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辰安排老婦人到後堂休息,同時通知仵作準備工具開棺驗屍。

很快,郭員外被差役拿來。

郭員外是個中年胖子,滿臉橫肉,身穿貂皮,活脫脫像一隻熊。

見到葉辰,還嬉皮笑臉。

“見過葉知縣。”他淡淡道。

“哼,見到本官為何不跪?”葉辰對郭員外沒有一絲好感。

拋開案情不說,就他這態度,不尊重公堂,就該挨板子。

“呃,學生語愚,還是請狀師幫我說吧。”郭員外皮笑肉不笑。

果然在這廝身後,走出一青衫文人,邁著方步來到葉辰面前,抱拳鞠躬。

“葉大人,這廂有禮,按照大夏律,功名在身可免跪禮,郭同學乃是本縣秀才當免跪。”

那人表情彷彿在嘲笑,也不怪狀師,任誰看到葉辰現在的粗狂線條,都會心生鄙夷,讀書人怎能長一臉絡腮鬍子呢。

葉辰好奇的看著那人,自從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見到狀師,還真有這樣的職業啊。

“你又是什麼東西?”

“回大人,我不是東西,而是本縣狀師,宋仁謙,本縣舉子是也。”

“這裡沒你的事了,下去吧,本官問的案與你無關。”葉辰有些不耐煩。

“非也,非也,聖人言敬老扶貧堪盡力,助人幫困可稱賢,這些皆是我讀書人的美德。

大人可是為了明玉一案請郭員外過堂,學生一直助郭員外打抱不平,明玉之母乃是一刁民,不思感恩郭員外施捨棺材之義,反而處處刁難員外。

此等刁民當庭杖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宋仁謙笑眯眯的看著葉辰,怎麼樣,偏奈何不了他吧。

“你是說,明氏的案子,一直是你跟著,前任知縣那邊也是你走動的?”葉辰問道。

“正是,前任知縣雖然伏法,但有一件事沒做錯,他替郭員外主持公道。”

葉辰點點頭,合著這廝當攪屎棍,老婦人如今慘狀也有他的一份功勞吧。

狀師這類人尖牙利齒,非常可惡啊。

不過,在葉辰眼裡,他連個屁都不是。

前世,什麼樣的滾刀肉見過多了,有得是招數對付他們。

葉辰對龐捕頭問道:“大夏律,讀書人打架當如何判罰?”

“呃,讀書人怎會打架,律法中並無記載。”

葉辰點點頭,站起身,拿起驚堂木,毫無徵兆的拍向宋仁謙。

“哎呀,青天大老爺你怎麼打人,還有王法嗎?!”

“放屁,本縣以進士身份揍你,大家同為讀書人,讀書人之間的正常交流,何罪之有,喊破嗓子也沒用。”

驚堂木很沉,一下子呼在臉上,瞬間砸得宋仁謙那張大臉一片淤青。

那廝捂著臉來回竄,實在躲無可躲,眼瞅著又要被砸,推了葉辰一把。

然後...

葉辰慢慢回身,輕輕躺在地上,動作要多誇張有多誇張。

“主薄可看清楚了嗎?”他淡淡道。

“啊?”一旁堂記的主薄一激靈,大人這是要幹什麼。

“捕頭可看清楚了。”

“大人您沒事吧...”龐捕頭也不明白,葉大人怎麼就倒了,才多大勁。

“哼,既然看清楚就行,刁民宋仁謙公堂上公然毆打上官,押入大牢,上書朝廷革去其功名。”

所有人都蒙了,原來葉大人要治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宋仁謙聽後整個人都麻了。

不是,自己就輕輕碰一下,為何判罰那麼重。

“大人,饒了小人吧,我再也不敢了...”

這一次他乖乖跪在地上磕頭,然而已經晚了。

葉辰站起身,冷冰冰看著狀師,說道:“當你破壞正義時,該想過有此下場。”

狀師被收押。

郭員外終於怕了,跪在一旁不敢抬頭。

葉辰冷冷看向他,把手中驚堂木又一拍,問道:

“本官且問你,那老婦的閨女在你家做丫鬟,如何死的?

從實招來!若有半字虛言,休怪本官手下無情!”

