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困守淶水城的杜愷壓根不知道,還會有支隊伍會星夜兼程趕來救他。那日夜裡出城劫營,軍馬折損了不少,最後撤回城裡的忠義軍只剩下千把號人了,杜愷他們是再也無力主動發起攻擊了,好在申軍的元氣也傷得厲害,這些日子還沒有盡死力攻擊城防,不過,淶水城也只是城還沒破,杜愷也只是在勉強應付,申軍連日來輪番的進攻,聲勢浩大但手段不多,杜愷指揮手下也只能是疲於應對,杜愷知道這是申軍的疲敵之術,天天在城外叫嚷著衝上來,你就得揮刀對上去,他每天輪著來,你卻只有這些人跟著應付,逃無可逃,躲無可躲。城裡早已是筋疲力盡了,等到對手發力的一擊,這淶水城想不破都難。杜愷已經隱隱感到最後的時刻就要來了!

果然,這一天的早上,大霧散盡之時,杜愷從城牆上遠望而去,發現申軍陣前突然出現了一排黑洞洞的大炮,炮口上還罩著塊耀眼的紅布,那紅布一旦揭開,登時就會牆塌人亡。杜愷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杜愷判斷的沒錯,申軍的總攻就在今天,蘇哈昌親自來到了陣前,他立誓今天一定要殺進城去,親手擒了杜愷,以解心頭之恨,大炮已經擺到了陣前,宰牛刀已經架在了雞脖子上了,蘇哈昌大搖大擺地在陣前調兵布起陣來。絲毫也不躲避城上探子們的目光!戰場上決定一切的是實力!

而蘇哈昌和杜愷都不知道的是,玄素清的五千人馬也已經悄然來到了戰場上,但他們並沒有立即投入戰鬥,素清也坦率地告訴代晴:這一戰為的是救出杜愷,而不是來解淶水城的圍,即便想要解圍,這區區五千人也是杯水車薪,而要在白天衝破申國的騎陣,進城救人,可能性很小,所以與其白白浪費士卒的性命,不如等到夜裡,那時月黑風高,素清自有辦法能救出杜愷,不過,這也要看杜愷的戰力和造化了。代晴也明白其中的道理,雖然心急如焚,但也只能含著淚點了點頭。

杜愷做出了最後的部署,他先讓所有士卒都撤下了城牆,兩千弓弩手藏在城牆下的盾陣裡,密密麻麻卻有章法地列好了隊,杜愷在城牆上留了幾個眼力好計程車卒,他們緊緊盯著對面申軍的行動,一旦申軍開始衝擊,他們就會衝著身後牆下揮一下令旗,當申兵就要衝到距城牆兩百步的距離時,他們會快速揮動兩下令旗,所有弓弩手便會將硬弓從盾陣留好的縫隙中伸出來,密集地放出箭雨,由於盾牌都是事先用木樁子固定住的,齊整地斜插在地上,並且角度事先都經過統一校準,所以躲在下面的弓弩手一旦鑽出來放箭,強弓靠著支好的盾牌,保證了催命的箭雨會準確地從天空劃過城牆,狠狠扎向城外兩百步的位置。

霧散了,蘇哈昌死死盯著眼前的淶水城,緩緩抽出腰間的世子寶刀,緊握著揮向前方,咬著牙說道:“拿—命—來!”

軍前一字排開的數十門火炮同時被點燃了引信,沒有絲毫的耽擱,申軍陣前突然爆出一陣山崩地裂的巨響,立在炮身後成群的戰馬,也被震得全都高高揚起了粗壯的前蹄。隨著炮口升騰起嗆人的白煙,數十枚炮彈兇狠地撞進了淶水城的牆身,這老邁的城牆怎麼能扛得過這新式的火炮,立刻就劇烈地晃動了起來,炮彈推出的衝擊力勢不可當,就連躲在城下計程車卒都猛得拽起,掀翻了一大片,大家顧不得疼痛,倒地後慌忙起身,可他們卻只能在濃密的灰濛之中,摸索、撿拾著丟下的兵器,甚至都來不及伸手抹去雙耳裡流出來的血水,就得趕緊再排好陣形,等待下一陣炮擊。

蘇哈昌當然不會客氣,他前指的刀尖始終沒有放下,於是炮擊就沒有停下來過,只兩輪淶水城的城牆便裂出了長長的口子,從牆頭一直到牆根,等到第三波炮彈砸過來時,牆頭終於被揭去了一大塊,碎石爛磚砸得盾牌轟隆隆的亂響著。杜愷計程車卒們被大炮的威力嚇得大叫大哭起來,但在震耳欲聾的炮聲中,卻沒有人能聽見。

第三次齊射剛剛結束,蘇哈昌看著眼前即將坍塌的城牆,臉上浮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的虎口似乎都已經感覺到了手刃杜愷時振出的快感。突然,他發現屬下並沒有裝填第四發炮彈,於是大聲罵道:“愣著幹什麼!給我轟!快!”

