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私情 沒有捅不破的窗戶紙

後半夜好不容易睡下, 卻又被外面的聲音吵醒了。

外面鬧哄哄的,比大年夜當夜都要鬧騰。

楚年和江自流迷迷糊糊的醒來,彼此對視一眼, 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出去看看。”江自流坐起身, 迅速穿好衣物,簡易收拾了一下,推開門向外面走去。

外面動靜這麼大,楚年自然也坐不住,跟著穿衣穿鞋,把髮絲往上一挽, 也出去檢視了。

出了門, 才走到院裡就覺得不大對勁。院牆之外的小半塊天都是亮的,不是日出的那種亮, 而是橙紅橙紅一片,亮色之中還翻滾著洶湧的煙濤。

“起火了?”楚年心下一驚, 趕忙跑出了家門。

果不其然,一出家門,就看見住在巷尾的第四戶那家起火了。

火勢說大不大, 說小不小, 暫時還沒有燒出房子, 沒有蔓延到院子裡。可是放任不管的話,照這麼燒下去, 燒到院子裡好像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前面又是一陣驚叫,王家的人一邊撲火,一邊大呼小叫起來,楚年還能在其中聽到他們叫江自流的名字。

楚年走進過去一看,這是一個哥兒,安靜地趴在王家嬸子的背上,一點動靜也沒有。

“可能是把門窗封死了,在屋裡燒炭自殺的。”楚年聲線緊迫起來:“得趕緊送他去醫館,再晚了可能就危險了。”

楚年心驚肉跳,扒拉開老王,趕緊往前面跑。

“啊?自殺?”王家母女很是驚訝。

門被撞開,外面的人才真正得以窺視到火勢有多大,裡邊半邊房子的都被燒著了,濃煙滾滾而上,隨火舌翻動,活像一條黑龍,直往隔壁的楚年他們家竄。

“小楚, 你也醒了?”隔壁王家的人看見楚年,叫了他一聲。

這哥兒昏迷不醒,臉色卻極其紅潤,跟個沒事人一樣,彷彿就是特別能睡,天塌下來都吵不醒他。

楚年和江自流就是被王家弄出來的動靜驚醒的。

王家的女兒說:“他是不是還在睡覺沒有醒?”說完搖晃了哥兒一下,可哥兒渾身軟塌塌的,一碰就往旁邊倒去。

“恩,你自己小心一點。”楚年不給江自流添亂了,退到了和王家的女眷們一起的地方。

楚年二話沒說,也跟著一起過去了。

說話間,前面傳來一聲巨響,隨即是什麼東西轟然倒地的聲音。

水火無情,楚年看得也有點慌,他問:“他們家的人呢?怎麼聽不見他們家裡有人的聲音?”

老王:“是啊,你說這多奇怪。”

這是江自流的聲音。

王家嬸子感受著背上沉甸甸的重量,心裡發毛:“怎麼這麼沉哪,我聽說只有死人才會這麼重的他是不是已經?”

“娘,你別說這種嚇唬人的不吉利的話,江公子說他還有氣息的。”

“他跟著一起去看火勢了。”老王見楚年也想往那邊走,將他拉住:“年哥兒你就別去了,你站遠點,別被濃煙給嗆著了。”

“讓我看看吧。”楚年抬起了哥兒的臉。

“江自流!”楚年叫他。

心裡一驚,楚年踮起腳來往前看,可奈何什麼也看不見。

“這麼大動靜我能不出來嗎?”楚年抓住江自流上下打量,見他白襖上蹭的五顏六色,搭在肩上的髮尾有一撮還在飄著焦味楚年嚇壞了,死死捏著江自流的胳臂。

江自流安撫地拍拍楚年的背,溫聲對他說:“先退遠一點,讓我們把火滅了。”

“這一家真的住著人嗎?”老王很是疑惑:“按理說是住著的吧,沒住人也不會自個兒走水啊.可是住著的人話,睡得這麼死嗎?看這樣子火都燒到頭頂了,還不醒?”

