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雖然也是披肩長髮,可卻燙了個大波浪。

而之前那個孕婦,根本就沒有燙髮!

當時,礦工帽掉下來的時候,張春虎看得很真切,那長髮飄飄的影像,還在他的腦海裡呢。

想到這,他正要開口,指出這不是那個孕婦,可話到嘴邊,卻又閉了口。

如果他說出來,那不就說明,他根本就是故意抱住王莎莎的?

那麼,你為什麼這麼做?居心何在?

故意放跑孕婦還是小事,現在山裡死了人,你故意阻止別人進山,是不是另有目的?是不是想掩蓋什麼?這就很容易讓人揣測了。

而且,那個孕婦應該還在附近,只是聽到外面的人聲,根本不敢說話。

或者,她已經失足掉進礦坑裡了,摔暈了。

怎麼辦?要不要去找?

可要是找到了,她肚裡的孩子就保不住了,不去找的話,又怕時間久了,大人小孩都有危險。

雖然這個大波浪的死,跟他沒關係,可要是孕婦最終還是死了,他也還是逃不脫被處分的命運,那樣的話,這輩子還是沒法走上仕途。

雖然他不會再誤入魔窟,但眼睜睜看著沈知友那傢伙,再次成為副鄉長,並再次成為貪官汙吏,甚至殺人兇手,那他重生的意義又何在呢?

所以,必須儘快想辦法救下孕婦!

只要孕婦不死,對他的處分就不會特別嚴重,就有機會和沈知友競爭計生辦主任,並走那傢伙的路,讓他無路可走!

想到這,他的眼光在不斷跑來的人群中搜尋,希望能找到他們村的人,好通知他娘趕過來,等這裡的人一走,立即就去救人。

他們村離這裡不遠,說不定就有人跑來看熱鬧了。

隨即,他的眼睛一亮,就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小跑著過來了。

“啊……啊……”

一個身材瘦削,頭大如斗的光頭和尚,嘴上喊著,手裡還拿著兩個烤熟的紅薯,面無表情地奔了過來。

但是,從他跳躍的動作,可以看出,他的心情是雀躍的。

這是,就聽沈知友怒氣衝衝地呼喝道:

“亦善,你來做什麼?還不回去寺裡?師太見不到你,非急死不可!”

雀躍著奔來的大頭和尚,被沈知友一聲呵斥,立即頓住了腳步,嘴裡發出“啊啊”聲,一邊急切地比劃著手勢。

“啊啊”的語氣中,滿是委屈,但臉上卻是一點表情都沒有。

張春虎跟他很熟,看得懂他的手勢,那意思是說,他正好和師太經過村口,聽說了這裡的事情,師太特意讓他給沈知友送來吃的,怕時間耽擱久了,沈知友會餓。

沈知友當然也看懂了,沒好氣地說:

“回去!我不餓。”

張春虎見狀,忙喊了一聲:

“亦善,來我這邊,我正好餓了。”

重生前的他,喝了太多的酒,沒吃飯就睡了,這會肚子也確實餓了。

當然,這會他可不是為了填飽肚子,他要讓亦善去他家傳遞訊息,叫他娘過來。

亦善看見張春虎,眼裡有了一絲光彩,快步走了跑過來,把一個紅薯遞給了他,臉上依舊毫無表情。

張春虎接過去,一手拉著亦善,走到人牆外面,一邊撕去紅薯皮,一邊小聲說:

“亦善,這裡有個孕婦要生了,你快去我家,讓我娘帶上接生的工具,立即來找我,越快越好。

記住,讓我娘直接來找我,不要跟任何人說接生的事。”

亦善點了點頭,回頭看了不遠處的沈知友一眼,轉而又看向手裡的另一個紅薯,眼裡盡是為難。

張春虎知道他的意思,一把抓過另一隻紅薯,說:

“紅薯一會我拿給他,你去通知我娘,然後就回寺裡。”

亦善這才點了點頭,轉身奔了回去。

就見他動作如風,在滿是荊棘灌木的山上,竟跑出了專業運動員百米衝刺的速度。

……

亦善是個和尚,還是個啞巴和尚,而且,他的面部,從來沒有表情,不會笑不會哭,連鬼臉都不會做。

不過,他可以聽得見,還會認字寫字,只是不會說話而已。

而且,張春虎的娘,因為經常去坤廟,也跟亦善很熟,可以看得懂他的手勢。

附近的人,都不叫他的法號,也不喊他啞巴小和尚,都稱他大頭和尚。

因為他的大頭極有辨識度,真正的頭大如鬥!

