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慶功宴自是醉人,征戰南方的大申軍士們,終於可以飽餐了一頓久違的牛羊肉了。大興城上下各員無不歡喜,可唯有宋金德很有些失意,因為坐在他對面的倪昌時,面前擺著一隻碩大的滋滋冒油的羊腿,可宋金德的桌案上只有幾塊可憐的碎肉,這讓他的內心很是惱火,但又無可奈何,在這席宴上吃的是什麼,就代表了你在汗王心中的位置。要不是他宋金德想法子掩蓋了一場如此重大的失敗,這幫申國的老爺們哪能這麼安心的嘻嘻哈哈、大快朵頤,沒想到,到頭來卻把他宋金德撇到一邊,隨便丟下幾塊又幹又柴的碎肉就當是恩賜了。而對面的倪昌時未經一戰,竟然能享受這般肥美的羊腿肉,這實在讓宋金德無法接受,他暗下決心,一定要儘快,將這個沒給過自己好臉色的大津降將拉下馬來!可是,宋金德不知道的是這宴會上的賞賜,名義上雖然都是汗王恩典,但實際分配賞賜物的卻是世子蘇哈昌。

一夜的狂歡終於散去,宋金德藉著酒勁悄悄地來到了蘇哈昌的府上,世子端坐在正堂上,手裡翻著書,並不怎麼將眼神分給堂下的紅著一張臉的宋金德。弄得宋軍師只好不停地輕聲咳嗽,好引起高高在上的世子的注意,同時也好緩解一下當時的尷尬場面。

終於,蘇哈昌開口了,只是擺著一副漫不經心的語氣說道:“太傅這是喝了多少酒啊?不舒服還是回府去吧,不必陪著我!”

“世子明鑑,我這是有要事密報殿下!”宋金德一臉狡詐地說道。

“哦!太傅大人這是又有何人要投敵呀?”蘇哈昌仍舊自顧自的翻著手上的書。

宋金德聽著蘇哈昌話裡話外明顯有諷刺自己的意思,臉上有些掛不住,但轉念一想,大概是世子不知道事情有多嚴重吧,只要他說出來,一定會嚇世子一跳的,所以,宋金德也不再賣關子了,直接說了句:“倪昌時要反!”

果然,此話一出,蘇哈昌倒是放下了手中的書,轉過臉來問道:“哦?當真?”

“千真萬確!”宋金德一臉堅定。

蘇哈昌站起身來,揹著雙手走下堂來,側身對著宋金德問道:“如此篤定,可有憑證?”

宋金德一看蘇哈昌起身走到了自己跟前,心想世子肯定是被他的話驚著了,不禁暗自欣喜起來,他定了定神,認真說道:“殿下可知,這倪昌時離開平間縣時,與圍城的大津軍私下密謀,勾連再三,甚至在城外眾目睽睽之下也毫不收斂。身為大將,私通敵寇,豈不是要謀反?”

“啊?果有此事?”蘇哈昌驚異地問道。

“微臣親眼所見,眾將官皆可為證!絕無虛假!”

“既如此,太傅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置?”蘇哈昌問道。

“殿下可速速下令將倪昌時拿下,問下口供,當即正法!”宋金德咬著牙說道。

好狠!蘇哈昌心裡一驚,想了片刻說道:“如此恐怕不妥,倪昌時雖為降將,但如今卻是大申國的將官,而非我蘇哈昌的私臣,怎可輕易處之?”

“那殿下的意思是?”宋金德擔心蘇哈昌有意偏袒追問道。

蘇哈昌沒有急著回答,他又返身走回了堂上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而後緩緩地拿起書來說道:“今日睏乏已極,先生,還是先回府歇息吧!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吧!”說完,便又自顧自看起書來了。

宋金德立刻明白了蘇哈昌的意思,明日朝會上汗王吉克哈要封賞有功之臣,那是一個盛大的朝會,世子分明是暗示他,可以在那時上奏汗王,到時只要是汗王震怒,倪昌時必死無疑!看來在這件事情上,世子是完全站在了自己一邊,宋金德的臉上得意了起來,他笑著應道:“遵令!”