除了王家的女眷,還有江自流才救出來的人。

而相比於王家,起火的第四戶卻安靜的像一潭死水,圍在外面的人完全不知道里面的動靜。

就見江自流剛把一個人影放下來,交到了王家的女眷手裡。

“壞了!別是誰把門給踹開了吧!”老王一拍大腿,也顧不上拉楚年了,自個兒先往那邊跑了過去。

楚年撥動了下哥兒的嘴。哥兒的嘴唇和臉上的膚色一樣,也是極其紅潤,在火光照應之下,整個人就像一顆紅通通的櫻桃。

王家人多,兒孫滿堂,這會兒第四戶家的門被撞開,全提著水進去救火了。

江自流一怔,轉過身來,快步接住了楚年:“你也出來了?”

楚年點了下頭, 問:“他們家的人呢?”

“就一個人嗎?”

一氧化碳中毒就是這種症狀。

好在楚年也沒有擔心太久,咋咋呼呼的叫聲裡,不知誰又喊了一句“救出來了!”

“不知道啊!喊了老半天門, 嗓子都要喊冒煙了, 也沒見裡面有人答應一聲啊!”是隔壁王家先發現的走火,他們一家子都出動了,有人端盆提桶,盛滿了水準備救火,還有人狂拍第四戶的院門,呼喊問裡面的人。

“都找過了,只有一個人。”

“也得虧前幾天那場雪沒完全化開,這要是夏天可就糟了老命了,得連帶著我們幾家一起遭罪。”老王嘖嘖嘆氣。

楚年臉色有點不好:“我懷疑他是在家自殺了。”

“住著的,有一次我看見人了。”楚年說完往前張望:“江自流呢?”

“這、這麼嚴重嗎!?”王家母女明顯嚇到了。

“那就趕緊去吧,哎呦,大半夜的,這是個什麼事兒啊!”老王不知什麼也湊了過來,聽到楚年的話,他把哥兒往自己身上一接,背起來就往外跑。

王家母女緊隨其後。

怕他們去了說不清楚,楚年回頭看了眼救火的江自流,也跟著一塊去了。

敲醒了醫館,把哥兒送進去醫治,楚年和王家的幾個人都在醫館裡候著。

哥兒被帶進裡面的病臥,情況如何了他們還不知曉。

這麼一折騰,後半夜都過去了,天色漸明,外面的公雞此起彼伏的喔喔叫了起來。

江自流和王家的兒子們也都找來了醫館。一群人來回的跑,接水滅火,忙活了後半夜,總算是把火勢給熄滅了。

“情況怎麼樣了?”江自流問。他回了趟家,自己沒有換套乾淨的衣服,卻沒忘記給楚年多拿上了一件襖。

楚年小聲:“還不知道,希望人沒事吧。”

江自流:“累不累?我先送你回去?回去睡一覺吧。”

正說著,老郎中幽幽地從裡間出來了。

在場的人都把視線投向了老郎中。

王家嬸子問:“老郎中,那個哥兒還在嗎?”

“能活。”老郎中舉起手,往下壓了壓,示意大家放心。

“能活就好,能活就好”

聽到人沒事,大傢伙都舒了一口氣。

雖然第四戶神出鬼沒,這麼久了,幾乎從來沒有人見著過他,但到底是同住一條巷子的鄰居,這又是大過年的,沒有人願意聽見不好的事情。

老郎中問:“你們各位之中,哪個是病人的親屬啊?”

“.我們之中哪個也不是。”

老郎中又問:“那病人是什麼人?”

“.這個我們也不太清楚。”

老郎中按了按太陽穴:“那是怎麼著火的呢?”

“.額,還是不知道。”

老郎中無奈了:“一問三不知啊這是!!”

楚年道:“先別管他是什麼人了,總之先救治吧,該怎麼用藥就怎麼用藥,我先幫他把錢貼上。”

還是救人要緊。

老郎中看了眼楚年,點點頭:“行。那你跟老朽進來吧。”

總要跟能負責的人交代兩句。

楚年便跟江自流一起過去了。

到了裡間的病臥,那哥兒躺在床上休息。

楚年走近看了看,哥兒臉上的不正常的紅暈已經消失了,也能聽到正常的呼吸聲了,看起來確實是脫離生命危險了。

哥兒蓋在被子之下,但被子又沒有將他全部蓋起來,除了露出一張臉來,還有一隻手也在外面。

而這隻手裡,明顯是攥著一個東西。

之前救他過來時,眾人各個都心切,誰也沒有注意到他手裡有東西。

這會兒看見了,楚年疑惑問:“這是什麼?”