幾十年後,也就是沈知友出事後不久,張春虎才知道,他那個大頭,根本就是個假的!是個大頭娃娃的頭套!

只是,那頭套也是用羊羔皮所制,又經過精通醫術的了塵師太,用特殊的藥劑浸泡處理過,跟古代的人皮面具一樣,太過逼真了。

了塵師太對亦善極為嚴苛,縱然是夏天,也必須身穿長袖的僧衣僧褲,一絲不苟,而且從不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

亦善對了塵非常畏懼,從小就循規蹈矩,即使在從小一起生活的沈知友和張春虎面前,也從來沒有裸露過身體。

所以,幾十年來,愣是誰也沒看出來。

直到他跳崖前,自己把頭套摘了下來,恰好被張春虎看見了。

不過張春虎也知道,一定是了塵特意交代過亦善,並刻意替他遮掩,所以他們才沒有發現。

剛剛沈知友說的師太,便是亦善的師父,也是沈知友的師父,法名了塵,是乾坤寺坤廟的住持。

乾坤寺是為數不多的僧尼同寺的廟宇,就在不遠的一座大山上,分成乾廟和坤廟兩部分,乾廟的規模要大得多,裡面住的都是和尚,坤廟很小,只有十來個尼姑。

兩座廟雖在同一座山上,卻相隔20多公里,還跨越了兩個省,乾廟在北面的魯東省境內,坤廟在宣南省境內,也就在沈知友他們村後不遠的大山上。

了塵師太出家前,出身魯東聞名的中醫世家,卻一直沒有成家,直到快四十歲時,才在乾坤寺的坤廟出了家,亦善小和尚據說是她撿來的,從小就跟著她。

沈知友的娘,曾經在了塵出家前的醫館幫過傭,了塵出家後,也經常去廟裡幫著打掃、洗衣和縫補,因此,了塵師太便收了沈知友為俗家弟子,傳他醫術和武藝。

可不知為什麼,小頭的沈知友,極度排斥大頭的亦善,非常不喜歡亦善這個又啞又醜的大頭和尚,說什麼也不肯跟他一起學藝。

張春虎和沈知友二人的父親交好,兩家走動很頻繁,兩個小的關係也不錯,於是沈知友的父親就請求了塵,讓張春虎陪著沈知友學藝,了塵權衡再三,勉強同意了。

於是,7歲的沈知友和5歲的張春虎,就在坤廟住了下來。

幾年後,兩人又一起上學,只是白天上學,晚上還是回廟裡,繼續跟了塵師太學藝,只有逢年過節,才會回去家中。

好在坤廟離他們家都不遠,兩人的娘經常去廟裡幫忙做活,倆孩子也不是很想家。

因此,張春虎老孃也和亦善熟悉,可以無障礙交流。

有了張春虎的陪伴,沈知友才勉強沉下心來。

只是了塵始終不肯收張春華入門,只是在教沈知友的時候,讓他一起聽,自己練,既不教他,也不管他學得咋樣。

說白了,張春虎就是個伴讀書童的身份。

張春虎家裡人多負擔重,爹孃都不能幹重活,能在了塵身邊學藝,還管吃管住,又不用交伙食費,所以,縱然明知他學不到什麼,也求之不得。

所以,三人中,張春華虎學得最差勁,亦善心無雜念,又是早晚不離師太左右,不管醫術還是武藝,都是最優秀的。

但張春虎看得出,師太對沈知友才是最上心的,對他的要求,也最為嚴格。

不過,沈知虎只對習武有點興趣,對學醫,卻一點精神也提不上來。

至於張春虎這個打醬油的伴讀書童,師太根本不去管他。

好在張春虎聰明,記憶力尤其好得出奇,師太教過的,他基本都能記住。

當然,這也是因為他心氣高,越是見師太不肯教他,就越是上心,在學醫方面,師太不讓他上手操作,他就死記硬背,力爭全都記在心裡。

練武的時候,他只能照著樣子比劃,看師太糾正沈知友和亦善的動作,他只能自己領會。

