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風,讓我說完吧。這些事,我想告訴你。”

落蕊緩了緩情緒,輕輕推開姜臨風一些,又繼續說道:

“那道伴隨著可怕的閃電而來的驚雷,不偏不倚地炸響在姑娘的頭頂。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她帶著記憶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

同樣是雷雨天,她成了一位婦人腹中孕育的胎兒。

她的母親,耗盡所有的力氣生下她,卻因此離世。

同樣的電閃雷鳴中,她眼睜睜地看著,母親的鮮血洇紅了身下的土地……”

“好了,蕊兒,好了,別說了……”

姜臨風雙臂環緊,將痛苦抽泣的落蕊緊緊地擁住。

下巴輕抵在她的頭頂,他面色沉凝,同樣痛入骨髓。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怪不得,青雲山上,提及她的生辰,她會突然情緒失控。

怪不得,每逢雷雨天,她會那麼恐懼。

前一世,她的生辰之日,母親為救她而生死不明。

這一世,她的生辰之日,卻是母親的罹難日。

同樣的雷雨天,同樣鮮紅的血,刺痛了她的雙眸,也在她心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傷痛。

所以這一世,她竭盡全力守護著母親,即便那只是她的養母。

她努力地學習各種本事,只願當厄運來臨時,她有能力保護好母親。

一切不幸的起源,就是那個男人。

所以,她不再相信任何男人的承諾。

她緊緊地封閉了心門,只恐再一次受到傷害。

該死的!

姜臨風緊緊地攥起拳頭。

若是可以,他一定要穿越到那個世界,親手打殺了那個混蛋。

林落蕊泣不成聲:

“雖然她很想守護自己的母親,可是兩位母親都因她而遭遇不測。

臨風,她是不是很沒用?”

“蕊兒,我的蕊兒……”

姜臨風心疼地抱緊懷裡抖得不成樣子的人兒。

“不要這樣說自己,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幾日幾夜不得好睡的姜臨風,面色憔悴,雙眸佈滿血絲。

他猶豫了半晌,還是問出了他最想問的問題。

“蕊兒,你遲遲不願醒來,是不是很想回到原來的世界?”

落蕊輕撫他的臉頰,嘆息一聲,道:

“剛來到這裡的時候,我確實很想很想回去。

因為我想我的媽媽,想知道她到底有沒有活下來。”

想到那個世界的母親,落蕊心痛不已,悲傷痛苦爬滿猶顯稚嫩的臉頰。

“可是我找不到回去的路。

我是在雷雨天來到這的,或許也只有雷雨天才能回去。

可每逢雷雨天,我的眼前總是一片血紅,便連屋門都不敢出。

這一次從雜物堆裡走出來,是因為很怕你出事。

我再也不能忍受,我愛的人總是在雷雨天離我而去。

昏迷的那段時間,我感覺自己處在一片迷濛中。

一直在走啊走啊,不知道要走向哪裡。

或許一直走下去,就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

我很興奮,很想走回去,可是耳邊總有人在對我說話。

我想回去看我媽媽,又好害怕離開你們。

最後我一邊哭喊著媽媽,一邊掙扎著走回來。

臨風,是你和母親還有嬤嬤她們把我喚了回來。”

姜臨風凝視著落蕊的雙眸,深黑的眼眸裡透著從未有過的恐慌。

他的大手輕撫過落蕊清秀的眉眼、挺翹的鼻樑、蒼白的臉頰。

他真的好害怕,原來他真的差點失去蕊兒。

“蕊兒,再也不要離開我,無論什麼時候。

昏迷著也好,清醒著也好,要時時記得這個世界有我,我一直都在這裡。”

“還有,今天跟我說的這些話,萬不可再對任何人講。

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發生在你身上的事。”他慎重地叮囑道。

“我知道,”落蕊慘笑一聲,笑容裡透著刺痛人心的哭痛與酸澀,“這些事我連母親都不敢講。

跟別人說,也許會被當成瘋子關起來吧?

或者被當成鬼魂,一把火燒了?

可我知道你會信我,而我也不想瞞你。

我想要你知道,我所有的事。”

姜臨風笑了,笑得明亮璀燦。

他的蕊兒,從來都是如此坦坦蕩蕩。

此生既已認定了他,便不會再有任何欺瞞。

即便是這樣驚世駭俗的事,也要說與他知道。

真好,落蕊真正敞開心扉接納他了。

姜臨風心底的小花又悄悄地開放了一朵。

“蕊兒,你昏迷的時候,我求王爺設法將林大人調到京都任職了。

我也無法忍受,讓你一個人在這,而我只能在遠方擔憂你的安危。

此後餘生,我希望時時刻刻守護在你身邊,為你擋住所有的災難。”

落蕊久睡不醒,姜臨風急得六神無主。

不管她醒與不醒,他都不能將她留在大明府。

在與林文昌商量之後,他派人給靖王送去了一封信。

“臨風,我不要你時時刻刻地守護。

這一世,我已經不是那個單純柔弱的姑娘了。

很多事情我都可以自己想辦法解決。

但是,臨風,‘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這是我前世今生一直追求的夙願。

這一世我願意將自己完全交付給你,但你不能再與其他的女人糾纏不清,你能做到嗎?”

既然已經把自己的底都交待給姜臨風了,林落蕊便索性說得再明確些。

這個要求她遲早要提的,她是個來自新世界,對感情有潔癖的女人。

若是她不付出真情也就沒這麼多事了,可是她偏偏付出了。

“我……”

姜臨風卡住了,眼眸中閃爍不定。

像個羞答答的小媳婦一樣,他欲言又止欲說還休。

“蕊兒,十二歲時我便去了北境,那時我身邊從無任何女子。

回來之後便遇上了你,從此之後,除了你,我心中再無他人,又去與誰糾纏不清?”

林落蕊故作鎮靜地拍了拍姜臨風的臉,心裡暗自咋舌。

不知道哪路神仙,可憐我前世受苦受難。

這一世悄麼聲地,賜了我這麼大一寶貝?

這個年代,男人十三四歲的時候,主母便會往他房裡塞通房丫鬟。

姜臨風已經二十二歲了,至今還沒有一個女人。

這是怎樣的一個,近乎絕跡的稀有生物?

但是,雖然稀有生物很寶貝,但她要說的話,也還是要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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