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大夫驚訝地看著落蕊,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他的小徒弟竟然那麼平靜地接受了他要殺人的事實,竟然還主動提出要幫他?

然而也只是一瞬間的驚詫,他便冷靜下來。

宋懷仁是太醫院五品院判,他死在大明府,朝廷定要調查死因。

所以,他要死得合情合理,無聲無息。

而要合情合理、無聲無息地除掉宋懷仁,他需要有人幫忙。

嬌嫩柔弱、看起來沒有絲毫威脅的林落蕊,正是最佳人選。

“蕊兒,逍遙不是普通人。他的身世絕對不能被暴出來,這也是我和他父親拼命阻止他考科舉的原因。”

“他若去京城,便會有危險,宋懷仁就是他最大的威脅。我和樂兄本打算等他鄉試之後就著手為他解決後患,沒想到變故突然發生。”

“師父,逍遙哥哥的身世不一般,我以前就猜測過。您不必跟我說具體的,就說我們該怎麼做?”落蕊輕聲道。

落蕊此生重親情,樂逍遙於她便像哥哥一樣,她怎能容許別人傷害他?

而且樂逍遙為她所做的一切,她都記在心裡。

但他想要的,卻是她這一生都給不了的。

除掉宋懷仁,就算對他的補償吧。

雖然想到要殺人,她不免心悸,但是為了樂逍遙,那個人必須死!

宋懷仁這兩天頗為惱怒,大明府安置的災民最多,生病的也最多,總有路人或災民火急火燎地來找他彙報情況。

“大人,東城好多災民病了,滿身起紅疹,疑是瘟疫……”

宋懷仁急忙帶人去看,結果屁事沒有,不過是災民聚集地蚊蟲太多,被叮咬所致。

“大人,西城十多個災民病了,上吐下洩,而且燒得厲害,是不是有疫情……”

宋懷仁從東城急急趕往西城,屁的疫情!不過是飲用了不乾淨的水所致。

“大人,南城……”

“大人……”

…………

宋懷仁東奔西跑,滿城亂竄,累得要死要活。可是聽著病情很嚴重,疑是疫情發生,卻不過都是虛驚一場。

當然這樣的奔波勞碌也為他贏得了好名聲,災民們交口稱讚這位大人為他們不辭勞苦,可敬可佩。

同行的太醫也紛紛讚美,宋大人年逾七十,還日夜檢查災民病情,一心撲在災民身上,是真正的醫德高尚的好大夫。

第三天,宋懷仁好不容易抽出空,來找華大夫。

“老華,三天的時間就要到了,你準備什麼時候把你師父的秘籍交給我?”他洋洋自得地盯著華大夫,似乎算準了他必然會就範。

“你急什麼?!這不是三天還沒到嗎?”華大夫狠狠地斜了他一眼,惡聲道。

“哈哈,那我就等你到明天這個時候,你最好老老實實給我我想要的,否則我不會放過他!”宋懷仁奸笑一聲,得意而去。

“宋大人,請等一下!”落蕊急忙追出來,喊住了他。

“小丫頭,你有什麼話要說?”

宋懷仁轉過頭來,小眼睛盯著落蕊,像盯著被逼到絕境的小老鼠。

“宋大人,我們借一步說話!”落蕊頭前走著,將宋懷仁引向遠處隱蔽的角落。

“宋大人,我師父離開師門時才二十幾歲,他手裡根本沒有您想要的東西。

小女倒有我師祖行醫多年寫就的筆記,我願意將它送給大人。只望大人能遵守承諾,不要傷害我的逍遙哥哥。”

落蕊低垂著頭,嫩白的小臉上掛滿落寞與無可奈何。

“你的逍遙哥哥,你喜歡他?”宋懷仁譏諷地看著她。

“我……我是喜歡他,所以我願意給你你想要的,只要你不傷害他。”

落蕊小聲囁嚅著,半透明的耳朵尖都恰到好處的紅了,怎麼看怎麼像個被樂逍遙迷得神魂顛倒的傻姑娘。

“那好,拿來吧!我會信守承諾的!”宋懷仁不疑有他,衝落蕊伸出手。

“筆記很多,我怎麼可能帶在身上?”落蕊環視左右,悄聲道,“今晚子時二刻,大人就在這裡等著,我讓人給您送來。”

“這裡?”

宋懷仁抬眼打量四周,偏僻隱蔽,是個殺人的好地方。

子時二刻,夜黑風高,鬼影都莫得一個,是個宰人的好時候。

“呵呵,丫頭,你是想把我騙來,好趁機對我下手吧?”他惡狠狠地說道。

“大人,您這是以……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誠意要給大人的。”落蕊急道,“那您說個地方,說個時間。”

“就今天晚上,你來我下榻的館驛。”

“我……我一個姑娘家,怎好出入男人的房間?換一個人去吧,大人放心,我真是誠心誠意的。”落蕊猶猶豫豫地,似極不情願。

“不行,就是你!別人我可不放心!”宋懷仁不容置疑地道。

“那……那好吧,屆時還請大人屏退左右,不要毀了小女的清譽。而且,您也不想讓別人知道,您得了醫仙的筆記吧?”

思量再三,落蕊才半是猶疑地答應下來。

商定了時間、地點,她轉身離去,宋懷仁亦得意洋洋地離開了。

約定的時間,男裝打扮的落蕊準時來到宋懷仁屋裡。

宋懷仁左看右看,沒發現有外人跟著,抬手將門窗都關上了。

“大人,這就是我師祖傳給我的筆記,您請過目。”落蕊手捧著師祖給她的匣子,遞到宋懷仁面前。

“開啟,你開啟!”狡猾的宋懷仁根本不伸手接。

落蕊嘆了口氣:“大人,您的防備心可真強!小女子可沒有壞心。”

她伸手開啟匣子,取出裡面的筆記,捧在手裡。

“開啟,翻頁給我看!”壞事做絕的宋懷仁,時刻防著人家害他。

落蕊無奈地搖搖頭,翻開筆記,一頁一頁地翻起來。

“這是你師祖寫的製毒解毒的筆記?”宋懷仁眼冒精光,快貼上去了。

“是的,我師父和師叔都認為這是歪門邪道,不屑於繼承。師祖無奈,只好傳給我,讓我用於防身。”

“那個死老東西懂個屁,這才是最值錢的!”宋懷仁一把搶過筆記,急急地翻看起來。

人若貪婪,必自尋死路。

落蕊悄悄退到宋懷仁身後,稍稍遲疑了一下,卻還是揚起了手。

歷史小說相關閱讀More+

西磐堂

塵市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