“大人,休聽那婆子閒話,她女兒賣到我家做丫鬟不假。

您可以打聽打聽,我是本縣有名的大善人呀,待明玉如親女兒一般,沒有半點虧待她呀。

就算她做錯事了,我也從不打她罵她,沒想到那天她突然得了暴疾,一個時辰不到就斷氣了。

郎中說她有瘟疫,嚇得我馬上下葬了她,否則其他人也會染上瘟疫豈不無妄之災。

天可見,我可憐她二八芳齡就夭折,特意撥了五兩紋銀買口棺材收殮,將她葬於城外亂墳崗呀。”

葉辰又問道:“哪個郎中說她死於瘟疫的?姓甚名誰?從實招來!”

郭員外張口無言,沒想到葉知縣問得這般仔細。

“呃,好像是個遊方郎中,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反正看完病,那人就走了,也不知道去哪裡,不過那人的醫術很是高明...”

啪,驚堂木響起。

“大膽,你是平山大戶,家財萬貫,難道花不起錢請縣城裡有名有姓的郎中看病?竟然找一遊方郎中隨意看?分明一派胡言!”

“大人,小人冤枉,實在冤枉。”

郭員外看出來,葉知縣來真的,不由的心驚。

“你冤枉?

哼,本官從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明老太已經同意開棺驗屍,本官要當著你們的面檢查屍體,若死者患瘟疫而死,本官自然會還你清白。

倘若死者是被害死的,本官要你償命。”

郭員外真的慌了,那件事過去那麼多年,居然拉出來重審,不過他早為這一刻準備好一切。

“啟稟大人,小人希望與大人到後堂私聊,還請大人行個方便。”

“有什麼話,當面說。”葉辰冷冷說道。

“小人有個錦盒,還望大人賜教。”說罷,他跪著來到葉辰案前,奉上一個黃綢子包裹的錦盒。

開啟錦盒後,裡面赫然是小金魚,一共六根。

“你這是什麼意思?”葉辰皺眉問道。

“僉都御史王大人乃是小人的舅舅,還望大人看在同朝為官的情誼下,給我舅舅一個面子,這些全是孝敬大人的...”

原來如此,難怪前任知縣選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葉辰微微點頭。

在郭員外眼裡,彷彿看到葉知縣就範了。

“哈哈,葉知縣真乃青天大老爺,以後咱們就是自家人了。”

“郭員外,可知本官最恨什麼?”

“這個,請大人明示。”郭員外虛心請教。

“本官最恨你這種人,來人,五十大板!”

“大人,您是不是搞錯了,應該打那刁民老太婆才對。”

“本官先不審那案子,你敢公然賄賂官員,就該大型伺候,來人給我打!打完收監,先告他賄賂。”

嘩啦一聲,一塊紅色令牌丟下。

郭員外被嚇得一哆嗦,臉上肥肉不停抽搐,忙不迭往外退,結果絆倒在地上,此刻腿都轉筋不聽使喚了。

萬萬沒想到,這位葉大人怎麼不按常理出牌,他都告訴對方後臺是誰了。

不給面子不說,還大型伺候。

在別處屢試不爽的法子,對葉知縣一點作用沒有,還給自己招來災禍。

得到令牌,瞬間兩名衙役將郭員外按住,壓在地上。

“小人冤枉啊,您在仔細想想,好好看看那錦盒。”

啪一聲,葉辰又一次敲響驚堂木,說道:“退堂。”

“大人!大人我冤枉啊。”

“大人我錯了...”

“啊!!!”

……

龐捕頭親自伺候用刑,據說屎都打出來了,但留著郭員外一口氣。

一聽那郭員外被大型伺候,老婦人激動手舞足蹈,由於眼睛流乾了眼淚,只得發出嗚嗚聲。

看來自己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了青天大老爺。

這位年輕的知縣大人要替自己出頭了。

退堂沒多久,仵作稟報一切準備就緒。

葉辰特意安排老婦人坐一輛馬車,三班衙役敲鑼開道,浩浩蕩蕩前往亂葬崗。

路上,龐捕頭心事不寧的來到葉辰面前。

“大人,今日是不是草率了?”

“你是指打那郭員外?”葉辰淡淡問。

“正是,這樣子咱們會得罪僉都御史大人,御史負責核查官吏,整頓綱紀,以後恐怕會被下絆子呀。”

“以後會怎樣,誰都難說,但今日我不替老婦人伸冤,她閨女將永遠抱恨黃泉,不能熟視無睹,必須接這個案子!”

葉辰語氣十分堅定,這是他的原則。

“可是,這案子過去好多年了,您真能從一堆白骨上看出死者有沒有生病?”

“哈哈,或許你不信,本官能叫死屍說話。”

葉辰對著龐捕頭淡淡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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