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葉辰和天女來到上溪村韓木匠家門口。
韓木匠年初剛剛娶親，門口上的喜字還沒褪色。
據村口盤腿坐在石碾子上的老太太說，韓木匠媳婦上個月就回孃家了，到現在都回沒來。
天女聽後，冷笑起來，做勢要踹開大門。
“喂，我們不該先布控然後拿人？”
“用不到。”
哐噹一聲，大門倒飛出去。
不得不說，這女人腿勁大得出奇。
“你們是什麼人！”
韓木匠赤著肩膀站在院子中央，都懵了。
“受死吧，人渣。”
滄浪一聲，寶劍出竅。
“喂...”
那女人實在太沖動了，至少拿了人，審訊下，哪有直接開殺的道理，萬一錯怪好人呢。
這些在天女那完全忽略，嘭的一聲，放倒韓木匠。
“大……大俠，殺我之前至少叫我明白為什麼？”
“人渣，自己乾的好事，用得著我告訴你嗎，自己招！”
又是一劍，韓木匠一條胳膊算廢了。
“我，我說...媚娘，是我殺的，我殺得，求求你了，給我個痛快吧。”
……
“一五一十招來。”
天女從那人衣服上擦擦劍刃，收劍。
然後朝著葉辰挑眉。
“不是，江湖人辦事，如此粗魯嗎？”
饒是葉辰兩世為人，也沒見過這樣的套路，都不是行刑逼供了，而是極限施壓，拿命開玩笑。
“黑貓白貓，抓住耗子就是好貓。”
沒想天女說出那句經典之言，接著她又道：“我昨日派人調查過，韓木匠的婆媳並未到孃家，所以傷他無錯。”
葉辰一聽，立刻正色起來。
審訊也隨之展開。
由於天女鬧得動靜太大，所以將人犯裝入麻袋，扛著來到紅燈會秘密據點。
在那裡，葉辰看到了段玉。
紅燈會並未為難段玉，人還被綁著，嘴依然被塞著破布。
一間昏暗的房間，韓木匠被綁在椅子上。
審訊過程十分乏味，足足審了八個時辰，這可能是葉辰最不喜歡的審訊方式。
因為他一直聽，而韓木匠一直平靜的說。
那個無頭屍體叫賈媚娘。
韓木匠下重禮娶過門的媳婦。
年前，韓木匠接到一個大活，修繕趙王府，一去就是半年。
回來後聽到一些風言風語，賈媚娘不守婦道。
恰逢此時，賈媚娘說她懷孕了。
“於是，我與媚娘起了爭執，她說我沒能力不配有孩子。”
“分明那女人不守婦道！還懷了野種！”
聽他說懷孕兩個字，葉辰格外刺耳。
幾次想要張口，告訴他，賈媚孃的孩子就是他的，胎兒十週左右，剛好韓木匠出工前懷上。
但那話即將說出口的瞬間，又生生被嚥下去，取而代之是不帶任何感情的凝視。
“我為了娶她，付出多大代價，她懂麼。”
“我父自願鑽入活人墓！！！”
“活活餓死自己...”
“只為省下錢，當聘禮，甚至臨死前遺言都是不要發喪，能省就省點。”
韓木匠眼裡全是紅血絲，情緒也有些失控。
“說下你怎麼殺人的。”葉辰冰冷的問道。
說到殺人，韓木匠又變得異常平靜。
“自那以後，賈媚娘吵著回孃家，我知道她回去後便再也回不來了，她是我買過門的！”
“所以，不能便宜別人。”
“於是，我想餓死她，到時候對外說暴斃而亡，也不會懷疑到我。”
“但是！她竟然趁我出門功夫逃跑了，幸老天有眼，我在溪邊截住她，這樣一個不守婦道的女人，要她有何用，於是我下重手掐死她....”
“為了不被人發現，我將她拖回家，本想埋了她，但想起這女人對我的所作所為，不配入土為安。於是我將她肢解掉，拋屍。”
葉辰壓抑怒火，問道：“拋到哪裡，還有屍體的頭顱和大腿呢？”
“哈哈哈，或許老天垂憐我，那日我推著木板車路過一竹林，你猜怎麼著，竟然也有人拋屍。”
“那是一具女子的屍體，我一看有熱鬧湊，於是等著那人離開，將屍體混入其中。”
“於是，我將屍體拋入旁邊不遠的地方，當然頭顱肯定不放在裡面，被人認出來，會找到我的。”韓木匠露出殘忍表情。
“沒有大腿嗎？”葉辰在想賈媚娘丟失的屍塊，究竟在哪裡。
……
整理完口供交給天女看。
實際上，天女一直在場，習武之人，尤其她這等高手，耳力相當驚人，很遠就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看來是我錯怪你了，葉公子。”
“哪裡，我很好奇，你們究竟從哪裡聽到的謠言，把我說成千古罪人。”
“市井傳言罷了，或許一件事被傳無數遍，味道也跟著變。”
好吧，葉辰無奈搖搖頭，他這事情到底傳了多少遍，都成千古大罪人了。
“如此看來，王妃的案子發生在平山縣？”似乎天女想通了。
“對，這也是皇帝一怒斬殺平山官吏的原因，和我沒有半分關係。而且我也是看到皇榜的時候，才知道潑你們髒水的事情。”
“哼，狗皇帝，終有一日我要取下他的項上人頭...”
葉辰假裝聽不到。
天女話音一轉，說道：“既然你是個好官，自沒有為難的道理，記住若是他日你敢對我聖教動手，我必扒了你的皮。”
“我一個九品芝麻官，沒那麼大能力，不過貴教也要約束好教眾，若是有作奸犯科之事，哪怕被你扒皮，我也要將那些人繩之以法。”
“倒是條漢子，若真有這等敗類，用不著你出手，我必先殺之。”
天女繼續道：“你回吧，最好別對別人說，你與紅燈會的人在一起，我也是為你好。”
“段玉什麼時候放？”
葉辰憂心的問道。
段玉乃是錦衣衛，與紅燈賊不共戴天，段玉不走始終有危險。
“葉公子的要求未免太多了，那女人身上真藏有響雲箭，身份絕對不一般，本教拿她另有用途。”天女一副冰冷表情。
“別啊，難道天道真理的紅燈會，也要行那韓木匠之事？”葉辰回道。
“放肆！紅燈會乃是正教，豈能人渣所比。”
“既然你們是人間正道，為何要拆散我和段玉，若是我媳婦被你們給弄死了，我也不想活了，然後你看天下人怎麼看待此事。”
天女：“？？？”
“你婆娘是那個女人？”
“對，為了她，我甘願付出任何代價。”
“好一個專情的葉公子，為了救人才是無所不用其極吧？今日看本尊如何戳竄你這小兒把戲。”
說罷，領著葉辰去往看守段玉之處。
段玉見到葉辰，眼裡立刻有了光澤，這幾天，她最怕的就是那個小知縣遇害。
錦衣衛與紅燈賊的仇，不該牽扯小知縣。
見他沒事，自己也就放心了。
然後，她口中的破布被人扯下。
天女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狗官，我且問你，你與葉公子到底什麼關係。”
關係？
段玉看向葉辰，見他對自己擠眼。
怎麼個意思？
還有，怎麼稱呼葉辰為公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