蘇哈昌抬起手來揮了揮,宋金德彎腰拜道:“臣告退!”說著徐徐退了出來。

見宋金德退出了正堂,蘇哈昌高聲說了句:“出來吧!”

話音未落,倪昌時便從後頭的屏風裡快步走了出來,他急忙來到蘇哈昌的案臺下,跪著叩首道:“臣死罪!死罪!”

“好啦,別假惺惺的啦!”蘇哈昌的視線也還盯在手裡的書本上,並不去看堂下的倪昌時。

“殿下明鑑,臣絕無叛逆之心!臣只是…….”

“巧言令色!”不待倪昌時說完,世子突然厲聲喝斷,同時狠狠地將手裡的書本摔在了案頭上。

倪昌時見狀冷汗直下,只能一直低著頭,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絕無叛逆之心?我且問你,你哪來的膽子私會敵酋?事後又為何不報?如今東窗事發,才來叩頭稱罪!何敢言無反叛之意?你說!說呀!”蘇哈昌異常憤怒的咆哮道。

倪昌時忙辯解道:“臣領兵行至平間縣外,遇大津軍列陣於前,便與領兵之人交涉了幾句,眾將官皆在四周觀望,絕非密謀私通!”

“哼!交涉?”顯然蘇哈昌並不想放過倪昌時,他接著說道:“我再問你,你可知與你對話之人是何方神聖?為何三言兩語之後,李敢便投敵而去?”

“臣不知!”倪昌時答道。

“我來告訴你,與你對話之人,正是大津新朝內閣次輔玄素清!他不僅身居高位,還是南川會的少主!”

倪昌時一下明白了過來,原來蘇哈昌早就知道了平間城外的事,看來自己的生死早就註定了,所以,便也沒必要低聲下氣的求饒了!想到這裡,倪昌時心一橫,竟站起了身來,對著面前的世子蘇哈昌說道:“既然殿下已全然知曉,臣便再無話可說,該如何處置臣,來個痛快的吧!”

蘇哈昌一聽更加氣惱了,他猛地將案邊的佩刀抽出鞘來,一返身將刃口橫在了倪昌時的脖子上:“你這是找死!你就不顧念你的父母妻子?”

這時候的倪昌時反倒平靜了,他說道:“哼!有用嗎?我倪昌時如今就是想保住自己都難,父母、妻子我又該如何顧念?只恨即使我死,也是滿身汙泥。唉!千百年後,我倪昌時在兩國史書中,都是個不折不扣的貳臣!來吧,動手吧!能死在殿下刀下,也算大申國沒有慢待我倪昌時!”說完,他閉上了雙眼。

蘇哈昌並沒有動手,他緩緩收起了刀,情緒突然間平靜了下來。

而倪昌時沒有等來割破喉管的快刀,反倒是堂內安靜了下來,他睜開了眼睛,卻發現蘇哈昌站在堂上背對著自己。

“唉!”世子長長嘆了口氣說道:“案上有塊令牌,你拿去,明日朝會上,這塊令牌會保你無事!”

倪昌時將信將疑地上前拿起這塊金色的令牌,看到正中間一個大大的“宋”字,他疑惑地抬頭,望向依然是背朝他的蘇哈昌,剛想要開口,蘇哈昌又開口了:“不必問了!你收好便是!我累了,你退下吧!”

倪昌時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彎腰拜過之後,也退出了正堂。

深黑色的夜裡,只留下蘇哈昌一個人被扔在一片寂靜之中,然而他的心緒卻無法平息,倪昌時與玄素清在平間縣城外的相見,他其實早就知道了,從內心來說,他無法容忍屬下這種通敵的行徑,可得知他們交談的內容後,蘇哈昌居然在心裡同情起這個來自大津朝的降將了,而且跟宋金德那個有奶便是孃的無恥小人一對比,蘇哈昌的內心反倒偏向起倪昌時來,在大申國根本沒有人會去理解倪昌時投降的無奈,和身披異國甲冑的掙扎,有的只有防備與利用。可是,一個心存廉恥的人,心中又怎能剋制對於故國的嚮往與情懷呢?所以,他決定幫助倪昌時渡下眼下的生死劫,同時也能借機敲打一下宋金德,讓他最好收起鑽營傾軋的手段,省得把大申的朝堂搞得烏煙瘴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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