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城情況不明朗之前,席君買決定絕不會住進西州城裡,太不安全了。從進城到現在,他基本已確定了一件事,西州的所有人都對他的到來其實並不太歡迎,這個不歡迎,裡面便包含了很多值得玩味的內容,儘管席君買也留意到這座貧瘠得如同丐幫總舵的城池裡到底有什麼利益能讓西州的百姓如此詭異,但是具體是什麼,席君買現在還不得而知,他是多麼希望李庸現在就給他一個答案,因為他知道李庸一定能一眼看出這裡的問題所在,可惜李庸現在還在華亭縣的深山老林搞他的蒸汽機研發,那裡那管的了他。席君買不是蠢笨之人,如果是,他也成不了黑軍的一名團長,他想著或許他的到來會讓一些見不得人的秘密變得不再是秘密,這些秘密一定很驚人,驚人到他都無法掌控,但是一切只是他的猜測,不管怎樣猜測,西州城他現在是肯定不會住的,利益這東西很可怕,萬一人家真的半夜摸黑把他殺了,他冤不冤?所以席君買選擇住在城外,與自己麾下的黑軍住在一起,人生地不熟的,只有跟著自己的部下才是最安全的。進城當日,席君買與眾人在西州城裡隨便逛了一圈後,領著許白茹慧、老徐等人就立馬出了城,在離城十里的大漠平原上紮營生火,翌日一早,席君買把老徐等人召集起來,命他們去西州城裡四處走走看看,蒐集市井坊間的訊息,什麼訊息都要,一句話都不能錯過,本來席君買也想一起去的,可是被老徐他們直接否定,因為他對黑軍來說太重要了,所以席君買被無情的留在軍中,對於要接手西州城的黑軍離城紮營,項田和城內所有百姓並無太多表示,直到現在,除了那位名叫項田的果毅都尉,別的官員席君買一個都沒見到,但是席君買也不想見這些人,因為他們這些人早就像離開這裡了。見與不見都無關緊要,只有這個項田好像很識禮數,席君買城外紮營而居,項田第二天還跑來一臉關心地詢問原因,順便檢討自己禮數不周,令他受委屈了云云,席君買也很客氣,找了一堆蹩腳的理由應付過去了。於是項田“哈哈哈”,席君買“呵呵呵”,你客氣我也客氣,最後項田彷彿完成了關懷任務似的回了城,也不再提請席君買入城居住的事了,兩天後,老徐和情報局等人都回來了,他們將這兩天從城裡探得的訊息一一稟報給席君買。

“沒多少收穫,城裡無論過路的商人還是長居的百姓,對外人的戒心都很重,閒聊也好,買東西也好,說話都不太客氣,奇怪的是,聊起刺史府,折衝府的時候,他們好像沒什麼反應,但是一說道緊鄰西州的突厥,高昌國等話題,個個都變臉,二話不說掉頭便走,脾氣火爆一點的當場就跟我們動手。”

老徐很無奈的搖搖頭,神情有些挫敗說道,然後沮喪地一嘆,他看著自己的雙手繼續說道。

“這兩日僅只打架,我便打了不下十次,現在城裡的人都認識我了。”

席君買也是被他弄的哭笑不得。

“打架打出名聲了,你還嘆啥氣?應該高興才是,日後你的豐功偉績拿出去也能嚇唬一些宵小都可以了。”

“都這般時候了,團長就別開我的玩笑了,現在接下來怎麼辦?”