“不知。老朽試著想將其拽出來,卻怎麼也拽不動,想必是對他來說很重要的東西吧。”

這東西露在外面的部分,有一點邊角已經被火焰燎到過,燒壞了一小部分,但依稀可以分辨,應該是香囊荷包之類的東西。

楚年沉吟:“遺書?”

老郎中臉色臭了下去:“哼,二八年華,竟然自取滅亡!”

楚年:“.我也只是猜的。”

說是猜的,但也不全是亂猜。

那火勢大成那樣,哥兒都沒有醒,說明在火燒起來之前他就已經完全昏迷了。

這麼大的一個人了,怎麼用炭還不知道嗎?能弄成這樣,多半是故意的,是在試圖自殺。

也好在後面不知炭火是碰到了什麼東西,在熄滅之前把房子給點著燒了起來,不然誰會知道有個哥兒在裡面自殺?

如果不是這場火,這哥兒一個人居住,這會兒又是隆冬,可能就會這麼靜悄悄地死在屋子裡,直到春來屍體腐壞了才會被人發現了.

“那就看看究竟是不是遺書吧,你們一問三不知的,老朽也得搞清楚他到底是什麼人才好啊。”老郎中說著,又去扣哥兒手裡的東西。

扣了半天都扣不下來。

明明人都陷在昏迷裡,卻死活不肯鬆開手。

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寶貝啊

弄了半天,老郎中讓楚年抓住哥兒的手,最終自己一點一點從縫隙裡把東西扯了出來。

是一個被燒壞了的錦囊。

沒有主人死死的捏住,錦囊輕易地就被老郎中開啟了。

“裡面有東西,是張紙還真是遺書不成?”老郎中明顯不喜歡自取滅亡之輩,語氣都不快起來。

但等他把燒得還剩一半的紙拿出來,展開看了之後,臉上表情變得古怪起來:“這”

“這怎麼了?”楚年疑惑道。

“這這好像,是丁秀才的字跡啊.”老郎中古怪地看了眼依然不省人事的哥兒:“他跟丁秀才是什麼關係?”

又是丁秀才?

豐文鎮上到底有多少個丁秀才啊。

楚年問:“是哪個丁秀才?”

老郎中道:“還能是哪個丁秀才,豐文鎮上統共就一個丁秀才,正月十五要跟趙家鏢局家的小公子成親的丁浩遠。”

楚年:“.”

看了看哥兒,再看看老郎中手上煙燻的碎紙,楚年表情也變得有點古怪,他湊近問:“紙上寫了些什麼東西?”

“私自看別人寫的情書不太好吧。”老郎中把碎紙往旁邊一拿,沒有讓楚年夠到。

“情書?”楚年冷呵一聲:“是情書是麼?”

老郎中:“.”

江自流在邊上看不過去了,說:“要不我們還是出去說話吧,讓病人安靜地休息一下吧。”

老郎中點點頭,收起碎紙,重新裝回到錦囊裡,放到了哥兒的枕邊:“公子說的有理,我們還是出去說話吧。”

楚年眼疾手快,趁老郎中不注意,把錦囊抄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三人出去後,老郎中先是給楚年二人說了一下哥兒的病況,但他說的有些心不在焉,估計是被突如其來的酷似丁秀才筆跡的情書搞糊塗了,心裡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楚年心中也閃過了許多想法。

他想到話劇班子首秀那晚,他們回去的晚了,在蟾桂巷外面遇上了丁秀才。

那時只以為丁秀才是去見劉東來的。

可恰巧也就是那一晚,才第一次瞥見了從未露過面的第四戶住戶站在家門外面露了面。

哥兒手裡還有丁秀才的字跡甚至是情書.

丁秀才那晚根本就不是去見劉東來的,而是去見這個哥兒的吧?

