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忙找大夫,” 方氏撐起身子,一隻手死死抓著王嬤嬤的胳膊,堅定地說道,“先去找老爺!還有靜雲和月清,得先救蕊兒!”

方氏從來都不是善茬,更不是單純好矇騙的傻子,肚子雖然還在疼痛,但她已經冷靜下來。

狠狠地剜了林月芷一眼,她心裡疑竇叢生。

聽雪閣裡一片忙亂,眾人各自忙碌。

只有林月芷跪在堂下,一邊偷偷觀察著眾人的神色,一邊一聲一聲地念叨:

“都怪我,要不是我邀二姐姐去放孔明燈,就不會出事。都怪我,我只是想給母親和靜雲哥哥祈福的,都怪我,都怪我……”

林落蕊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是多長時間以後了。

她搖搖昏昏沉沉的腦袋,使勁睜開眼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間小木屋,中間有一把矮凳,矮凳上點著一盞昏黃的油燈。

矮凳前面還吊著一口小鐵鍋,鍋裡什麼也沒有,底下也沒生火。

牆上掛著幾張毛皮,牆角還堆著幾個布袋子。

這樣的小屋,林落蕊在老宅生活時曾經見過。

這是獵人上山打獵時,臨時居住的地方,沒想到自己竟被擄到了山上。

門外隱隱傳來說話聲,林落蕊嗚嗚叫了起來。

門被從外面開啟了,兩個漢子走了進來。都是一身短打,臉上蒙著黑布,看起來像普通的農人。

“丫頭,醒了啊,別叫了,這裡沒有人來。”一個大漢說道。

“大哥,這丫頭看著細皮嫩肉的,長得還挺好看,不如我們……”另一個陰聲笑著道。

林落蕊死命地掙扎,無奈手腳都被縛住了,掙扎又有什麼用?

被堵住的嘴更用力地嗚嗚叫著,眼淚嘩嘩地流下來。

林落蕊膽怯甚或恐懼地望著那兩個大漢,目光中充滿了哀求。

“別瞎說!看把人家姑娘嚇的,”頭一個大漢面帶責怪之色,訓斥道,“人家只讓咱們關她幾天,讓她吃吃苦頭,可沒讓你禍禍她。咱們不過是圖錢,不要惹出大麻煩來。”

“好好好,不動就不動。那就把她放這,過兩天再來放她走,量她一個嬌滴滴的姑娘也跑不掉。”另一個悻悻地道。

兩個大漢吹滅油燈,帶上木屋門,走了。

木屋裡頓時一片黑暗,林落蕊更加用力的掙扎,嗚嗚地叫,直到那兩人走遠。

黑暗中,她驟然平靜下來,面色冷凝,無聲無息。

掙扎,流淚,大叫,這所有的表相只不過是示敵以弱,讓那兩人輕視自己而已。

雖然她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可是從那兩人的對話中,她至少得到了三點資訊:

第一點,她被人算計了,有人僱傭了那兩人,把她綁來了此處。

第二點,綁她的人不想要她的命,或者是懾於她父親的權勢或者是出於什麼原因,不敢要她的命。

第三點,即便自己不動作,過幾天也會被放走。

可是真要什麼也不做,老老實實地等著被人放走嗎?

那樣的話也不過是這幾天挨餓受凍,受點驚嚇,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可是自己被人擄走幾天,母親會有多擔心?母親還懷著身孕,她能受得住嗎?

不行,一定要儘快逃出去!

木屋裡沒有一絲光線,林落蕊的雙眼卻炯炯有神。

雖然頭還有些昏沉,她卻在緊張而快速地思索著。

現在是黑夜,她什麼也做不了,即便逃出了木屋,也不知道要往哪跑。

不如好好休息,保持體力,要做什麼也要等到天亮才行。

黑暗中,林落蕊閉上眼睛,默默地打算,良久終於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木屋的門窗照射到她身上時,她幾乎瞬間就醒了。

側耳聽了聽門外,除了風聲,什麼也聽不到。

她努力坐直身子,一點點挪動到掛鐵鍋的架子前,抬起雙腳,使勁蹬那架子。

終於,架子倒了,鐵鍋掉了下來。

她調轉著鐵鍋的角度,用雙腿用力夾住,雙手湊上去,在鐵鍋鋒利的邊沿上磨起綁手的繩子來。

時而嬌嫩的肌膚蹭到鐵鍋上,劃出一道道血痕。

她默默忍受著,直至手腕被劃得血淋淋的,繩子卻也割斷了。

萬幸那兩個大漢小瞧了她,只用繩子把她的兩隻手綁在前面。若是反手綁在身後,還不知道要多受多少罪才能割開。

林落蕊掙出自己的雙手,又解開腳上的繩子,站了起來。

掃了掃木屋裡的東西,她順手拿下牆上掛著的幾塊臘肉揣進懷裡。

逃跑也得備點乾糧嘛,她就不客氣了。

邁步走出木屋,樹木濃密,山石林立,卻不知這是哪裡。

山上風很大,林落蕊緊了緊自己的披風,抬步往山下走。

不管這是哪兒,只有下了山,才能想辦法回家。

她邊走邊小心觀察著周圍,這山上也不知有沒有兇猛的野獸,還得小心著些。

約摸走了一個時辰,汗水漸漸從她額頭上泌了出來。

好不容易逃出來,又走了這麼長時間的路,林落蕊感到身心俱疲。

隱約間聽到潺潺的水聲,她心裡一陣歡喜,急忙衝著水聲傳來的方向跑了過去。

果然見山間一條小溪,溪水清澈見底,還有魚在水底歡快地遊著。

林落蕊幾步衝到溪旁,撩起衣袖,小心翼翼地洗乾淨手腕上的血跡,又捧起水喝了幾口。

清涼甘甜的溪水順喉而下,真令人心情振奮。

咬一口乾巴巴的臘肉,就著溪水咀嚼著,她抬頭往前看,見小溪一路蜿蜒往山下流去。

順著這條小溪走也許很快就能下山,她不用擔心沒有水喝,渴得難受了。

哎,那是什麼?

林落蕊凝目望去,小溪對面不遠處的草叢中竟趴著一個人,一動不動的。

死了麼?還是隻是昏迷了?

林落蕊膽戰心驚,理智告訴她,她現在應該立刻離去。

死人她不怕,在醫館她見過各式各樣的死人。

她怕得是心懷不軌的半死不活的人,或者是身上有大麻煩的人。

這樣的山上,這樣的一個人,不是她一個小姑娘可以管的。

她想拔腳離開,可是被華大夫潛移默化,漸漸升華的醫者仁心,卻死死地拽住了她的腿。

走麼?不行!

不管了,管他什麼情況,先過去看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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