“只是讓你們出去探探風聲而已,探得到固然不錯,探不到也沒關係,因為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座西州城市可以說是外憂內患,要不然那些官員毫不猶豫就把這裡買給我們?是我們給的錢和條件夠多夠好?答案自然不是,因為他們知道,這裡他們待不下去,繼續待下去,說不定哪天睡覺就被人摘了腦袋都說不準。”

席君買笑容漸漸收斂嚴肅的說道。

“其實,你們這兩日已經探到了許多有價值的東西,城內商人和百姓一提起刺史和官員並沒有什麼反應,但是一提到突厥,高昌這些國家的時候,他們就畏之如虎,這說明西州的情況是不容樂觀啊,可以用外憂內患來形容,在群狼環伺,和城中原來官員的無為而治,他們才會有這般表現。”

“唉,小小的西州城,一個邊陲小城,城中貧瘠如斯,百姓商人沒精打采,從這些現象裡能看出西州百業凋零,民心不穩,外有突厥,高昌,龜茲等諸國覬覦,內憂外患皆俱,此城險惡萬分啊。”

老徐神情陰沉地搖頭,席君買何嘗不知道西州城的情勢嚴重,真如他離開時薛仁貴所言,西州情勢如此險惡,可真不是輕飄飄一句保證完成任務便能說得過去的事。

“現在最好的辦法嘛,自然是快速完成交接,讓我們的人接管,重新打造新城,這裡算是被玩廢了。”

老徐猶豫了一下,也覺得眼下只有這樣做了,他扭頭看了一眼負責打造的技術人員,因為這樣的技術上的事只能交給他們這些人,而自己這邊則是保護好這些寶貝的技術人員,然而情報局的人卻帶回來了不一樣的訊息,因為做這樣的事情,他們比老徐他們這些人專業多了,他們能很完美地做到了這一點。

“我們這邊是有收穫的。”

“啥收穫?”

“城西有一家不起眼的酒肆裡,有個人很有人緣,每次走進酒肆別人都起身行禮,看打扮不是官員,也沒有官員那種氣度,別人都喚他錢夫子,似乎在城中頗具聲望,看得出不是尋常百姓,那位錢夫子與酒肆眾人打了招呼後便徑自離開了。”

聽完之後,席君買眼睛亮了,望向情報局的負責人的目光充滿了讚許,連老徐也情不自禁朝他看了一眼。

這叫什麼?這就叫做術業有專攻,打仗黑軍行,搞情報,還是人家情報局的人行。

“這條魚逮得不錯,後來呢?你有沒有跟上去和那位錢夫子聊兩句?或者跟蹤找到他家住哪裡?”

“沒有。”

情報局負責人斷然搖頭。

“為何不跟上去?”

“為了不打草驚蛇,這個對我們情報局有大用,團長,這些事情就交給我們來處理吧。”

席君買何嘗不明白情報局的意思,他也沒打算插手情報局的工作,他只要情報局能及時把情報給他就可以,席君買和老徐等人商量了一會之後就離開了席君買的營帳。

“這個錢夫子有價值。”

情報局的負責人眯著眼,很陰險的樣子。

“此人應該住在城裡,讓人監視起來,不要打草驚蛇。”

“是。”

情報局的特工點頭應下之後就離開軍營,城外大營裡無聊過了四天,項田遣人來報,西州刺史曹餘明日午時回城,席君買收起手上的事務文書,精神一振,等了這幾天,正主兒總算回來了,翌日午時,曹餘果然回到西州城,而情報局的負責人正向席君買匯報著西州城的最新情報。曹餘午時入城,席君買在營地裡沒出去,待到日落時分,城裡終於來了人,手執曹餘的名帖,請席君買入城一會,席君買這才穿戴好自己的西山盔,領著老徐等警衛踏著落日的餘暉,慢慢悠悠進了城,刺史府位於西州城的正中間,面東背西,大門直朝東面長安城方向,以示對皇帝和朝廷的忠心,城池簡陋,總共只有兩條大道,一縱一橫,恰從刺史府交叉,餘者皆是民居,席君買面無表情地從城門穿行而過,徑直來到刺史府前,仰頭打量了一下這座府邸,刺史府並不如他想象中那麼鮮亮豪奢,事實上它並不算很大,相比之下,就連西山的房子都比這座刺史府上檔次得多,前門光禿禿的兩扇門,門口懶洋洋站著十來個值守的府兵,門楣上掛著一面掉了漆的牌匾,除此別無他物,席君買走到門前,遞上名帖,從側門裡走出一名家僕,恭敬地將席君買請入內,跨進門檻,迎面便是一堵照壁高牆,繞過照壁是一個幽靜的前院,前院仍舊光禿禿的,不像別的大戶人家那樣滿院子種著樹和花草,事實上沙漠這種地理環境和土壤,基本也種不出什麼綠色植物,至於尋常大戶人家宅院裡常見的假山和池塘,在這裡就更不容易出現了,空曠的前院四周是一條圍起來的迴廊,穿過迴廊便是刺史府的前堂,這裡的前堂不是招待客人的地方,事實上刺史府並不完全是刺史的居所,更重要的是,它是一個官衙,是這個城池裡大小官員每天打卡上班處理公務的地方,家僕領著席君買徑自穿過前堂,前堂後面才是刺史及其家眷私人生活的地方,曹餘會客一般也是在這裡,後院西側一間雅閣內,席君買終於見到了這位西州主官,刺史曹餘,玄關前脫了鞋,李素踩在有點硌腳的地板上走幾步,在西山早就沒有這種設計了,席君買非常不習慣這種設計,如果誰的腳有味道,估計都能把人燻死。