可是炮營計程車卒卻似乎沒有聽到世子的軍令,人人無動於衷,為了不讓世子發作,一個炮營小校趕上前來報告說:“殿下,不行了,炮身已經起煙了,再轟炮管就會炸開的,得等半炷香才行。”

“咳!”蘇哈昌狠狠嚥下一口氣,而後下令道:“小的們,給我衝上去,砍了他們!”

於是,蘇哈昌身後計程車卒們立刻吱哇亂叫地揮著刀、扛著雲梯衝了上去。杜愷眼見城牆上的暗哨揮動了一下令旗,高喊了聲:“準備!”兩千弓弩手齊齊鑽出了盾陣,倚著盾牌將弓弩向上舉到了固定角度嚴陣以待!

很快,暗哨又快速將旗子揮了兩下,不待杜愷一句:放!箭雨便齊刷刷向城外飛撲而去,箭簇沒有炮火的電光火石,卻帶著穿骨的銳利,一支支深深地扎進了申兵們的肌骨裡!

眼見前邊計程車卒成片地倒在城牆前,後面計程車卒趕忙舉著盾往前衝去。

這回只見城牆上的暗哨向身後揮了三下令旗,箭雨停了下來。杜愷領著五百精射手貓著腰登上了城頭。他們緊張地望著城下舉著盾衝上來的申兵,同時將手中的弓拉到了滿月,仍然把箭頭瞄在了距城兩百步的地方。

果然,第二波殺過來的申兵,衝到城下兩百步時,腳下滿是前隊士卒的屍首,還有許多將死未死,受不了銼骨之痛正滿地翻滾的同袍。加之笨重的銅盾加速了申兵們的體力消耗,他們的腳步慢了下來,然而前隊慢了下來,後隊還在往前衝殺著,就在城下兩百步的地方,申兵衝擊的軍陣開始稍稍有些亂了起來。城上杜愷的精射手們,等的就是這個稍縱即逝的缺口,瞬時,冰冷的利箭再次凌厲地飛了過來,“嗖”的一聲,一條性命便飛離了肉身,而這肉身依然會隨著利箭飛行的方向,帶著銅盾向身後倒下,壓倒了一片接著衝上來的申兵,很快,奪命的飛箭聲密集了起來,申軍衝殺的陣形大亂。蘇哈昌計程車卒們或死或傷,被壓在城下兩百步的地方動彈不得。很多人丟下銅盾,瘋了似的轉身跑去,然而,申軍督戰隊手中的利斧可饒不了他們,不死於陣前便死於軍法,兩者的選擇結果都是個死,區別僅僅在於銼骨或者斷頭!申軍計程車兵們彷彿是赤手空拳就被扔進了狼群裡,如何拼命都擋不住剜心刺骨的利齒,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被無休止地啃咬直至碎裂!

而在淶水城的東南方向,素清的人馬悄悄地摸掉了一個申軍的警戒哨,蘇哈昌以及申軍上下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身後此刻正潛伏著一支戰力強悍的輕騎兵。所以,根本沒人在意這個土坡上的哨位。現在,這個土坡上正站著玄素清和高繼勳,還有一個探頭探腦的正南,眼見一輪戰過,高繼勳說道:“果是一員猛將啊!”

素清也點點頭說道:“確是難得,一個回合下來城裡沒什麼傷亡,倒是城下死傷不少。況且人家還有火炮!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支援到天黑!”

“大人,要不我們左右兩路包抄突進一下?打亂申軍的兵陣,說不定就能衝去城去!”高繼勳問道。

素清搖搖頭說道:“不可啊!衝進城去不難,難的是撤出來,現在是白天,你看那申軍的佈陣,三面皆是重騎,我軍若兩翼突進,確有奇襲之效,但這申軍畢竟是在馬背上馳騁百年的勁旅,少時便能重整旗鼓,只要他們左右兩邊向外展開,後軍向前壓上,那我們和那杜愷,便真真陷入重圍了,那時,便是有通天之能,怕也難出這淶水城!”

高繼勳聽著素清的話,點了點頭,倒是正南插了句:“公子,大家都知道,你是能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大智大勇的人,就不能想個辦法拼一把?”

“你呀!住嘴吧!”素清眼含微笑地回頭瞪了正南一眼,接著說道:“當初不讓我來救人的是你,如今催我出兵的也是你,你是橫豎都要將我這一軍了是嗎?”

正南聽著只得“嘿嘿”傻笑著。

素清對著他說道:“你記住了,事事皆有諸多可為之法,而智者並非能使本不可為之法,轉圜成可為之法。而是能將可為之法中,最為熹微者,行之為通事之佳法!”

“什麼可為不可為,法不法的?太繞了,聽不懂!”

看著正南皺著眉頭,高繼勳說道:“你咋還不如我老高呢,哈哈,大人的意思是,每件事都有很多解決辦法,往往容易的辦法解決得不周全,高人的高妙之處,並不是能將本來是行不通的辦法,變得行得通。而是呀,能把看似最不容易行得通的辦法,操弄成解決問題最好的辦法!明白了?”

“好像有點明白了!”

素清笑著說道:“你呀,怪話從來沒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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