗎？”春喜認真問。
【恭喜玩家觸發特殊支線：為十名特殊npc找到對應的善能（0/10）。支線完成獎勵：世界寶盒[紅]，支線未完成懲罰無。】
[！！！？]
[啊？！啊！！臥槽！這個支線！]
[這個寶盒，這特麼的，紅色，紅色品質？保底紅色品質啊？！啊？真的假的？]
[呲溜呲溜呲溜——好富有，啊啊啊啊，好富有的支線！老婆衝啊啊啊啊！]
[我靠，這就是修羅副本的底蘊嗎？落淚了，光一個支線就抵得過十幾個一階副本的收益了吧，主播真是掘金小能手，又是特殊主線又是特殊支線，嗚嗚嗚嗚嗚，把孩子羨慕傻了。]
[同胞們！我又可以了！！]
[太棒了！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老婆在新星爭霸賽用奢壕的道具，碾壓全場的英姿了！]
[拿下它，必須拿下它啊啊！]
[如果能看見評分就好了，我感覺老婆已經把這個修羅副本的獎勵拉滿了，以老婆的積分底蘊，特殊商店估計能掃空大半。]
[先結算副本才開特殊商店，老婆積分肯定夠清空的。可惡，好想看老婆大豐收的場面！]
趙如眉隱隱覺得春喜身上能挖掘一些情報出來，但她也沒想到居然直接觸發了特殊支線，獎勵還是紅色品質的世界寶盒。不管是技能還是道具，紅色品質明顯就是分水嶺。
烏寨這個煉獄副本趙如眉就弄到了兩個紅色品質，其中綠髓精粹這個治療技能在這種時候就展露了強勢效果，而雪靈相對來說其實更適合小怪較多，水域密佈的副本。
比起挨幾下斬擊就斷裂的藍色品質警棍，紫色品質的武士刀就硬很多。要是紅色品質的武器，那質量跟威力更不用說，嘎嘎棒，就是怨靈估計都得暫避鋒芒。
“你現在能跟其它白怨聯絡嗎？”世界寶盒是好東西不假，但得先完成，趙如眉收斂思緒問。
“我試試……”
春喜閉上眸子略作嘗試後，不太確定說：“我感覺它們還在，但只有一個模糊位置，也沒辦法跟它們交流。”
“能量呢？你有沒有可以操控的能量？”趙如眉的關注方向都比較關鍵犀利。
“能量我感覺有，但我不知道該怎麼用。”春喜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趙如眉，斟酌說：“要不明天再嘗試？大當家你現在看起來很疲倦。”
“你看的哪？我不累。”
趙如眉身形筆直說，如果他是指精神上也就罷了。但面貌上她自認還算遊刃有餘，沒有絲毫疲倦痕跡。
春喜覺得大當家這是在挑戰他的觀察力，他又仔細看了兩眼，小聲說：“可你眼皮耷拉得連眼睛縫都沒了，彎背縮腰，整個人累得在搖搖欲墜。”
觀眾：？？？
主播不是站得挺精神的嗎？咱們看的是同一個人？
“我知道了。”
趙如眉也沒解釋什麼，頷首說：“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等天亮再談。你現在這狀態應該是長久性的，不用擔心白天消散。”
“好。”
春喜聽得精神一振。
趙如眉離開前，熟練地給他做了個小紙燈用於照明。以便他熟悉沙壘道地形的同時，摸索身上情報。
回到住所的趙如眉看見睡在土炕上的三姐妹，放緩動作，把木櫃上的雜物堆在了一個地方，用碎布充當枕頭，自己躺了上去。
這兩天她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春喜如果能看透她的真實狀態，那他描述的很形象。
趙如眉閉上眸子，沉浸在能極快恢復精神消除疲倦的吐息法當中。
“……”
“……真回來了。”
“芳瞳……”
“了了心願啊……”
交談聲由風帶著傳了進來，趙如眉精神飽滿地睜開眸子，察覺身上蓋了件粗糙的薄被單，她環顧屋內發現正坐在長凳上，手裡拿了根針在縫衣服的……二夫人？還有兩個女兒陪在她身邊。
透過窗戶，趙如眉看見院子另一側坐著幾個老人，春喜站在芳瞳老人身邊，他一直在說著什麼。
老三好動，是最先發現趙如眉醒來的，她連忙離開凳子朝外面大喊：“大當家醒啦！”