“見過曹刺史。”

席君買不是朝廷官員,何況這裡已經不是曹餘的地盤了,現在西州城已經被買給了李庸,現在這裡屬於黑軍的地盤,所以席君買沒必要和曹餘客氣。

曹餘站起來恭敬的做了個長揖。

“統領一路舟車辛苦,本官本想早日和統領交接的,可是數日前領兵救交河縣之危,還望統領見諒。”

席君買擺擺手沒有說話,他是軍人,沒有這些文人騷客那麼能說會道,倆人見禮寒暄之後,各自落座,席君買發現曹餘大約四十多歲的樣子,身軀偏瘦,面容更是清減,頜下一縷三寸清須,端坐在席案後目不斜視,不怒而自威,單看相貌,卻是難得的一位中年帥哥,而且正經的讀書人的模樣,席君買在打量曹餘的同時,曹餘也在打量他,對於眼前這位接管西州城的黑軍統領,說他是非常年輕絕不為過,西州地處偏遠,但是訊息並不閉塞,黑軍的威名在這裡也是鼎鼎有名,西州的官民無人不知這支神秘的黑色強軍。

曹餘越看越驚奇,這個年輕人真的不怕死嗎?難道他們不知道現在的西州城就是一座要爆發的火山嗎?要不然他也不會同意把這裡交出去,畢竟他是朝廷任命的西州刺史,別的官員可以好不顧慮的跑路,可是他可不能跑了,席君買太年輕了,年輕得就像一個未諳世事的毛孩子,應是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年紀,也是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的年紀,說來說去,席君買這個年紀就應該懷裡揣著大塊的銀餅,與狐朋狗友青樓買醉狎妓,虛度青春年華,這才是席君買正確的畫風,而不是領著千人軍隊穿過千里沙漠,揣著不為人知的目的跑到這茫茫大漠接管這麼一座外憂內患的荒城,這幅畫面真的太違和了,曹餘打量著席君買,驚呆了許久,直到席君買微覺不耐地輕咳了兩聲,曹餘這才回過神來。

“哈哈,自古英雄出少年,今見統領年輕風流,本官確信了這句話。”

曹餘哈哈一笑,算是揭過了剛才的失態。

“曹刺史謬讚,在下實不敢當。”

席君買謙遜的笑了笑,席君買也算是一個不小的家族出身,這樣的應酬,他還是能做到有禮有節的,曹餘凝視著他,捋須笑著說道。

“西州地處邊陲,情況,統領應該也知道了一些,有你們這樣的強軍鎮守,也算是對西州城有一個保障。”

“情況很複雜,我們這邊希望儘快完成交接,大人想留在這裡還是回去,我們都不會阻撓,只是希望不要阻礙到我們,黑軍的名聲在外面可不是那麼好。”

曹餘哈哈笑了兩聲,忽然拍了拍手,朝門外長廊喝道,然後微微一笑,朝著家僕吩咐道

“來人,今日貴客臨門,令府中備宴。”

