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在華夏文化中很矛盾。
最早是祥瑞之獸，神話傳說中，大禹的王后塗山氏，便是九尾狐。
又比如周文王領兵出征，半途遇到九尾白狐，此戰最終大獲全勝。
《詩經》對狐狸的記載也是正面。
在某個時段，說女人是狐狸精，絕對是誇讚，尤其是嬪妃，表示你有成為王后的命格，皇帝是堯舜聖君。
此後越傳越差。
智慧變成了奸詐狡滑。
美貌變成了銀靡魅惑。
綜合來看，譭譽參半。
比如《聊齋志異》，既有嫵媚勾人吸人精血的狐狸精，也有溫柔善良感情誠摯的狐狸精，甚至還有狐仙。
沈煉前世有個歷史系的同學，根據狐狸的演變過程寫了篇論文，研究古代文化變遷和女性壓迫，自此成為導師的得意弟子，然後成為得意女婿。
那篇論文怎麼寫的來著？
沈煉撓撓下巴，記得那位大神，在論文中議論過妺喜、妲己、褒姒、楊貴妃等著名“禍國妖妃”，其中好像考證過楊貴妃，進而研究東瀛神話。
東瀛九尾狐似乎是……玉藻前！
根據沈煉看過的卷宗，玉藻前早就已經隕落，就算有門人弟子，想要取代玉藻前的地位，絕非容易的事。
“詩詩，還有什麼高手？”
“東瀛高手主要是忍者和武士，這些人具有很特殊的性格，一方面對主君忠心耿耿，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一方面崇尚下克上，如果主君從強勢變得弱勢，會毫不猶豫背叛。
忍者在這方面比較有信譽，因為忍者實際上是死士、殺手，很少有公開露面的機會，無法對主君下克上。
忍者的下克上，在於忍者內部，比如用生死決鬥，爭奪首領之位。
武士在這方面比較嚴重，武功高強的武者可以創立家族，甚至能夠獲得一片龐大的封地，以此積蓄勢力。
等到家族興盛，實力強大，就會有叛逆的心思，類似於藩鎮割據。
這種事並非東瀛獨有，中原發生過數百上千次，只不過中原需要喊出名正言順的口號，東瀛沒那麼麻煩。
反正這些東西很複雜、很彆扭。
侯爺不需要懂這些東西。
最需要注意的是武功，東瀛武士擅長速戰速決，三招兩式決出勝負。
奴婢聽師父說過，東瀛武士最不怕的就是搏命，擅長以命換命，他們有絕對的狠厲，與人一刀換一刀。”
左詩這話明著是對沈煉說的，實際上是說給風四娘，免得動手之時，風四娘被人算計，那可就大大不妙。
至於沈煉，從來無需左詩擔憂。
沈煉的戰鬥經驗太過豐富，還有堅不可摧的金剛不壞體神功，除非是宮本武藏那等高手，否則想要破防，簡直千難萬難，可以毫無顧忌的換招。
君不見，藤田家族靠著一削再削的金鐘罩，便能在東瀛長盛不衰。
左詩更不會擔心自己。
她是狙擊手。
想要擊傷她，必須先攻破肉盾。
換而言之，前置條件是擊敗沈煉。
風四娘冷哼道：“我比夫君還要早出道三四年，經驗比他豐富多了，你這小妮子，什麼時候學的這些？”
“福伯教奴婢的，侯爺小時候，福伯都是這麼教他，真的好辛苦。”
風四娘：(｀Д)ゞ
沈煉：(｀Д)!!
