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繼勳的舉兵投降,彷彿真的是南北大戰的轉折點,在那之後的申軍可以說是順風順水。

早就急不可耐的蘇哈昌領著二十萬人馬,浩浩蕩蕩的衝著連川港就殺了過來。這回蘇哈昌可是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他的計劃是兵分兩路,一路十萬人馬仍然從正面經湖嶺往連川港猛衝,另一路五萬人馬由蘇哈昌手下一員悍將恩克帶領,繞道連川港的西側直插過來。這個恩克在申軍之中是個比較年輕的頭領,二十歲出頭卻是一臉的滄桑,先前就是一個等級很低的小校,好在,世子慧眼識金將他提拔到身邊,時常委之重任,因此這個恩克對蘇哈昌自然是忠心耿耿。

這邊杜愷和王明寶當然也是嚴陣以待,他們利用雙方休戰的這幾天,杜愷他們不僅挖通了乾枯的運河,開始將軍需糧草源源不斷的往新鄭城運送過去。同時,為了準備對抗申兵的攻勢,杜愷讓士卒們在連川港到與湖嶺之間,挖出了前後三條又深又寬的壕溝,弓弩手和長槍兵就藏這三條長長的壕溝裡,隨時準備對申軍鐵騎發起致命一擊。

可是,王明寶心中一直還是不踏實,這天夜裡,一切都準備停當後,他問杜愷道:“主將,咱們的弟兄都是步卒,自古以來,以步卒對戰鐵騎,無不於曠野之上,壘高陣位,而後自上而下施以密箭方可卻敵,我們何不也遍壘高地,待兩軍交陣,我軍便可居高臨下堅守營壘。如此,或有取勝的可能!”

“唉!”杜愷嘆了口氣說道:“王將軍所言極是,可是廣築高壘,就得挖地取土,還得搬運大石登頂築城,所需人工,工時甚巨。只怕是我們還沒有完工,敵兵便已殺來!如是,不如就將取土之地挖深挖寬,再將挖出之土堆高於壕溝之前。如此佈陣應該能有些作為!”

王明寶聽著點了點頭,說道:“將軍所言有理!”

杜愷接著說道:“只是,這港口的側翼我還是放心不下!”

“主將此話怎講!”

“我軍多是步卒,在廣袤之地與敵鐵騎周旋,本就無法躲閃騰挪,只能是依著所築工事苦苦支撐而已,可眼下咱們兵少,對手此番必出全部精銳!如此,若西邊側翼有快馬偷襲,則我軍後路折斷,那時,我軍必為敵兩面夾擊,聲勢必潰!”

王明寶抱拳說道:“如主將不棄,明寶願領兩萬精兵前往,拼死阻敵!不負將軍與朝廷之厚恩!”

杜愷雙手扶起王明寶懇切地說道:“將軍請起,此戰凶多吉少,九死一生。況且,我也只能給你五千人馬,將軍可願負此重任?”

王明寶一聽只能給五千人,心中不免有些緊張,但他仍然咬緊牙關說道:“明寶定不負將軍厚望!”

“好!”杜愷看著自己的屬下堅定的表情,再想想即將開始的慘烈戰事,不覺眼眶溼潤了。他強迫自己定下神來牽起王明寶的手腕說了聲:“來!”把王明寶拉著望向了西北方向,而後交代道:“這西北方向十里之處,有一長段的青石路,必是當年營建此港時鋪下的。如今,已多年無人問津,前些天,我已命人將那石路掃去浮土,修正了出來,這港內的糧草中恰有千石黃豆,你一併帶去,敵若由此側擊我軍,則必由那十里遠的青石路襲來,其兵力定是數倍於我。你記住,萬不可貿然挺身阻擊。可將所帶黃豆盡撒於青石路面上,待敵疾馳而來,鐵蹄打滑翻倒之時,再令軍士們執長刃上前擊殺。還有,當多下扎馬釘,絆馬索等物。如此,尚可與敵久持!”

“末將記下了!”王明寶抱拳道。

杜愷握住王明寶的雙拳緩緩按下說道:“明日之戰,事關我軍生死。我已決心孤注一擲,你我身後的連川港內將空無一兵!如果天黑前,兩路申軍突破我軍所有防線,那我軍就必死無疑了!”

王明寶躬身拜道:“主將請放心,明日一戰,明寶就是戰至一兵一卒,也要在太陽落山前將敵擋在港外!”

杜愷重重點著頭,他也雙手抱拳語氣沉重地說道:“拜託了!”

夏天的日頭起得特別早,經過一夜的休整,匆匆趕來的申軍二十萬鐵騎早早便恢復了元氣,戰馬們粗大的鼻孔裡不時地噴著白氣,陣陣粗壯的聲響讓人聞之膽寒,再看它們健碩的肌肉,在日頭下油光發亮,即便你握有鋒利的刀劍,怕也劈砍不出一絲血紅。

蘇哈昌決定在清晨便發起進攻,面對杜愷這樣的強敵,可能只有依靠著戰馬粗壯的四蹄下那踏爛大地的氣力,才能在日光裡掃清那些無處藏身的津軍士卒。可是遷延到黃昏甚至等到月上枝頭,那麼大津軍的步卒們就有機會躲在暗夜裡發起突襲了!所以,戰鬥必須在黃昏前結束!為此,天未亮時恩克便已領著人馬提前出發了。

很快,蘇哈昌便發起了攻勢,這回他不慌不忙,並沒有全軍壓上,而是分出左右兩隊輕騎,分別向湖嶺的兩山疾馳而去!蘇哈昌想著無論如何都要先掰斷大津軍的這兩顆利齒!

