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香江之行（八）
這到底是一個屠龍者終成惡龍的故事。
作為一名實體書作家。
當年的查良鏞也是號稱新武俠小說的一員。
甚至是新武俠運動的發起人之一。
然而時過境遷，當時間進入千禧年之後，查良鏞也就越發不堪起來。
為什麼實體書作家都極其討厭網路文學？
因為網路文學說白了就是地攤文學。
是那種任何人都能夠直抒胸臆，並且成為賣座作家的情況。
這就讓那些費盡心力，蹉跎四五年時間，才能夠出版的實體書作家十分不滿。
因為時間速度太快了。
網路文學四、五年的時間，可能作者都換了兩、三批了。
也因此，網路文學的迭代速度是非常恐怖的。
也因此，關於網路文學的寫作甚至都有了所謂的公式。
當然，此時此刻，網路文學還沒有達到這種高度發達的程度。
但是對於許多當代實體書作家來說，這些隨便在網上寫上一些無病呻吟的廢話，就能夠收穫鮮花掌聲的情況，自然讓許多實體書作家十分不滿。
當年的查良鏞，成為了新武俠運動的發起人之一。
如今的查良鏞，卻對於網路文學嗤之以鼻。
也因此，才會臉色變得難看。
但在方默看來。
查良鏞的確是一位大師級的武俠小說宗師。
但是就如同屠龍者終成惡龍一樣。
他對於後來者的再創作，一直採取的都是鄙夷甚至厭惡的態度。
否則，也不會出現後世那一樁讓人哭笑不得的大師級作家狀告新晉作家侵權了。
雖然那位所謂的新晉作家也不是什麼好鳥。
但也因為這樣，才導致相當長一段時間內，該型別的改編作品一度瀕臨崩潰。
而許多相關立項的影視劇專案也因此受到影響。
不得不說，這位締造了金系武俠江湖的大師，的確有些太過小氣。
同人文，一度因此差點崩潰。
見到查良鏞臉色難看，方默笑著說道：“查先生，不知道二十年前的您，是否也對於新晉流派感到不滿呢？”
查良鏞一怔，隨後有些沉默。
當年的新武俠運動裡，查良鏞正是喊出掃除舊武俠弊病，讓武俠發揚光大的口號，同時獲得眾多年輕人的擁躉，才終於成為一代武俠大家的。
而舊武俠和新武俠最大的區別，其實就是一個和諧程度的問題。
舊武俠普遍更加寫實，且更加殘酷和病態。
與其說是武俠小說，倒不如說是黑社會互毆。
顯然，這並不利於武俠小說的傳播。
而新武俠正是在查良鏞的等人的帶領下，走向了輝煌。
尤其是當年《射鵰》中的“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更是影響深遠。
而當年，不論是舊武俠，還是新武俠，可都被主流文學界指責成靡靡之音來著。
甚至一度被文學界的所謂前輩教授們鄙夷、反對。
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新武俠卻仍舊發展起來，並且迅速取代了原本舊武俠的位置，並且讓武俠小說，終於成為一個文學類別裡十分耀眼的存在。
但是如今的方默，竟然將網路文學，類比於當年的新武俠。
這就讓查良鏞有些蚌埠住了。
老藝術家，一般都要臉。
哪怕查良鏞這樣一個成功的商人，臉皮也比較薄。
“方先生好像很看好網路文學？”查良鏞不滿地問道。
“當然。”方默笑著說道：“不知道查先生知不知道國內有多少網咖？”
“不知道。”
“如今差不多有12萬到17萬家網咖。”方默笑著說道：“平均每家網咖，大概有著40臺機器。”
“這能代表什麼？”
“這能代表，國內差不多有著480萬到680萬臺電腦存在，如此龐大的平臺支援之下，哪怕只是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的電腦被人用來搜尋網路文學，那麼產生的價值又該如何？”
查良鏞是一名商人。
而且是一名很成功的商人。
他立刻就計算出了這種恐怖的影響力。
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機器被用來搜尋網路文學，那具體到實際的銷量，也相當於上萬本的銷量！
“而且這還是現在，隨著家用電腦的普及，國內電腦必然會走進千家萬戶，以國內目前十二億的總人口，其中八億為城鎮人口，這八億裡面，哪怕只有千分之一購買，那意味著什麼？”
查良鏞徹底沉默了。
八十萬！
就算是查良鏞，也不得不承認，自己被方默的比喻嚇到了。
“之前的實體書販賣，大多數依靠的是口口相傳或者主流報紙或者電視臺進行宣傳，不但有侷限性，而且還有滯後性。”
“可網路文學卻並沒有任何滯後性，當天更新，當天就能出現在千家萬戶的電腦上，而這種影響力，根本不可能是任何實體書作家能夠比擬的，所以……”
方默雖然接下來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顯然查良鏞聽懂了。
“而這，就是現代科技對於傳統行業的降維打擊。”方默笑著說道：“查先生，之前您問我，為什麼要最後才來找您，一方面，的確是因為先來找您的話，我會惹來不少不必要的麻煩，另一方面……”
方默輕聲繼續：“也是因為您名氣最大且還活著。”
查良鏞滿頭黑線。
有心想要生氣吧。
可面對方默如此坦誠的態度，查良鏞倒是無奈了。
方默一個商人，你和他扯這個，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而方默透露出的訊息，也讓查良鏞感到頭皮發麻。
他知道，那是哪怕他能夠做到一年一部優秀作品的情況下，也根本不可能比得上的情況。
如此一來，一個十分殘忍的現實擺在查良鏞面前。
要麼……
和方默合作，出售電影永久版權。
要麼……
拒絕和方默合作，結果就是，已經擁有了其他人版權的方默，雖然起步艱難了一些，但是以查良鏞對於方默今天表現的情況來看，恐怕照樣無法阻擋。
就算到時候有人找上門來，利用自己的作品與之相抗衡，可坐擁騰飛上百億美刀的方默，又有幾個人能夠抗衡？
而且更加讓查良鏞心寒的，是方默之前用最平常的語氣，說出最讓人頭皮發麻的話。
只要他一直是騰飛亞洲區的總裁，武俠宇宙就會一直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