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雲初和陸文謙在屋子裡僵持了許久,眼看著天色逐漸暗沉下來,這瘋批全然沒了反應,她終於忍不住扭過頭去瞥了眼他。

只見他雙眼緊盯著一旁桌上的金瘡藥,臉色看上去已然有些發白。

“你……”

曲雲初隨即想到了他被自己扎傷的屁股,沒好氣的起身將金瘡藥拿了過來。

“疼也不說出來。”

曲雲初直接抹好金瘡藥在手上,強勢的掀開被子一邊替他擦藥一邊輕輕揉撫。

陸文謙緊咬著牙關,自始至終也未吱聲。

曲雲初替他抹好了金瘡藥,低頭去看,只見他額間已是大汗淋漓。

“可有好些了?”

曲雲初肅聲問道。

“嗯。”

陸文謙輕應了聲,望著她雲淡風輕的笑道:“心疼了?”

“自作多情。”

曲雲初倒了杯茶水過來,一邊扶他靠到枕邊一邊問道:“陸文謙,我如此對你,你怎生不嫉恨我?”

陸文謙拿過那杯茶水漫不經心的喝了幾口,才緩緩言道:“我為何要嫉恨於你。”

雖然知道她是存心捉弄自己,陸文謙卻並沒放在心上,反而很大度的調侃道:“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一直覺得你是我的福星,咱們成親以來,每次因為你我都能化險為夷。”

“你真這樣覺得嗎?”

想到自己讓魔窟鬼王再度陷入沉睡,還借他除掉了日落城那些餘孽,曲雲初簡直是哭笑不得。

但願他有朝一日再度覺醒後,還能記得自己那些小恩小惠,仍能說出如此動人的話。

陸文謙全然沒聽懂她的話,狐疑著道:“怎麼,難不成你覺得我是那種昧著良心去討好別人的奸邪小人?”

“不敢,不敢,二爺向來光明磊落。”

想著他方才說自己是福星的話,曲雲初倒也有些認同。

畢竟自己的確是救過他幾次性命。

眼下華夫人尚在煙陽城,他下不去床又能繼續裝柔弱未免不是一樁好事。

也才剛生出這個念頭,就聽外面響起了吵嚷聲。

“我要見二叔,還不速速閃開。”

“家主,二爺他的確是身子不舒服,已經和少夫人歇下了。”

曲雲初聽出是陸彥朝和吉甄的爭吵聲,不覺皺了皺眉頭。

這麼晚了,他來鳳雅閣做什麼?

陸文謙也有些納悶,目色沉沉的看向曲雲初,問道:“你近來又去賭銀子了?”

曲雲初搖了搖頭。

聽著外面爭吵聲愈演愈烈,她洗乾淨手,小聲吩咐道:“你躺著別動,我出去看看。”

正要轉身,陸文卻卻伸出修長的手指緊緊將她勾住,看她的眼神充滿警惕。

曲雲初頓時看出了些端倪,無奈的搖頭道:“陸文謙,你不會還在猜忌我和你大侄子吧?”

陸文謙沉著臉沒答話。

他也說不上來這種感覺,雖然相信她與陸彥朝之間是清清白白的,可只要想到她們兩人單獨見面心裡就覺得膈應。

想了片刻,他緩緩鬆了手,只是叮囑了句:

“彥朝近來與華夫人愈發親近,你自己多提防著些。”

“知道了。”

曲雲初徑直出了門,到得外院就見陸彥朝帶了一群人恭恭敬敬的候在院門前,倒是沒敢亂來。

看到曲雲初的身影,陸彥朝忙不迭就衝了上來,大聲質問道:

“二嬸,怎麼就你自己出來了,我二叔呢?”

“怎麼,他必須得出來?”

曲雲初冷笑著反問道。

陸彥朝被她這咄咄逼人的氣勢嚇得一噎,面色僵硬的笑道:“自然不是。”

隨後恭敬的抱拳彎身,提高了音量:“二叔,小侄有要事與二叔相商,事關我陸家興亡,小侄斗膽請二叔出來相見。”

看他這卑躬屈膝,畢恭畢敬的樣子,曲雲初一想就沒安什麼好心,拂了拂衣襬,淺笑著回道:

“請怕是請不出來了,大侄子若真想見你二叔,只能讓人進去抬出來了。”

“抬出來?”

陸彥朝蹙眉:“二嬸這話何意,難不成二叔他又舊疾發作了?”

“咳,差不多吧。”

這話讓曲雲初完全沒法接,她只得隨口敷衍了句。

陸彥朝哪肯依從,只當是二嬸故意攔著不讓他見人,隨意編纂了理由,當著她的面直接跪下身來,大聲稟道:“二叔,曲州城發生暴亂,我陸家各處商鋪被劫掠一空,導致府上損失慘重,小侄無能,懇請二叔不計前嫌出來主持大局。”

“曲州城發生暴亂你二叔出面能做什麼?”

曲雲初聽得頗為憤懣。

陸家的生意順風順水時,可沒人惦記著他,如今出了事又要請他出面了。

這真是沒將他當自家人呀。

“步瑤小姐眼下就在府上,只要二叔肯出面請李指揮使平叛,陸家在曲州的生意必能扭轉頹勢。”

陸彥朝裝得一臉赤誠,大義凜然的相求道:“曲州的暴動已然波及檀州,如若不盡快平息,勢必影響煙陽織造局,到那時我陸家上下也會受到牽連,小侄一人的禍福不足為慮,今日甘願交還家主之位,求二叔看在陸府上下數百口人性命的份上,重任家主,帶領陸家上下襬脫危機。”

鳳雅閣的動靜很快驚動了所有陸家人。

江芮領著府中老幼盡數趕來了院裡。

看到孫兒長跪於地下,江芮就是氣不打一處來,大步流星的走上前,朝著曲雲初就是一頓怒斥:

“你這不知輕重緩急的妖婦,都什麼時候了,還霸著謙兒不讓他出門,難道陸家上下上百口人的性命都不及你一人的尋歡來得緊要?”

“母親這是說的什麼話,難不成諸位以為是我攔著不讓二爺出來相見?”

曲雲初深感無奈。

也得虧陸文謙是真的下不來床,否則被這群人趕鴨子上架出去平禍患指不定又要遭遇多大的危險。

陸彥朝背後可是華夫人啊,連她都擺不平的事,卻要讓陸文謙出面,這背後指定藏了陰謀。

陸柏庭自不會相信曲雲初的鬼話,氣勢洶洶的站出來,也開始怒斥道:

“文謙媳婦,前兩日我們可是親眼看到文謙好好的站了起來,你如此這般豈不是存心戲弄我們,彥朝雖是晚輩,可現下好歹是陸家的家主,他如此卑微的前來相求,你何必再為難人?”

曲雲初懶得再與這一家人置喙,主動讓出路來,對吉甄吩咐道:“請二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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