要說這騎術之精良,恐怕全天下無人能出申軍之右,兩隊輕騎都是兩騎成行的突擊向前,兩名騎士各拉著一張拖網左右兩端的繩頭,每張拖在地上的拖網上都橫著一個沙袋,衝擊之間每隊並排的兩名騎士,都會在兩山前二十丈遠的地方同時猛拉韁繩,而後不待戰馬前蹄揚起,便一同藉著慣力將拖網裡的沙袋拼命拉起並甩向前方。接著,二人拉馬自左右兩邊分別後撤。然後第二列,第三列……,飛出去的沙袋齊齊地落在了兩山立於大地的矮崖前。也就半個時辰的工夫,兩座土嶺前儼然已經鋪就了一條登山之路了。

眼看時機成熟,蘇哈昌揮刀大呼道:“來呀!衝上去!”

於是,申軍騎陣中立即有兩支騎士吼叫著迅猛地撲殺了上來,他們的隊形像一柄尖銳的刀鋒,直直插向湖嶺的兩山。而山上的津軍軍士也毫無畏懼,他們每山分出一百名死士,衝著申兵鋪好的沙袋路上倒下了事先準備好的豆油,而後手持長矛嚴陣以待!

申兵們當然是不管不顧,他們知道那些油不是焦油,燒不起來,因為兩座土嶺彈丸大小,上面定是擺滿了炮彈、火藥。申兵們握著彎刀的手旋轉著高揚過頭頂,呼嘯著就躍上了飛壘起來的沙袋,然而打滑的馬蹄還是讓他們中的許多人跌落了下來。早就緊張不已的津軍士卒們,立刻就端起手裡的長矛,狠狠地將矛尖扎進失足申兵的血肉裡!然而,後繼的申兵眼見同伴落馬卻並沒有驚慌,他們仍舊策馬撲殺了上來,在還未踏上沙袋之時,便先放出一排利箭,那些未執盾牌的津軍士卒無處可躲,成片的中箭跌下矮崖。於是,兩軍將死而未死之士,又在矮崖之下拼鬥了起來,他們的身體糾纏在一起,申兵們已無力握起散落的彎刀,他們就用牙齒死死咬住對手,直到對手的鮮血從他們的齒間噴湧而出,而他們的對手也已無力發出駭人的慘叫,他們有人拼盡氣力反轉身體將對手壓在身下,用自己的額頭反覆衝撞著申兵的面頰,有的忍著巨痛將剛剛深入肌體的利箭拔出,再呼叫著狠命扎進對手的身體。其實他們早已無力喊叫,但那箭頭的倒刺帶出的大塊血肉,還是讓他們因疼痛而大叫著與敵人同歸於盡。

如此,反覆的攻擊與死守,迅速在矮崖下壘起了雙方士卒的屍首。兩山上還在不斷放出炮聲,雖然,這時大津軍放射出的火球對於衝擊隊形刻意寬鬆的申兵來說,殺傷之力有限,而且,操炮計程車卒還被不停的抽去將性命填到矮崖之下,但那炮聲儘管逐漸稀落,卻仍然倔強地吼叫著。

也許,雙方都預料到了今日的戰事逃不了血肉橫飛的慘烈,但一開始的搏殺就在地獄的門口展開,兩軍將士都已將性命沉入了地府,卻仍不願放開對手的肢體。這著實也讓雙方的統帥震驚不已。

這時,在蘇哈昌遠望的視野裡,遠處的平地上冒出了許多“黑點”,這些黑點飛快地向著湖嶺的兩山奔跑著。蘇哈昌不覺微微揚起了嘴角,那肯定是杜愷向兩山派出的援兵,這些人為了行動迅速,甚至都沒有穿鎧甲,他們拼命地跑向兩山,很多人摔倒在地,還止不住得向前翻滾了老遠才又控制住身體,然而再掙扎著爬起來繼續向前狂奔。

聯想到兩山上的炮聲漸漸稀落,蘇哈昌不由的高呼道:“好!在兩個土嶺上的津軍已經死得差不多了!別管了,全軍聽令,衝過湖嶺,拿下連川港正在此時!衝啊!”

這時,身處蘇哈昌對面的杜愷,同樣眼望著正衝向兩山計程車卒,卻只能咬著牙將淚水往肚子裡咽。他們哪裡是援兵啊!那是杜愷派出的死士,他們捨生忘死的衝擊,為的就是要告訴申軍,兩山上已是兵力將盡,好讓蘇哈昌引兵向杜愷的陣位衝殺過來。這樣,兩山上的二十門火炮,可能還會有些許喘息之機。而這些不著鎧甲奮力前衝計程車卒,靠著自己的兩條腳又怎麼能夠跑得過申軍鐵騎的四蹄呢?也就是說,他們此時正是將自己的血肉拋灑在荒野上,為的只是要保住兩山上那二十門火炮。

果然,蘇哈昌一聲令下,申軍全線出擊,粗壯的四蹄在他們的胯下奮起,厚重的彎刀在他們的頭頂翻轉,在等待他們的大津軍眼裡,眼前的敵軍正如天際間連片的烏雲拉拽著大地,向著自己壓了過來。而那些衝向兩山的弟兄,就彷彿是天地間無比渺小的生靈,在巨獸群密集的衝擊下被迅速撕碎而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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