春喜聽到這個聲音，安撫地拍了拍孃親的肩膀，離開她身邊朝土屋走近。
“沙壘道的人都知道你回來了？”春喜進屋時，趙如眉已經從木櫃下來看向他說。期間她碰了下二夫人楊瓊環，她的面板與春喜一樣，都是特殊npc，善能：？。
“嗯，他們沒有很害怕。”春喜點頭說：“天剛亮我就過來了，楊姐當時還沒甦醒，我花了點能量幫她，她現在已經好了。”
“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謝您……”感謝、酸澀、高興、無法言語的激動，楊瓊環神情格外複雜地看著趙如眉，她不願當祭品，決意自我了斷的時候，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三個女兒，她當時察覺自己生機在慢慢流逝。
但後來被奇怪的東西帶到這位大當家身邊，又被她帶著送到了女兒手裡。楊瓊環那時就非常滿足了，只要能陪在女兒身邊，不管變成什麼樣她都可以。
她一點都不貪心，就這樣，讓她就這樣看著三個孩子長大吧。等她們能養活自己，她願意為這偷得的歲月接受任何懲罰。
哪怕變回活人模樣已經過去一個多時辰，楊瓊環還是感覺像在夢裡，她不斷回想自己是如何一步步活過來的。發現一切的起始，應當是大當家把她撿起來，送到了女兒手裡。
“你們的存在，是這個世界的選擇。”趙如眉輕鬆說罷，看向楊瓊環問：“你有沒有想做的事？”
“我？我想當教書先生，我雖，讀的不如男子多，但教人識字還是可以的，沙壘道十歲以下的孩子共有23個，僅靠素茹她們，教不過來。”
楊瓊環不知道自己還能存在多久，至少在死之前，她想為女兒，為恩人的地方做些力所能及的貢獻。
伴隨著她話音一落，趙如眉發現支線有了動靜，原本（0/10）的進度，變成了（1/10），她走近楊瓊環碰了下她手臂，得到了新的面板：【特殊npc：楊瓊環，善能：教書。】
“咦。”
春喜有些驚奇地看著楊瓊環，目光落在她手裡的書籍上，“你連書都備好了？”
“哪有書？”二女兒睜圓了眸子，打量自己孃親空無一物的雙手，忍不住揉了揉眼，連著看了好幾遍都沒有看見，“我怎麼沒瞧見啊……”
“這是他們的寶貝，只有他們自己能看見。”趙如眉溫聲說。
“噢！”
小姑娘很快就接受了這個解釋，孃親既然可以重新活過來，有自己的寶物也很正常吧！
楊瓊環翻開自己這本書，看了幾頁又合上，抬眸對趙如眉正色說：“我會好好教導沙壘道的孩子，大當家可以儘管放心。”
“我很放心。”
趙如眉笑了下，招呼春喜：“走了，去找你的寶貝。”
出門之前，趙如眉特意找了下解說，讓他翻翻解說手冊，上面並沒有多出春喜跟楊瓊環的記錄。
“好奇怪啊，我們不是得了一批糧食嗎。但這手冊後面的糧食消耗一直沒有變化，還是負數，村民們的狀態倒是有變化，都挺好的。”
寧朝今待在簷下，合上解說手冊說。
“這些以實際為準，不用太信。”
趙如眉想到一開始的主線任務與解說手冊，如果她當時沒有前往風沙縣城探索，而是固守沙壘道。面臨糧食不足的處境，普通玩家會不會已經開始戰略減員了？
如今已經知道沙壘道代表什麼，就能看出戰略減員何其愚蠢。
但對於剛進入副本，什麼情報都沒有挖出來的普通玩家來說，單就以當時的主線來看，戰略減員似乎可以極大地減輕負擔。
結合如今的情報，很難不讓人推斷出這個世界的惡意志或許在一開始就佈下了陷阱。趙如眉經歷了好幾個副本，從來沒有遇上這種稜模兩可的主線任務。
對比一開始完成幾十個心願屁都不放一個的主線，跟變更後殺一個人就能完成，簡單得讓人懷疑偽造的主線，如今的特殊主線跟特殊支線就很直接。
經過白怨一晚上的努力，主線的重建進度已經達到32%。照這個速度漲下去，或許不用找齊怨牌都能完成。
“等風沙縣城的事處理完，我帶你去城裡逛逛。”看著在椅子上枯坐了兩天的解說，趙如眉保證說。
“真的呀？！”
寧朝今興奮了一瞬忽然想到這個副本難度，冷靜下來斟酌說：“我不著急，我可以去篩選庫看回放，看看風沙縣城長什麼樣，大當家你先忙正事吧。”
