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屍體會說話，她告訴我的。”
葉辰表情極其嚴肅，眼神瘮人。
段玉噘著嘴，心道這廝又憋著壞呢，想營造懸念想勾起自己的好奇心，本小姐偏不上當！
“一家子都是怪胎。既然小花是姦殺，就不符合賣賊的作案特徵，那麼小花緣何被害呢？”
葉辰冷哼道：
“起初我還不確定，但天禪清理完雪之後，那些猜測串在一起，我可以肯定殺小花的兇手是...”
二女睜大眼睛不敢相信葉辰說得話，僅憑蛛絲馬跡，彷彿葉辰目睹案發經過一般。
人怎麼練就如此敏捷的思維方式？！
“你說有兩夥人？？”
葉辰介紹道，“先聽我分析，你們看到地上腳印沒？”
說罷他從窗臺捧起一把雪，對著地面一吹。
嘭一下，地面竟然顯現一個腳印。
“這是我的腳印呀，能說明什麼？”
小花身旁確實有天嬋的腳印，因為她來過現場並發現屍體。
“不僅這些。”
葉辰又對其他地方吹雪，竟然也顯出腳印。
“看到這些腳印沒，我想這些全是兇手的。”
段玉不明白問道：“為何吹雪能顯出腳印來？”
“要感謝天嬋，她用火清理了表面積雪，這讓腳印得以留存。當我們踩著積雪時，其實在給雪施加壓力，壓縮了雪的結構。隨著溫度的升高，這些腳印融化成水，可惜天氣突然變冷，水瞬間結冰。隨後，微風吹來，將飄揚的雪花粘附在冰冷的腳印上。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過去留下的印記。”
說罷，葉辰又對地面繼續吹浮雪，腳印陸續顯現。
段玉服氣了，葉辰辦案真是細思極恐。
其實，並非葉辰心有多細，而是他那雙透視眼早早捕捉到結冰的腳印了。
隨著腳印增多，葉辰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他最不願意看到的東西終於出現了，這邊怎會有一些這種腳印？
此前並未關注到這個地方，當重新檢視時，倒吸涼氣。
“你們看這裡，一片小腳印，說明這裡曾經站過許多孩子，大概四、五個，其中還夾雜著至少兩個大人的腳印...”
如此多的孩子，案子有些麻煩了。
葉辰壓住心中急躁，強行鎮定，繼續分析案情。
他指著院落中間，那些已經排除辦案人員的腳印。
“再看這裡，一個大人離開了人群，與另外的腳印匯合在一起。”
“還有這裡，有拖痕跡，應該是麻袋一類的東西，摩擦地面留下的。”
“而後拖麻袋的人離開...這裡腳印有兩組，此地像不像在做一場交易。”
“然後便是小花附近雜亂的痕跡，我猜想，小花在這裡被掐死的。”
忽然，段玉想到一種可能，說道：“或許小花先被人玷汙，而後賣給瘦馬行的人，那些人販子發現小花非完璧，才痛下殺手？”
當即，天禪否掉了段玉的想法，淡淡道：“據我所知賣賊有一種修補術，就是...”
她臉紅起來，“利用鴿子血和蟬翼，能夠修復完璧，即便發現女子有問題，也不會做賠本買賣，因此不至於對貨物下死手。”
葉辰也點頭，表示贊同，僅僅因為非完璧身軀就殺人，不符合商人逐利的特性。
他摸著下巴，說道：“其實，還有另一種可能，假如賣賊裡面有小花的熟人，你們說會發生什麼？”
“對！真有小花的熟人，必然怕小花將事情洩露出去，一旦有訊息走漏，賣賊就會暴露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大夏人對於人販子非常痛恨，一旦抓住就往死裡打，往往官差拿人，只剩下死人。
也只有要命的事情，才令賣賊痛下殺手。”段玉拍著手說道。
三人眼前一亮。
……
屍體運回縣衙停屍房。
城門管控，嚴查出城之人。
案件快速展開調查。
想要調查孩子的熟人，葉辰決定先見見孩子的父母。
小孩子能有什麼熟人，相熟的人一般來自父母的社交圈子。
本打算去請小花父母，結果兩口子主動來到衙門。
此時，他們尚不知孩子已經遇害。
兩個人都紅著雙眼，拖著疲憊身軀對葉辰行禮。
“大人，可否勞煩衙役們幫個忙，尋找下小女，孩子已經失蹤快兩天了，我們實在沒辦法。”
“這是一點心意...”
