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西原城裡的詭計

袁思孝一路的艱辛跋涉也許並沒有白費,孫望庭不僅出城百里親自來接朝廷的特使,甚至到了西原城的城門外,還特意下馬令全軍跪接鹹嘉帝的聖旨,當聽到朝廷給了靖西王的封號時,全軍歡聲雷動,孫望庭更是領著眾將山呼"萬歲"不止。很快,西原城裡原本高懸在城頭的飛齊帥旗,已經換成了大津靖西王的王旗!光是城頭更換了大王旗還不算,幾天之間,孫望庭麾下十萬將士都已經脫去了飛齊號衣,只是礙於大津朝的甲衣,還要等到兵遷太陵後才能發放,所以孫望庭令眾軍士先穿灰布短衣。

在這幾天的時間裡,孫望庭每天笑呵呵的盛情款待袁思孝和同行的上林衛軍士!除了一桌子的美味珍饈,各種西北佳釀也是應有盡有。每天酒酣之際,孫望庭常常伏案痛哭,反覆說自己是如何被那張齊元要挾、誆騙,才不得已做下了反叛的事,他還特別提到了杜愷,說當初杜愷詐降飛齊,其實自己早看出了破綻,可是,他有意為大津朝留下復興之望,故而便常在張齊元面前與宋金德據理力爭,這才保全了杜愷。總之,他是一心向著大津朝的。

幾日下來,原本對飛齊恨之入骨的袁思孝,似乎也被孫望庭的熱忱悄悄打動了!思孝想著,幾日的觀察,孫望庭絕對是個粗蠻之人,身邊又沒個謀臣,若是一心誆騙朝廷,應該也使不出這般高明細緻的手段,讓人完全看不出破綻!

而袁思孝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觥籌交錯的屏簾後,始終站著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子,她正是孫望庭奉於掌上的愛妾—非格。也就是說,這西原城裡的一切其實都捏在了這個女人的手裡。

這一日,孫望庭在宴飲之後,照例被親隨們攙扶到了後堂的臥房之中。親隨們一走,孫望庭立即就地復活了過來,他迫不及待的伸手拉過正端著醒酒湯的非格,非格撒嬌似的埋怨了一聲:"哎呀!湯都灑了!"

孫望庭哪管那些,他不由分說的把非格攬到懷裡,坐在了自己的腿上,而後把鼻尖湊到非格的領口上,飽飽地吸上了一口女人肌膚裡的香氣,這才開口說道:"要那東西幹什麼,我老孫這酒量,你還不知道嗎?"

非格微微轉過身,手裡捏著帕子一邊去擦孫望庭眼角的一點點淚痕,一邊說道:"話雖這麼說,咱們行事還是要小心些,那袁思孝不論在宮中還是朝中,都是當差多年的老人了,可是精得很!將軍可千萬別酒後吐了真言!"

"咳,怕他作甚!在西原城他還能把老子怎麼樣?"孫望庭的話一股子酒氣。

非格正色道:"又說胡話!"並藉此站起了身子,她接著說道:"你不要南朝的萬里江山了?"

孫望庭知道自己失言了,忙在臉上堆上笑,勸哄道:"夫人哪!我這不是跟你隨口說說嗎?你說,事到如今,你說的哪句話我沒聽?你呀,才是這西原城的主人!"

"知道就好!"非格說著,臉上又浮出了嬌媚的笑來,她接著說道:"今天,那姓袁的怎麼樣?"

"咳!就說呢!"孫望庭的臉上飄過了一絲不悅:"這幾天,又是吃又喝的,都快把咱西原城的府庫給吃空了!那老小子也不提半句南遷的話!"

"這事急不得!"非格說道:"不過,我看火候應該差不多了!不是明日便是後日,那袁思孝必會來催將軍南遷的!"

"當真?你說這姓袁的也真是,咱們可是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光這牛羊肉那都是整扇整扇的端上來,孃的,上林衛那幾個壯漢可真能吃,一頓下來,往地上扔了一堆的骨頭!上輩子八成是餓死的!這些天了,再這麼下去,咱們就真得喝西北風了!那姓袁的倒好,一天也說不上幾句話,就知道矇頭吃!"孫望庭嘟囔著抱怨道。

"正因為如此,咱就得拿下他南朝的江山啊!不然,困在這西北不毛之地,哪來的榮華富貴啊!"非格說道:"你說,咱知道西邊窮,人家能不知道?人家就是防著你只是為了討吃討喝才假意投靠的!要不是這,咱也不至於打腫臉充胖子不是?再說了,常言道,欲要取之,必先舍之嘛,用幾隻羊,換他江南萬里繁華地,咱們哪,不虧!"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我這不心急嗎?我是真怕那姓袁的吃膩了牛羊肉,跟我要魚、蝦!那時候咱可真沒轍了!要不只有把我老孫燉了給他,反正我可不捨得你!"

非格噗嗤笑了,她回了句:"我也不捨得將軍!"而後,她又換了口氣鄭重說道:"不過,明日袁思孝若是與將軍提起南遷之事,將軍萬不可一口答應也不可假裝敷衍!"

"這又是什麼說法?"