難怪穿的一身黑,跟做賊一樣。

這哥兒莫不是他偷偷養在偏僻地處裡的外室?

光是想想,楚年就覺得這個丁秀才實在是太屑了!

一邊跟趙家鏢局的小公子談婚論嫁,一邊還在私底下養著別的外室吃著嘴裡的看著鍋裡的,渣男啊!

這件事必須要讓趙文君和趙家鏢局的人知道。

楚年藏好了錦囊,這個就是證據。

下午的時候,醫館的人按照地址找去楚年他們家,告知那哥兒已經醒了。

楚年和江自流又去向醫館。

其實原本楚年是一離開醫館就想去趙家鏢局的,但是被江自流攔下了。

這件事確實有些蹊蹺,但楚年暫時也只是猜測。

在人醒之前,在真相弄清楚之前,這麼貿貿然地就跟趙家說這種事情,萬一引起了誤傷怎麼辦?

關心則亂,被江自流這麼一說,楚年發現自己確實是有些衝動了。

稍微冷靜了下來,楚年打算再等等看。

反正錦囊現在在他手裡,鐵證如山,真要是有點什麼,丁浩遠別想把自己摘出去。

快到醫館之前,楚年和江自流在路上碰到了一個人。

這人外表看上去端正俊秀,儒雅隨和,滿卷的書生氣質。

楚年不認得他,但江自流認得。

正是一直活在楚年耳朵裡的丁秀才,丁浩遠。

聽到了那麼多回丁秀才的大名,這次可算是見著真人了。

丁秀才站在一條巷子的入口處,巷子裡蓄滿了陰影,他攔下江自流,開口道:“江弟,可否借一步說話。”

他的語速很慢,語調也很平靜,對江自流發出邀請。

江自流沒有應聲,而是看向楚年。

楚年打量著丁秀才。

他覺得丁秀才可能已經聽到什麼了,不然為什麼要提前在醫館的去路上攔下他們,還要找江自流借一步說話?

可是蟾桂巷地處偏僻,雖說昨夜的火勢驚動了附近的人,但要說那麼快就傳遍了豐文鎮,是絕無可能。

尤其據說丁浩遠已經正式搬進趙家鏢局入住了。

趙家鏢局和蟾桂巷更是所隔甚遠,若是沒有提前安排眼線,或者私下裡時刻注意著,更是不容易這麼快知道。

“江弟?”沒有得到反應,丁浩遠又招呼了他一聲。

江自流見楚年沒有吭聲,淡淡道:“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

丁浩遠聞言掃了一眼楚年。

江自流道:“你要和我說話,沒什麼是我夫郎不能聽的。”

聽到這話,丁浩遠眸色暗淡了一下。

但他即刻間就恢復了自如的神態,說:“那丁某便直言了,這些日子,丁某想了許久,覺得以江弟之才華,還是應該進入豐文書院讀書,丁某願意出面向書院舉薦,不知江弟意下如何?”

楚年:這貨絕對是聽到什麼訊息了。這是心虛了。想要收買江自流呢。

楚年對丁浩遠的惡感又加一分。

江自流冷淡道:“多謝好意,可我無心去書院深造,就不勞煩了。”

丁浩遠一愣:“.可是——”

楚年聽不下去了,打斷他道:“住在蟾桂巷的那個哥兒,那天晚上,你是去見他的吧?”

還是開門見山吧。兜兜繞繞的有什麼意思嗎。

丁浩遠抿起了嘴唇,沒有出聲。

那天晚上他從蟾桂巷出來,撞見了江自流。

以往他深夜出入蟾桂巷,從來沒有被人發現過。可偏偏那天晚上,遇見了江自流。

不知道為何,從那天晚上起,丁浩遠心中便充滿了不安。

‘藏了許久的窗戶紙,可能要被人捅破了。’

丁浩遠心中湧起的這種思潮,婚期愈近,氾濫愈兇。

楚年又道:“那個哥兒燒炭自殺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這話一出,丁浩遠由衷一愣。

楚年抬眸:“你別說你不知道?”

“我知道起火了.可是不知”只一瞬間,丁浩遠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你是說,他是自己自殺的?”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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