小花父親取出一個小陶罐，裡面竟然全都是碎銀子，至少五兩。
五兩銀子對於這家人而言無疑是全部財產。
“大人，我們只能拿出這些，勞煩您一定幫我們找孩子，您就是我們的青天大老爺呀...”
說罷，母親忍不住流下眼淚，跪在地上。
說實話，葉辰很難受。
好幾次話到嘴邊又生生嚥下。
他怕說出實情，兩人經受不住打擊倒下，最終還是將事情說出口...。
“對不起。”
……
李郎中來的時候，葉辰已經對小花母親做過一次急救。
“急火攻心，這裡拜託你了。”
“大人您放心，交給我，您就安心的查案去吧，如果抓住人販子，您一定要斬了他們！”
李郎中咬牙切齒，凡是有血性的大夏人，對這種事都恨到骨子了。
葉辰拿著從小花父親那整理的筆錄，找到段玉和龐捕頭。
“按照這上面的名單，同時控制起來，無論男女，然後調查他們昨日在幹什麼。”
“諾！”龐捕頭領命去辦。
隨後，葉辰對段玉說道：“勞煩段大人帶領另一組衙役去各個賭坊和妓院。”
“賭坊、妓院？？？”段玉沒明白什麼意思。
“對，明的暗的都要查，如果一個男人突然有小錢，他會去做什麼？”
段玉道：“好吃，好喝，好玩...我明白了，你是說賣小花的兇徒極有可能去消費。”
“對，而且要快，就查昨天下午消費過的顧客，著重查那些之前窮光蛋，突然發筆小財的人。”
“諾！”
見到衙役們忙碌的背影，葉辰還是很焦慮。
小院中那麼多孩子的足跡，他們會被運到哪？
涉及到孩童的案子，一定要快，晚一分鐘都可能發生大事，孩子沒有任何反抗能力，如果人販子狗急跳牆，必然受到傷害。
從衙役行動開始，已經打草驚蛇。
曾經自己辦過一個案子，六歲男孩上午失蹤，下午便尋到線索，當眾人來到廢棄廠房，從更衣箱裡找出小男孩時，那孩子捂著脖子，眼神空洞，渾身全是血。
脖子被銳器割開，無力迴天了。
每當經辦孩子的案子，小男孩的眼神總在腦海裡迴盪。
那日如果再快一點，或許小男孩有不一樣的結局。
或許...
葉辰決定做點什麼，一頭扎進停屍房，或許小女孩身上還有未發現的線索！
沒人注意到，房樑上靜靜站著一女孩。
天嬋望著葉辰離開，翻身來到桌案前，開啟物證袋，從裡面拿出合歡瘦馬行的腰牌。
放在鼻尖細細聞了下，唰一下，帶著腰牌從窗戶跳出去，消失在大雪中。
……
平山縣城很小。
小花父母的活動軌跡僅侷限於城東，二人打點一個茶水攤，顧客也只有固定的街坊鄰居。
親戚以及相識顧客，一共二十餘人全部被請到縣衙。
龐捕頭親自問詢，一夜沒有一點線索。
次日。
“大人...”老龐來找葉辰，此刻葉辰正趴在桌案休息，手上還帶著鹿皮手套。
“可是有線索了？”一個激靈，葉辰起身詢問。
“所有人均有不在場證明，證據充足，熟人裡沒查出兇手。”
“難道我的猜測是錯的？”葉辰喃喃自語，“不對！”
忽然他知道忽略了什麼...
“大人，哪裡不妥？”
“確實不妥，我們只關注身邊人，卻忽略了死者是個孩子。”
葉辰豁然開朗，說道：“對於孩子而言，除了認識父母身邊的熟人，還有一類人也是孩子的熟人，那就是經常光顧的攤鋪。”
“可是，咱們住那條街本就繁華，商家不下三十家，都要鎖來嗎？”龐捕頭為難的說道。
“老龐，你認為一個孩子會去茶店，綢店又或者下館子？”
“呃...”
見老龐這腦瓜實在不靈光，葉辰開始懷念段玉，若是她在身旁，定會一言道破。
“去把所有遊街買郎，雜貨鋪，以及胭脂水粉小零碎的常攤，全拿了，找小花父親去認，裡面定然有小花經常光顧的去處，或者經常掛在嘴邊的小鋪，從中找出昨日行跡可疑之人。”
“諾！”老龐抱拳，匆匆前往。
送走老龐，段玉回來了，手裡還提留個人。
“牛二？？？”
葉辰很吃驚，因為段玉抓來的人很熟悉，正是義務獻血的潑皮牛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