難道我不是沈家女主人？
難道我不是沈家家主？
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x2！！！
左詩：(**)
……
航海是非常無聊的事情。
即便有過航海經驗，沈煉仍舊覺得無聊，閒暇無事的時候，會潛入海底藉助水壓淬體，發洩充沛的精力。
偶爾去海底捕撈海鮮，或者撈取一些深海蚌殼，看看有沒有珍珠。
東瀛在中原也是有探子的，有非常完善的情報網，不亞於沈玉門。
各大殺手組織的精英忍者，都可能是東瀛密探，就算不是密探，東瀛人也能透過這些人，用錢購買情報。
金錢的力量是無窮的，尤其是對於殺手組織而言，只要有錢，沒有他們不能出賣的，包括大明用兵之事。
船隊浩浩蕩蕩出發，本就沒打算隱瞞任何人，而是光明正大出兵。
如果東瀛人得不到訊息，未免太過讓人失望，事實上，出發七天後，東瀛各地大名已經做出應對之策。
有的打算迎接天兵。
有的打算殊死相搏。
有的簇擁在東瀛天皇身邊，請求天皇處理此事，還有的聚在織田信長等梟雄人物身邊，把責任推給他們。
東瀛精銳武者，聽到沈煉到來，紛紛摩拳擦掌，準備挑戰聖戟神嘆。
船隊乘風破浪，雖偶有風雨，但沒有狂風暴雨，平安到達東瀛海域。
戰爭，正式開啟。
開疆擴土近在眼前，即便是唐順之這等人物，內心也是非常激動。
東瀛大軍同樣集結完畢，數百艘戰船整齊排列，船頭處是東瀛武者，比如水月大宗、和田武夫，還有東瀛武林有名的散客，他們的目標是沈煉。
“轟！”
炮火的轟鳴聲打破喧鬧。
唐順之指揮戰船佈陣，東瀛同樣有擅長水戰的高手，佈置各種陣型，水戰攻防異常激烈，炮火片刻不停。
火炮、強弩、弓箭，還有讓人氣血翻騰的嘶吼，響徹在大海之上。
“沈煉，與我決一死戰！”
水月大宗拔出水月寶刀。
這是他最心愛的寶刀，也是東瀛有名的神兵，能接引太陰月華，映著水波和火光，有鏡花水月般的效果。
原劇情中，遭受浪翻雲和龐斑連番打擊，越戰越勇，破而後立，武功更勝三籌的乾羅，孤注一擲的搏命，仍舊不敵水月大宗，死在水月刀之下。
準確的說，乾羅跑都跑不掉！
水月刀輕盈的劃過水面，震盪的水波劃出一條美輪美奐的弧線，他好似踩踏著衝浪板，輕盈的飄飛而來。
“鏘！”
割鹿刀爆鳴。
風四娘持刀攔住水月大宗。
她已經兩年沒有出手，江湖人已經快要忘記這位江湖魔女的威名。
成親生子，休養身體，修身養性。
經過兩年多的修行，風四孃的刀不再鋒芒畢露，而是好似甘醇老酒，表面平平無奇，實則潛藏驚濤駭浪。
不動則已，動則必殺。
水月大宗看過風四孃的資料，但這份資料兩年沒更新，早就已經過時，只是感受風四娘身上的氣機，便把那份資料忘記，專心揮刀迎戰風四娘。
“嗤！”
水月刀劃過月牙般的圓弧。
速度忽快忽慢，力量忽輕忽重，配合著戰場的水波和火光，刀鋒反射鏡花水月的殘影，好似把整片戰場，融匯在一刀之內，讓人分不清是虛是實。
東瀛武道講求至精至純，大多隻有三招兩式，出手便是以命相搏。
如水月大宗這般縹緲的刀法，在東瀛近乎獨一無二，如果不能窺破水月刀變化的痕跡，逃不過絕命一刀。
水月大宗這種人，絕對不會在乎身份地位，也不會在乎傾城美色。
他只忠於自己的主君。
他只想為自己的主君揮刀殺敵。
水月刀似輕實重，似緩實快，他的身法更是神妙，腳步忽而重如山嶽，忽而輕如鴻毛，顯化出無盡玄妙。
你能擊碎水中的月亮麼？
如果不能，憑什麼擊敗我？
水月大宗沒有講話，但他的刀意，他的眼睛，卻在訴說著這句話。
十丈、八丈、五丈、三丈……
兩人距離越來越近，水月大宗的變化越來越玄妙，很難想象，有人能在三丈距離內，顯化出這麼多虛實。
根基稍淺者，怕是會重傷吐血。
就連左詩這等高手，也忍不住喚出潛藏的人格，雙目變為濃郁血色，手中持著龍骨長弓，凝聚鮮血勁芒。
風四娘不動不搖，任憑水月大宗催動氣機、凝聚刀意、提升戰意。
三丈距離，動念即至。
水月大宗卻感覺到了緩慢。
他覺得自己的感官出了問題，短短三丈距離，在他的感覺中，卻好似過了很久很久，空氣變得越發粘稠。
悶！
