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嫻又道:“我不奢求相爺能和朝臣出面救蘇大人於水火,我只有這一個請求。蘇大人是文臣,不比當初秦將軍那身子骨,重刑之下他必定受不住。”

秦如涼在一邊聽著,知道沈嫻是信口胡謅。蘇折那身子骨,絲毫不比自己差到哪裡去,沈嫻這麼做,也只是心疼他罷了。

當初秦如涼在大理寺裡就受了一頓苦,那還是皇帝沒打算要他命的前提下。現在皇帝是鐵了心要蘇折的命,賀放肯定不會手下留情,說不定還會比上次更狠。

賀相遲疑著,許久沒答話。書房裡的氣氛有些凝滯。

沈嫻安靜地等著,她比賀相還要心平氣和。

後來賀相總算開口了,道:“靜嫻公主託老臣去與大理寺卿活絡,何須多此一舉,公主直接去找大理寺卿不就行了,老臣倒可以從中牽線。”

沈嫻聞言笑了笑,道:“實不相瞞,這還真要非拜託相爺不可。”

“為何?”

“因為相爺是賀放的父親。”沈嫻道,“光拿大理寺卿壓他,他可能反倒會去皇帝面前參奏一本,可若是他知道是相爺給大理寺卿示意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應該不會兜到皇帝面前去讓相爺遭難。”

賀相嘆了一聲,道:“老臣早已與那逆子劃清了界限,只當是此生沒生養過這個兒子,他又如何能顧及佛面。”

“可賀家總歸是賀放的本家,”沈嫻眯了眯眼,“他還不會狂妄到要刨自家祖墳的份兒上吧。”

她看向賀相,又道:“相爺中庸了大半輩子,事到如今還想袖手旁觀置身事外嗎?別說從蘇大人被抄家開始便不可能了,現在我進了你這家門,就更不可能了。”

沈嫻雲淡風輕道:“相爺心裡應該比誰都清楚,不然今晚也不會見我。相爺就是不為自己想想,也該為賀悠想想。”

賀相臉色變了變,賀悠可是他的命根子,是賀家傳宗接代的香火,絕對不能有事。

賀相直言不諱道:“我若幫了靜嫻公主,被皇上知道了,那才是於我們賀家大不利。”

沈嫻直勾勾地盯著他,似有似無地勾起嘴角,道:“可你若不幫我,這一次是蘇折,下一次就是你們這些舊臣。相爺以為自己還能夠獨善其身嗎?”

沈嫻說到了他的心窩裡去,這正是兩難的局面。

沈嫻又幽幽道:“你若不幫我,來日大楚政權再變,新仇舊賬我會與相爺滿門一併清算。”

她逼視著賀相,這時眼裡的桀驁和滿身銳氣才隱隱流露了出來。

那絲毫不是她平時溫婉平和的模樣,讓賀相暗暗吃驚。

難怪,蘇折再艱難也要幫她。不僅僅是要幫她自保和自立,還要幫她爭回本屬於她的東西。

沈嫻勾唇而笑,道:“我可沒忘記當年相爺投靠新政拋棄舊主的事,我也沒忘記賀悠下毒害我走了一趟鬼門關的事,相爺若肯幫我,這些都可以一筆勾銷。

眼下賀悠賀放都是皇帝跟前的紅人,我若是相爺,就該有一個自己的立場。如此也不至於將來我得勢,賀家滿門都跟著遭殃。我要是失敗了,皇帝跟前還有你兩個兒子,也能盡力保你無虞,這也不失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對持片刻,賀相道:“公主條理清晰,字字珠璣,實在讓老臣大開眼界。”

沈嫻說的這些,賀相何嘗不明白,要想保住賀家最為保險的辦法,確實是他的兒子繼續為皇上效力,而他為公主效力。

無論將來是哪一方得勢,起碼都不會禍及賀家。

除此以外,賀相也不想讓皇帝著手來剷除他們這幫老臣。他們盤踞朝堂多年,皇帝真要對付起來,就算最後他勉強留得一條老命,那其他同黨交好多年的舊臣必定是傷亡慘重。

可是要他站在公主這一邊,也得要看公主有沒有勝算。

賀相道:“公主應該知道,就算老臣有立場,也無法同其他大人一起正面與皇上作對。”

沈嫻道:“我不需要你們能為我出生入死,只希望能在必要的時候拉一把,比如今夜請求賀相之事。”

但凡是前朝舊臣,能活到今天的哪個不是老狐狸。

他們早沒有了滿腔熱血,唯剩下的只有在保全家門的條件下的一顆權勢之心。

所以沈嫻根本就沒指望能得他們的擁戴。她只保持著一副他們的用處有多少她就利用多少的心態。

大家彼此都不是君臣,只有立場和利益關係。

賀相想了一會兒,道:“恕老臣直言,公主現人在京,尚且處處兇險,今日一席話雖萬分有理,可公主憑什麼本事能擺脫此中困境,又憑什麼本事奪勢?”

良久,沈嫻輕細道:“南有夜梁,北有北夏襄助,南境屯兵十萬只欠東風,賀相以為,是鬧著玩的嗎?”

賀相一震。

他至此徹底明瞭,先前沈嫻和蘇折一番南下,目的必定不簡單。

不僅沿途收買了人心,竟還奪得了南境兵權,暗自與夜梁和北夏達成了一致!

而京中依然太平,無所察覺。

而這樣的太平又能維持得了多久呢?

賀相問:“既然萬事俱備,靜嫻公主何故還要回來自投羅網?”

沈嫻道:“因為我兒子。”

賀相明白。沈嫻到底還是一個女人,一個母親。不會像男人一樣為了成全野心而犧牲自己的骨肉至親。

最後賀相道:“既然如此,只要公主吩咐的,老臣必當竭盡所能為公主辦到。”說著他便在沈嫻腳邊跪下,行大禮,“老臣只有一個請求。”

“相爺請講。”

“老臣希望公主能信守承諾,將往事既往不咎,能……饒過我兒。”

沈嫻低頭俯視著賀相,道:“相爺指的是賀悠,還是賀放?”

賀放雖很早前就被賀相趕出家門了,在朝中政見也不一,賀放更是一心討好皇帝,甘心做御前走狗讓他所不齒。可說到底也是他的親兒子。

賀相滄桑道:“老臣唯有這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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