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面。
龐捕頭召集三班衙役，上百人聚集在衙門裡，相互議論。
估計那位書生縣尉又出奇思妙想了。
這次不會又要抓大鬍子的百姓吧？
“龐頭，上峰怎個意思？”
“哼，封鎖東街巷子，一里內逐戶排查，尋找誰家有黃泥地...”
龐捕頭都羞於出口。
黃泥地？
眾衙役一愣，鄙夷笑起來，嗡嗡議論聲不斷，真是將帥無能累死三軍。
仵作老魏搓手過來，打聽起葉縣尉重新勘驗屍體的事情。
“龐頭，那白面書生又查出什麼花花來了？”
“這倒不清楚，不過某家與他打賭，這次之後，拉著他給鄰里們道歉，咱們這一查，東巷雞犬不寧。”
“確實該道歉，老子從業這麼多年，吃的鹽比他吃米都多，我把那些惡臭屍體組合到一起容易嗎，居然質疑我的能力，要是我老魏遺漏了什麼線索，我發誓，從此剃掉頭髮，見到書生稱呼為爺爺...”
老魏誇張表情再次惹笑眾衙役，分配完任務，眾人浩浩蕩蕩開往東街巷子。
……
下午。
龐捕頭興奮的跑進縣衙。
“大人，我們抓到兇手了。”
葉辰正和段玉又驚又喜，一起問道：“兇手在哪？”
“您真神了，兇手就在東巷染坊，正是那馮老七。”
見龐捕頭跑得口乾舌燥，葉辰取來杯子倒上香茗，龐捕頭緩緩道來。
衙役將整座東巷包圍，挨家挨戶排查失蹤人口，結果查出老王家男人失蹤有月餘。
老王是個車把式，在失蹤前，與馮老七吃過酒，那王氏說，第二天馮老七特意告訴她，她男人去北方跑趟急活，由於太急當晚就走了，一走就是月餘。
期間王氏曾經找過馮老七，問自己男人下落，馮老七總是推脫，最後乾脆閉門歇業。
“然後我們進入染坊調查，你猜怎麼著，在染缸裡發現一顆頭顱，當即拿下馮老七。”
“還請大人移步東街巷，勘察現場。”
這一次龐捕頭變得畢恭畢敬。
“走，去瞧瞧。”葉辰也很興奮，沒想到案子這麼快就破了。
他並沒注意到龐捕頭的表情，老龐欲言又止，仔細打量葉大人，倒是一表人才。
‘妹子啊，哥對不起你...’
……
一路上，段玉很開心，這案子是她辦得第一個案子。
之所以來平水縣，也是和她爹打賭才來的。
哪有女兒家當錦衣衛，這些並沒告訴葉辰。
葉辰卻越想越不對勁，微微皺起眉頭。
“葉大人似乎有心事？”段玉問道。
“按理說應該埋掉屍體，為何會在染缸中發現。”
“哈哈，或許兇手百密一疏，或許第一次殺人太緊張所致，我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晚上還做噩夢呢...”
好吧，這個話題一點都不有趣。
葉辰看到段玉窈窕淑女的模樣，很難想象這女人殺起人來會是什麼樣子。
“葉大人莫要誤會，加入錦衣衛需要見血，我所殺之人皆是死囚。”段玉打趣道。
來到東街。
衙役依然封鎖整座巷子，只進不出。
每個衙役都對葉辰點頭示好。
馮老闆已認罪，押回縣衙大牢，現場有仵作正在勘察。
見到縣尉，仵作老魏獻寶一樣介紹現場，今天的老魏格外殷勤。
“大人您看，這次我做得如何？”
只見老魏剃著大光頭，彷彿一個大葫蘆一樣，呲牙笑著。
葉辰見到現場，差點沒氣死。
“瞧你乾的好事！”
只見院落被打掃得乾乾淨淨，一看就是剛剛打掃過，用清水刷了刷地面。
這還不算，院子正中央一塊白布之上，整整齊齊擺放一堆白骨，按理說染缸中白骨帶有顏色，結果那些白骨被刷的鋥亮，一旁還有未洗的骨頭放在木盆裡。
“你！氣死我了。”
葉辰指著仵作說不出話來。
仵作嚇一哆嗦，跪在地上，連說有罪，但是什麼罪估計他到現在也不明白。
“大人，我不該嘴碎，不該敷衍做事，我……我認罰，給您跪下磕頭了。”
段玉見老魏畏懼葉辰如虎，淡淡道：
“案子都人贓並獲了，何必斤斤計較？”
看到整潔的院落，段玉心情好多了，哪怕白花花的骨頭，看上去也不嚇人。
“唉，現場被破壞如此嚴重，根本不是斤斤計較的問題！”葉辰痛心疾首。
作為法醫最忌諱人為破壞現場，因為不經意的舉動往往會讓關鍵線索石沉大海，從而讓兇犯逍遙法外。
他又徑直走向那堆白骨旁邊，一副憂心忡忡摸樣。
“果然不出所料。”
“葉大人又發現什麼了？”段玉好奇的問道。
“你看這顆頭顱，看出點什麼沒。”
段玉皺著眉頭，一顆頭顱有什麼好看的。
葉辰淡淡道：“男子面部長方形，稜角分明，眼眶方形，眉弓顯著，下巴寬而角度大，你看著顆頭顱，是男是女。”
經葉辰一說，段玉仔細端詳起頭顱，發現面部較短，眼眶是有點圓，而且下巴很短很小。
“難道說這是女人頭骨？”
“對，此遺骸絕非老王，是另一位被害人，遺骸大腿健全。”
聞言，段玉卻更加開心。
“這說明此案就是趙王妃被害案，全都是女子，手段令人髮指。”
葉辰無話可說，許久後他才說道：“兩者根本不具備併案條件...”
他懶得解釋，放下手中遺骨在院子裡四處走動起來，忽然停在茅廁旁。
“來人，把茅廁扒開。”
“啊？？”
一種衙役張大嘴巴，不知道縣尉這是抽什麼瘋呢，好端端的茅廁，為何扒開。
段玉同樣不解。
直到葉辰指著皂靴根部的黃泥土，她才恍然大悟。
衙役頂著惡臭扒開茅房，沒刨幾下，立刻有新發現，又一具屍體露出黃泥坑中，而且還被肢解成好幾塊，屍臭加上屎臭，引得眾人紛紛找地方嘔吐。
這次總算有仵作的用武之地，跳下黃泥坑，取出遺骸。
待擺好屍體，葉辰和段玉上前檢視，段玉不由驚呼。
“少一條大腿！”
“這具屍體應該就是老王的了...”
“你真神了，院子裡不止一處黃泥地，又如何分辨出哪裡埋屍？”
葉辰淡淡一笑，說道：“因為，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