胸口好似壓了一塊萬斤巨石，有說不出的憋悶，往常與人交手，都是憑幻境碾壓敵人，如今反被碾壓，山呼海嘯般的反噬，讓水月大宗目眥欲裂。
“鏘！”
寶刀出鞘。
淡青色的寒芒斬向水月大宗。
快如疾風，迅捷如電，一刀之後緊跟數百上千刀，刀氣層層疊疊，好似狂風龍捲，又像崩塌的千里冰川。
兩人好似反了過來。
擅長一擊必殺的東瀛高手，用的招數虛實結合，擁有千百玄奇變化。
擅長穩紮穩打的中原高手，用的招數狂暴猛烈，似乎一刀決出勝負。
水月大宗只覺得處在狂風暴雨、驚濤駭浪之中，四面八方盡是刀芒，速度快如閃電，招數連連不絕，只要氣力沒有衰竭，刀芒能斬到天荒地老。
既是一招，也是千招萬招。
既是八方風雨，也是怒海狂潮。
水月大宗身經百戰，心知自己已經處於下風，當下雙手持刀，進入古井無波的境界，想要以不變應萬變。
萬變？
哪有什麼萬變！
風四娘恍若凌波仙子，在海浪中輕盈的遊蕩，只聽得一聲弓弦響，血色箭矢射向水月大宗，任憑他古井老井，還是水井枯井，此刻都必須動搖。
“嗤嗤嗤！”
左詩三箭齊發，再次射出三箭。
水月大宗氣的破口大罵，但風四孃的刀氣已然轟至，剎那之間，他已經處於絕對下風，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就算想潛水跑路，也難逃殞命之危。
有心責罵和田武夫等人，心說你們為何不幫忙，難道想看我去死？
罵聲還未出口，半空忽然飄來濃郁厚重的陰雲，披風好似真武皂雕旗，轟向東瀛戰船，籠罩整船的高手。
和田武夫筋骨其鳴，一股寒氣從尾閭骨直衝天靈，每塊肌肉、每個細胞都在訴說著危險，如果不能破去此招，掌力轟下之時，骨灰都會被揚了。
“八嘎，給我……開！”
和田武夫怒吼一聲，拼盡全力斬出至兇至煞的斬擊，身邊武林高手，紛紛拔刀出鞘，月牙刀芒沖天而起。
“噗嗤！”
披風軟軟的落了下來，不等和田武夫露出笑意，濃雲中轟出一隻通天徹地的巨大足印，狠狠落在船板上。
天殘腳·萬劫難復！
“轟！”
船板轟然炸裂，整艘船從中間被足印轟成兩半，不等東瀛武士站定，沈煉凌空墜落，虎嘯龍吟傳遍四海。
虎嘯皇拳·三嘯鬼神闢！
方圓數十丈海域，被沈煉的拳勁硬生生翻起來，再狠狠碾壓下去。
轟然爆響過後，海面恢復平靜。
震盪的水面上綻放一朵朵血花。
沈煉嶽峙淵渟的站在浪花上，看著遠處的海島，露出森然的笑容。
水月大宗驚的瞠目結舌。
他知道沈煉武功淵深，沒想到竟強到這等地步，以排山倒海的勁力，用絕對的力量，轟殺和田武夫等人。
這麼多東瀛武士，連同潛伏在水中的忍者，竟然連三招都沒撐過去。
他到底是人，還是鬼神？
“噗嗤！”
割鹿刀劃過水月大宗胸口。
水月大宗本就處於劣勢，再加上沈煉帶來的震撼，如何能維持心境？
風四孃的刀芒越來越綿密，好似層層疊疊的蜘蛛網，水月大宗則是墮入蜘蛛網的蚊蟲，任憑他如何掙扎，也只是越收越緊，絕無半分逃離線會。
“鏘！”
風四娘收刀後退。
水月大宗凝立在水面上，渾身上下爆發出千百血芒，鮮血噴湧而出，人刀合一的水月刀，碎成千百碎片。
“好……好刀法……”
水月大宗向後躺倒，失去氣息。
風四娘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兩年多沒有出手，迴歸江湖首戰便對決水月大宗這等高手，若非有左詩放箭相助，想要殺他，很不容易。
尤其水月大宗的身法，在海浪中來去自如，潛泳偷襲，好似鯊魚。
武者層面的戰鬥大獲全勝，炮火對轟同樣佔據上風，大明工部的底蘊，遠非東瀛所能想象，一發發炮彈落在東瀛水師戰船上，轟碎他們的陣型。
看著轟鳴的炮火，沈煉忽然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氣血為之翻騰。
只有這樣的戰船，這樣的炮火，才能帶來鄭和下西洋的偉大盛況。
這是當前時代，最宏偉的戰艦。
這是當前時代，科學技術的結晶。(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