席君買沒有反對,因為他還要和這位曹刺史商量交接西州城的事,在大唐無論官場還是權貴,似乎都有這麼個壞毛病,不管碰到什麼事都是一句備宴,無宴而不歡,這毛病很頑固,一直傳到千年以後還不見改,刺史府的宴席不算太豐盛,矮腳桌上一盆燉雞,一盆燉羊肉,以及另一盆燉牛肉,全都是燉菜,顏色寡淡,羶味撲鼻,早已經習慣李庸創作出來的各種炒菜,席君買只看了一眼這些東西便倒足了胃口,一口都吃不下去,酒是西域的葡萄釀,席君買淺啜一口,還是覺得味不對,在西山的時候,只要是過節什麼的,西山營業會提供各種酒,其中就有西山出品的葡萄酒乾紅,可是眼下曹餘用來待客的葡萄釀,卻委實入不了席君買的法眼,他硬著頭皮勉強與曹餘喝了幾杯,二人開始沒完沒了的寒暄客套,席君買知道官場廢話都很多,酒宴進行了小半個時辰後,席君買才說到了正題,問起了西州的景況,曹餘笑容漸漸收斂,換上一臉憂慮的樣子,捋須沉思半晌才緩緩說道。

“統領初來乍到,對西州或許不太熟悉,若說西州景況,本官用八個字足可概括。”

李素身子往前微傾問道。

“不知哪八個字?”

曹餘看著李素,一字一字說道。

“外憂內患,危在旦夕。”

席君買眼皮猛跳了幾下,笑著喝了杯酒,曹餘盯著他也笑了。

“統領不信?”

席君買想了想說道。

“我信不信並不重要,我只想聽聽大人你怎麼說而已。”

曹餘忽然揚聲喊道。

“來人,取輿圖來。”

家僕很快將一張羊皮地圖捧上前,徐徐展開。

“統領請看。”

曹餘將李素叫到面前,倆人並肩而站,可是席君買看到曹餘的地圖的時候,有種吐血的感覺,可能他早就習慣看自己這邊的精細的地圖,眼前這副地圖在他眼中就像狗屎一樣,不過席君買還是盯著曹餘的手指,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緩緩移動。

“這裡,是咱們的西州,往北四百里是庭州,在突厥人掌握之下,往西八百里是龜茲,龜茲自隋之後,對我大唐日漸疏離,常與突厥人勾結,劫掠絲路上的商賈,千年絲綢之路,近年來因盜匪肆虐而幾近斷絕,商旅不行,道路阻斷,自貞觀三年陛下破突厥之後,這條絲路便不太平了,突厥對我大唐素有敵視,近年大唐佔了西州後,高昌,龜茲,焉耆,再加上南邊曾經的樓蘭國因缺水鹽澤而消亡,吐蕃人則趁虛而入,據南望北,對我大唐虎視眈眈。”

曹餘一口氣說完之後,又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如今西州便處在這樣一個群狼環伺的境地裡,今年開春後,周邊高昌,焉耆,龜茲等鄰國聽說我大唐皇帝欲向吐蕃開戰,三省抽調大唐各地府兵,重兵壓於西南國境,而致西面兵備漸疏,這些鄰國頓時動起了心思,開春後已有不穩的跡象,常化作小股盜匪洗劫西州治下鄉縣,今日我從交河縣領兵回來,就是因為那裡出現了盜匪,其實他們哪裡是什麼盜匪,分明是突厥,龜茲,高昌這些鄰國的軍隊喬化而成,真當本官瞎嗎?”

席君買沉思片刻,拱手問道。

“敢問大人,西州城池防禦如何?”

說到這裡,席君買自己都說不下去了,城池防禦什麼樣子,他進城時便看到了,只不過一圈低矮的土牆而已,這種土牆是典型的防君子不防小人,而西域突厥,高昌,龜茲等鄰國,從他們的尿性來看,與“君子”二字是絕不沾半點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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