“嗯。”
趙如眉也沒有解釋太多，點了下頭帶著春喜離開了沙壘道。
春喜的趕路速度不慢，兩人花了大約二十多分鐘抵達了早上的城門口，用肩膀挑著、用獨輪板車推著、或是背在背上、用驢子託著……
衣裳雖舊，卻努力保證沒有明顯破洞與乾淨的百姓湧進了這座縣城。
趙如眉注意到春喜在發呆，抬眸看著嘈雜繁華的城門，溫聲問：“你看見了什麼？”
“城內天色昏沉，商鋪廢棄破敗，縫隙里長滿枯草的街上到處是渾噩的灰怨，或站或躺……唔——”春喜忽然抬手捂住了眼睛，緩了一會他才抬起頭，見到前仆後繼進城的百姓。
熱鬧的城池，哪還有半分之前的詭譎邪異之景。
“看不見了……”春喜輕聲說。
“動用能量能看見嗎？”趙如眉問。
春喜聞言又試了下，發現把能量覆在眼睛上可以看見，但對能量的消耗不小。經過昨晚與今早上的實驗，他已經試探出自己的能量來自孃親的思念，這讓他既感激又愧疚。
身為人子，少年身亡害孃親奔波數十載，而今還得勞七十高齡的孃親消耗心神牽掛，實在難堪。
“……要是能換一種恢復能量的方式就好了。”春喜告知嘗試結果，感嘆說。
“找到你想做的事，估計就可以了。”趙如眉很有把握地走在前面帶路說：“跟我來。”
春喜連忙跟上。
大早上的，只要是風沙縣城的主街，每一條都很熱鬧。熙熙攘攘的人群裡，百姓聊的話題無外乎分農田、糧稅更正、廢除城內攤稅，公堂懲治無惡不作的惡紳。
“難怪這麼多人叫賣，是因為攤稅不收了。以往每個地方的東西，只能在當地買，挑去別處得交一筆錢。”春喜神色驚奇地打量附近，“真好啊……那群財主又少了一個拿捏人的方式。”
“還會更好的。”
趙如眉帶著春喜來到了凌宅，這高約三米的大門被貼上了大大的白色封條，她撕開小門上的小封條踏進去，招呼春喜，“進來。”春喜連忙跟上，結果剛踏上臺階，看似平平無奇的兩張大封條化作屏障攔住了他的路，他面露困惑指了下封條說，“我進不去，這東西……攔下我了。”
趙如眉看了眼封條，收回腿抓住春喜的手臂往裡走了兩步，發現她帶著則沒問題。
“我們跟活人還是不同的，不會餓不會冷，晚上不能入宅，白天可以進，但是貼了這些東西的宅子目前看來不能獨闖，得要人帶著。”春喜總結新的生存經驗說。
“不會冷不會餓已經比絕大部分活人好了，至於住所，可以重新建。”趙如眉帶著他來到空蕩安靜的前院，沒有家丁打理，才一天就落了不少葉子，“看看這宅子裡有沒有怨。”
“嗯。”春喜將能量覆在眼睛上看了一圈，前院沒有，但他在前廳裡發現一個吊在房樑上的怨。
“你看看能不能喚醒它，跟它聊聊這是怎麼回事。”趙如眉絲毫沒被嚇到說。
“好。”
春喜乖乖答應踏進了前廳，在趙如眉視野裡，只見春喜站在前廳中間，對著空氣嘴巴張合，過了好一會他才微白著臉走過來說：“他是湊巧撞見凌家少爺跟長嫂待在一個屋裡，被發現，而後被管事的拖過來吊死在了這裡。”
“什麼時候的事？”趙如眉又問。
春喜又折返過去問了，半晌才搖頭說：“他也記不清了，只說那位少爺叫凌志蘊，長嫂周淑歡。”
“那是很久之前的了。”趙如眉記得找管家打聽時，凌老太的名字就是周淑歡，距吊死這事發生，至少過去了四五十年。
“往裡走走吧，你的能量能讓這些怨顯形嗎？”趙如眉邊走邊問春喜。
“只要能量足夠，應該可以，我的能量可以暫時輸送些給它們。”春喜想了下說，“我喚醒它，跟它交談的時候沒有消耗能量。”
他臉色發白，主要是被凌家人的心狠手辣給嚇到了。
“那就沒問題了。”趙如眉輕鬆說。
“大當家你打算做什麼？”春喜好奇問，雖然才接觸沒多久，但他直覺大當家不會說廢話，她肯定是有了好主意。
“把死去的受害者帶到縣衙，讓他們開口說話，指認誰是兇手。”趙如眉偏頭看向春喜，輕笑道：“以你能看透一個人真實狀態的天賦，應該可以輔助辨認這被指認的兇手究竟是真是假。”
春喜眸子一亮。
這個活計，簡直，太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