那時候,初中畢業後,必須要進行預選考試,能預選上的,才有資格參加中考,比例不超過30%。

於是,每一年都會有很多學生復讀,只是那時候不叫復讀,而叫補習。

補習的人多了,應屆生就更難預選上了,於是,兩人都補習了兩年,這才預選上,有了參加中考的資格,並考上了同一所高中。

到了高中階段,沈知友也過了叛逆期,不需要陪著了,張春虎也很識趣,也就沒再繼續給他當伴讀書童。

而且,高中離家遠,晚上都是要住校的,連沈知友也沒再去坤廟學藝了,只是寒暑假才去坤廟。

張春虎本就比沈知友小兩歲,5歲的時候就開始跟他“伴讀”,直到15歲初中畢業,再補習兩年,一共十二年,一直跟在沈知友身邊,在坤廟做伴讀書童。

這十二年裡,沈知友對亦善從來沒有好臉色,可亦善卻是一直巴結他。

張春虎卻對這個可憐又善良的小和尚極為喜愛,空閒的時候,也是因為他相勸,沈知友才會勉強帶上亦善一起玩。

所以,雖然亦善和沈知友才是真正的師兄弟,但和張春虎的關係,還要更好一些。

可以說,小時候的張春虎,和沈知友是真正的親如兄弟。

又或者,只是他把對方當成了親兄弟,而沈知友,稍大些之後,就只是把他當做了一個陪讀的書童!

尤其是涉及到了利益和前途時,就毫不猶豫地在他背後捅刀子。

過了一會,就見山那邊有人打著強光手電過來了,原來是周本榮回來了,後面還跟了好幾個銅礦的人。

周本榮告訴大家,報警電話已經打過了,縣公安局的人,已經出發了。

雖然他的那位戰友已經下班回去了,但他報了戰友的名號,再說這畢竟是人命關天的事,銅礦那邊當即就讓他打了電話。

聽說死者穿著他們礦上的工作服,銅礦方面也派了人過來,看看是不是他們的人。

銅礦的人,每個人頭上都戴著礦工帽,礦工帽上還裝了礦燈。

這種礦燈的燈頭,可以卡在礦工帽的帽簷上方,燈頭連線著一塊蓄電池,用腰帶穿了綁在腰上,在井下作業時很是方便。

因為有蓄電池供電,礦燈的亮度很強,比強光手電還要明亮得多,幾個人走過來,瞬間就把這一片,照得跟白晝一樣。

到了跟前,幾個人都看向陷阱裡的女屍,幾盞礦燈也都隨著腦袋的轉動,聚焦在了陷阱裡,把那血腥的一幕,清晰地呈現在眾人眼前,引得四周又是一片驚叫。

“媽耶!好像是王會計唉!”

突然,一個礦工大叫了一聲。

另外幾個人定睛看去,議論紛紛:

“沒錯,看身形好像是她。”

“這可不能亂猜!而且,人臉朝下,也沒法看清啊!”

“我看沒錯,你們看她那頭大波浪,不是財務科的王會計又是誰?”

緊接著,就聽一個女人的聲音驚叫起來:

“誰?你們說,……她……她是誰?”

張春虎聽出來了,這是王莎莎的聲音,聲音高亢,還帶著顫音。

一個工人轉過頭去,礦燈也照到了王莎莎的身上,就見她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臉上滿是驚恐。

“呀!是王專幹啊?

你……你快過來看看,那……那是……是不是……,是不是你姐?”

“啊?姐——”

王莎莎跌跌撞撞地跑近了,在眾多燈光的聚焦下定睛看去。

隨即,一身尖利的女高音響徹雲霄:

“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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