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主事,為何來此?”羊獻容不想把更多的人招惹過來,只是很淡然地問他,“宮中還在宵禁中。”

木主事咧了咧嘴,心想:這還不是您吹了尺八麼。但是,他可不敢這樣說出口,低著頭說道:“是是是,宵禁也是要檢視各處情況的。打掃映柳湖的宮人們害怕有冤魂出沒,所以都推脫不想過來打掃。那奴才好歹也是主事,也就硬著頭皮過來了。”

“嗯,辛苦你了。”羊獻容點了點頭,“本宮就是來看看的,沒有別的事情。”

“皇后娘娘也來吹尺八?這個……”木主事猶豫了一下。

“你先說什麼?”羊獻容很是親切,“放心,本宮只是來試試音色,若在天元殿裡吹,怕是影響旁人的休息的。”

“是是是,皇后娘娘體貼。”木主事又趕緊躬身示意,“今晚天氣還算好,但也莫要停留過久,恐夜深寒涼。”

“好。”羊獻容拿著自己的那支尺八,“木主事可知道逢初四就有個會尺八的老嬤嬤出現?”

“哎,竟然都傳成這樣了麼?”木主事的聲音都忍不住提高了不少。

“此話怎麼講?”羊獻容緊跟了一句。

“那是餘嬤嬤,不過是個老宮女罷了,會吹尺八,但也沒有那麼神奇。”木主事一臉的無奈,“或許就是因為在映柳湖畔,會顯得聲音婉轉動聽而已。反正,奴才與餘嬤嬤相熟,也完全沒有聽出她這個有多好聽。”

“哦?她人呢?”羊獻容看了一眼蘭香,蘭香的眼睛眯了起來,看向了四周。

“您若是想見她,我去喊吧,她就在南邊的雜物間裡住。”

“好。”既然有了方向,自然是要見一見的。

很快,木主事就帶了一名老嬤嬤快步走了過來。

這餘嬤嬤竟然有六十多歲了,身形略微佝僂,但精氣神相當不錯,眉眼之間竟然還有些英氣。

“見過皇后娘娘。”餘嬤嬤跪下磕頭。

羊獻容又看了一眼她的衣衫,燈籠的光線並不明亮,也只是模糊得看到她的宮裝也是破舊的,甚至下襬都有些撕爛,變成了布條。

“餘嬤嬤為何沒有出宮養老呢?”

“家中早已無人,和宮中便籤了死檔。”餘嬤嬤很是規矩,即便是行完禮也沒有立即站起來,“老奴年紀大了,本來也想著出宮養老。不過,木主事可憐我,覺得若是讓老奴去了金鏞城那邊養老,未必有在宮中條件好。他就說讓我在映柳湖畔每日喂喂魚就好了,若是真的病了,再出宮曲。”

“嗯,宮裡各處需要人手,既然木主事這樣安排了,就這樣吧。”羊獻容也不想管這麼多事情,看著這餘嬤嬤還算身體硬朗,面容很是柔和,很是親切。“有人說你善於吹奏尺八?”

“謬傳而已。尺八的演奏技藝固然重要,但最根本的還是在於尺八本身。”餘嬤嬤看了一眼羊獻容手中的尺八,問道:“剛才那幾個音節,可是皇后娘娘吹奏的?”

“哦,是。就是練練,也是許久沒有吹過了。”羊獻容拿起了自己尺八,有些赧然。

“可否讓老奴試試您的尺八?”餘嬤嬤看著羊獻容手中的尺八。

“好。”這尺八是她在泰安郡買的,不能算是值錢之物。剛剛還想著是不是應該找個貴的,或許音色會更好一些。

餘嬤嬤接過尺八,撫摸了一遍之後,就面朝映柳湖吹奏了一首短曲。

幾縷音節溢位,竟然隱約在月色之下,能夠看到有魚兒躍出了水面。

羊獻容和蘭香被眼前的狀況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互相看了一眼。

蘭香讚歎道:“餘嬤嬤這技藝真是太厲害了。”

“謬讚謬讚。”餘嬤嬤收了尺八,又擦拭乾淨後交還給了蘭香。“皇后娘娘這尺八實在普通,並非精品。”

“嗯。”羊獻容也不隱瞞,“不過是泰安郡帶過來的,一時興起買來的。”

“太過普通,平日裡隨便吹吹就好了。若是現在大寒宴上表演,這就真的不成了。”

“你怎麼知道本宮想在大寒宴上表演?”羊獻容心裡一驚。

餘嬤嬤或許是自覺說錯了話,又趕緊跪了下來,俯身說道:“老奴僭越了,不應該揣測主子的意思。”

“無妨,你說吧。”羊獻容擺了擺手,“起來回話,這地上也是冷的。”

“多謝皇后娘娘。”餘嬤嬤很是感激,又再三道謝。“其實,後宮裡的很多嬪妃娘娘們早早就都已經開始準備期大寒宴的事情。之前死去的麗妃和如美人都來找過老奴,問能不能學上一二。但老奴說,這尺八學習也並非一朝一夕,或是因為一段曲子就能夠技驚四座,必須是常年練習才可以的。”

“嗯。”聽到麗妃的名字,羊獻容想起那一日麗妃父親撒潑的事情,也是輕聲嘆息。“聽說麗妃還得了一個曲譜,可是真的?”

“這事情老奴不知道。”餘嬤嬤搖了搖頭,“麗妃娘娘來這裡練習的時候,很是投入,或許就是因為此才溺亡的,真是可惜了。”

“人已入土,過去了。”羊獻容也只能嘆息幾聲。

“老奴並非善吹尺八,只是會做尺八而已。”餘嬤嬤的眼中忽然閃爍起了光芒,“不敢誇口,但老奴製作的尺八的確可以說是天下無雙。它能夠穿透心靈,驅散亡魂。”

“……竟然如此?”

“若是皇后娘娘願意,可移步至老奴的住所,就在那邊的雜物房,老奴製作了的尺八就擺在其中。”

“好吧。”羊獻容也是好奇,特別是看到餘嬤嬤剛才吹尺八時的韻律流轉,就愈發感興趣,想見識一番。

在餘嬤嬤的住所,羊獻容見到了一支烏黑的尺八。

通常來說,尺八都是竹製。但這根尺八摸上去並非竹子,甚至還有些冰冷,彷彿是有一股寒氣從尺孔之中湧出,讓人感到莫名的恐懼之意。

“皇后娘娘可以嘗試著吹一曲試試,立刻就能夠感覺到它的不同凡響。”餘嬤嬤很是欣賞羊獻容一眼就看中了這支尺八,“您的眼光果然與眾不同。”

羊獻容也是將信將疑,吹了一曲自己曾經作為練習的《長相思》曲調。

很快,她就體會到了不同。

那支尺八彷彿有了生命般充滿了靈性,往往是剛剛吹出一個音節,其餘的聲音彷彿是流淌出來一般,根本不費力氣。

若不是她記不住後面的樂譜,怕是要一直演奏下去了。

“這……果然是不同凡響。是什麼做的?感覺就像是個精靈般,甚至能夠懂得演奏者的心意。”羊獻容撫摸著這支尺八,感嘆不已。

餘嬤嬤笑得很是明媚,眼角的皺紋都聚集在了一起,“皇后娘娘識貨,這是人骨製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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