"我早就說過,那袁思孝西來,必定是戒心重重,他之所以在西原城中彷徨多日,定是在暗中觀察動靜!一旦咱們是假意歸降,以咱們這十萬人馬深入南朝腹地,那南朝覆滅只在旦夕之間,袁思孝知道其中厲害,故而決心難下!他若初次開口催咱們南遷,極可能是個試探。若是將軍不假思索滿口應下,袁思孝必然起疑,因為這南遷之事,牽扯之事甚廣,而又極其細緻!不是能隨便應承的。可要是彷徨不決,其也會懷疑咱們是為了久久盤踞西原,而以降服之名,向南朝索要給養軍需!"

"那,那我該怎麼說?"孫望庭問道。

"將軍只需一面答應道,一面說具體南遷諸事,還需與袁大人細細商議,定計後再行南遷!"

"哎呀,那麼麻煩幹什麼!直接應下來,他就是懷疑了又能怎麼樣?還能反悔了不讓咱們去?"孫望庭說道。

"你呀!就是個直腸子,怎麼就不知道拐拐彎?"非格數落著說道:"我當初怎麼跟你說的來著?一定要這袁思孝來西原城納降,有他跟我們南遷,我們才能動身!否則那江南就是咱們的墳墓!"

"是啊!可是為啥呢?我老孫手下也有十萬人馬!怕他什麼?"

"咱們這十萬人馬到底是飛齊軍還是什麼軍?"非格問道。

孫望庭被問住了,的確自打張齊元死後,飛齊軍實際就散了。宋金德降了申國,分出去的那些個將領也都死的死降的降!如今,西原城的這點人馬,只不過是躲在軍旗下吃糧的罷了!別說是士卒們了,就連將官都不知道到底為啥當兵打戰了!只是,身揹著逆賊的惡名,在這天下到哪裡都沒人要,所以也只好待在孫望庭身邊了!

非格見孫望庭不說話了,又接著追問道:"將軍以為,就咱們這十萬人馬,若是遇上南邊杜愷的人馬,真刀真槍的打起來,咱們的勝算又有多少?"

孫望庭聽到這,無奈地搖了搖頭。

非格這才開口緩緩說道:"所以呀,這個袁思孝對我們來說就至關重要了。一來,他是大津皇帝身邊的侍衛重臣!皇帝就是不信滿朝堂的大臣,也不會信不過袁思孝的!再說了,皇帝既然派他來西邊,就是讓他暗中觀察咱們到底是真降還是詐降的,要是,被他發現咱們是詐降,那他再引著咱們南遷,那江南之地,不正好就是全殲咱們的最好戰場了嗎?將軍想想,咱們遠道而來,人地兩生,真真是兩眼一抹黑!人家怎麼打你,咱們連還手的氣力都沒有!可是,袁思孝要是認定咱們是真的歸降,那時候再引著咱們南歸,這樣的話,整個南朝將不再對我們設防!咱們再打出靖西王的旗號,西原帶去的這十萬人馬就是官軍了!那不就想怎麼幹就怎麼幹了?"

孫望庭恍然大悟,他再次一把攬過非格來,摟在懷裡再不肯放開了,笑逐顏開地說道:"我的夫人呀!你真是老天爺派來助我的仙女啊!"

果然,第二天袁思孝一大早便來到孫望庭府上,催促孫望庭南遷,孫望庭照著非格的交代,答應下來的同時,說還要再商議諸多具體事宜,需要再準備幾天。不僅如此,接下來的幾天,西原城裡的孫望庭各部都開始打點起了行裝!甚至,有些個世居西北計程車卒將官不願南去的,孫望庭還給他們發了銀兩打發他們回家去了。

一切都在告訴袁思孝,孫望庭的歸降是千真萬確的!甚至在出發前兩天,孫望庭還當著麾下眾將的面,鄭重其事的把手中的兵符交到了袁思孝手裡。思孝終於卸下了最後的一絲防備,當夜他便提筆給鹹嘉帝寫了封密摺,他把這些天的所見所聞都仔細的上報給了他的皇帝,同時,也謹慎地代孫望庭表達了對於大津朝的忠心!

思孝的意思是想讓皇帝接納孫望庭部的同時,也要仔細應對可能的出現的突發狀況。可是,這奏摺在始終孤立無援的鹹嘉帝看來,就是袁思孝已經拿到了十萬西北悍兵!皇帝興奮異常,朝中百官竟然也是歡欣鼓舞,皇帝下旨讓沿途州縣不得為難孫軍反正南歸。還特別下令,在沒有聖命的情況下,安州杜愷部不得輕動,怕萬一引起了誤會!

鹹嘉帝的這番做法,連汪正明都看不下去,勸了幾次,皇帝都置若罔聞,不當回事。汪正明只得獨坐玉階上長吁短嘆,看來年輕的皇帝還是在孤獨無助之時,完全迷失在了最高權力之中。

而在深居玄府之中的素清看來,鹹嘉帝的作為簡直就是在自尋死路!可是面對著這一切,不在朝堂的素清,當然也是愛莫能助了!因為,鹹嘉帝已經迫不及待的下旨,以南川會謀事詭異,屢傷國體為名,褫奪了素清定遠侯的封號,同時令其居家思過!這是把原來袁思孝名下的罪名,都安在了南川會的頭上。

此時的南朝,就像一片搖盪在急水之上的枯葉,正發瘋似的衝著咆哮的激流,義無反顧的一頭紮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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