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兒,這可怎麼辦才好?”

性子堅毅、遇事沉穩、殺伐決斷的林落蕊,早便是林家主君之外的主心骨。

此時方氏六神無主,自然而然地尋求她的安慰。

“咱們也出不去,如何能打探到你父親的訊息?”

屋裡的眾人也將期待的眼神投向她,彷彿她說什麼,他們便會信什麼。

這個時刻,他們只想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娘,您放心,不會有事的。”

林落蕊心裡暗歎一口氣,她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但是母親已經亂了方寸,她就必須保持冷靜,家裡總得有一個人能掌控大局。

“父親一向不做出格的事,只要他沒有觸犯國法,靖王和臨風就能想辦法救他。”

“對,我們還有靖王,還有二姑爺。”

滿屋子的人長舒了一口氣,焦慮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希望還是有的,那便好。

林落蕊一直在聽雪閣呆到很晚,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一回來,便打發丫鬟們都各回自己的屋裡去。

她其實不像面上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擔心父親,牽掛母親,內心憂慮不安。

洗漱完,她合衣躺在床上,瞪眼等天亮。

夜深,一身黑色夜行衣的翻牆高手姜臨風,悄悄繞到落蕊院子的外牆處。

張開雙臂,稍一助跑,一縱身,雙手扳著牆頭,便從林家加固加高過的圍牆上翻了進去。

身輕如燕,又如雄鷹展翅般雄壯有力。

隱在黑暗裡的原土匪頭子張大壯同志,領著原先的幾個土匪兄弟暗暗叫好。

咱家將軍這姿勢,簡直帥炸天了有沒有?

這是爬了多少次林姑娘的牆頭了,嘖嘖,就這熟練勁兒,有誰能比得過的?

張大壯跟他的兄弟們投奔姜臨風后,姜臨風在左驍衛沒有找到合適的位置,便託人在右驍衛給他尋摸了個不錯的職位。

張大壯過得比以前不知道舒坦自在多少倍,滿心感激著呢。

左右驍衛同屬禁軍編制,恰好右驍衛被派來包圍林府。

張大壯知道姜臨風疼老婆那德行,一直在落蕊院牆外這片溜達著。

姜臨風爬牆連招呼都不用打,張大壯還美滋滋、樂呵呵的擱外頭給他把風呢。

熟門熟路地到了落蕊的臥房,姜臨風輕輕敲了敲窗子,低低喚了聲:“蕊兒。”

臨風來了!

林落蕊心跳驟然加速,從床上跳起來,急急地開啟窗子。

看著姜臨風從窗外跳進來,不等他站穩,便撲進他懷裡。

雙手緊緊地摟著他的腰,頭深深地埋在他胸前。

這一對苦命的情侶,從初識到如今,已有三年,卻仍未修成正果。

情感之路可謂一波三折,狀況百出。

近半年未見,思念如熊熊火焰,幾欲將他們灼燒個乾淨。

及至姜臨風凱旋歸來,得意封侯,迫切地想見到落蕊,見到那個朝思暮想,想得心肝都疼的姑娘。

卻沒想到一眼都沒來得及看上,林二姑娘就被軟禁在府中。

姜臨風心疼地抱著落蕊,輕柔地撫著她柔順的黑髮,將今日朝堂上的事說給她聽。

“蕊兒,別怕。明飛、明翔等人已悄悄潛出京城尋找靖王,告知他京中之事。

林大人會沒事的,靜雲,逍遙都不會有事。”

林落蕊伏在姜臨風懷裡,久久地不想離開。

這個男人就像風中的巨樹,雨中的高山,沉穩堅強、厚重可靠。

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什麼勢態,只要他在,便可以輕易地將她心中的重重不安擊潰,只餘一片風輕雲淡、風平浪靜。

“蕊兒,靜雲竟然是涼國八皇子,你不驚訝嗎?”

落蕊太平靜了,連他都感到驚掉下巴的事,她卻一聲都沒吭。

姜臨風都以為,她早已經知道了。

“確實不是很驚訝,靜雲哥哥不是普通人,我早看出來了。”

落蕊抬頭輕聲咯咯笑,“去年你要尚公主時,他便要帶我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見你。

我猜他的身份一定不簡單,只是沒想到,他竟是涼國皇子,還是能讓涼皇御駕親征的兄弟。”

柳靜雲怔住了。

他的落蕊,他時刻放在心尖上,卻也要時刻擔心,隨時都有可能隨著雷雨、閃電離開的落蕊,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差點被人拐走了?

這他孃的還讓不讓人活了?

不行,皇上賜的府邸得趕緊收拾起來。

早點把她收到自己屋裡,圈在自己懷裡,時時刻刻看住了才好。

“哦?這個柳靜雲,竟然還想帶走我的人!”

姜臨風佯怒,又往懷裡緊了緊落蕊。

他真的怕,怕自己哪天一個不防備,落蕊真會離他而去。

“皇子很厲害麼?很了不起麼?我看真該把他關起來。

對,不讓柳拂風見他,讓他嚐嚐我曾經受過的苦。”

姜臨風在落蕊屋裡,呆到凌晨天快亮時才離開。

依然是翻牆而出,沒有驚動林府的其他人,只引得張大壯等人又是一頓嬉笑。

他撫慰了落蕊焦躁的情緒,給林家眾人帶來了林文昌的訊息。

林家在經歷了最初的慌亂不安後,慢慢地平靜下來。

十日後,消失了近半年的靖王爺終於回了朝堂。

風塵僕僕,眼眶泛青,該是幾日沒有好好睡了。

“父皇,兒臣回來了。”

靖王往地上一跪,泛著紅血絲的眼眸直視著皇上。

皇上心裡一疼,這個兒子啊,這個能征善戰,能扛事的兒子啊。

這是去哪兒了,把自己糟踐成這樣?

“請父皇恕罪,兒臣從北境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個人。”

靖王把身後一個捧著木匣子的白衣人往身邊拽了拽,讓皇上看清楚,“他跟兒臣吐露了一些事。

兒臣覺得事關重大,又是絕對機密,便擅作主張,自己前往調查。

還真的查到了一些東西,兒臣帶回來,請父皇過目。”

太監下來將木匣拿了上去,開啟捧在皇上面前,皇上疑惑地隨手翻看起來。

木匣裡裝的,都是一些紙張。

皇上一張張看著,手越翻越急,眼眸瞪得越來越大,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大臣們眼見得皇上的臉越來越黑,黑得深沉,黑得濃郁,黑得似乎要凝成水、結成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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