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徹底安靜下來,已是日落西山,飢腸轆轆之時。

林曉一家回了後院,吃飯時,林曉小聲道,“爹,您中了第六名,狀元之位還是可以搏一搏的,您還是回屋好好溫習功課吧。等您中了狀元,咱們家再擺酒吧?”

林曉擔心她爹高興太過,又不復習,又催促他回去讀書。

林滿堂幽怨地看了眼女兒,這倒黴孩子,竟然連點喘息時間都不給他。

李秀琴很不厚道,看到男人這苦哈哈的樣子,她噗嗤一聲笑了。

林滿堂磨牙,“成,回頭我要是中了狀元,你給爹掏銀子辦流水席。”

林曉得的賞銀,林滿堂夫妻倆從都記在女兒名下,並沒有歸入公中。

只要她花錢,那從來都是大手大腳,也沒人限制。

不過她不愛逛街,所以每年花錢的機會並不多,至今已經攢下不少家資。

林曉點頭,“成。我給您辦,到時候我在嶽福樓給您辦酒席,您只管將朋友請來。有您這麼個狀元爹,我出去也有面子呀。”

說著,還衝他擠眉弄眼。

“你這沒大沒小的樣兒”林滿堂指著她笑罵,心裡卻也自豪,他到底也是女兒的驕傲了。

第二日,關文淑帶著女兒劉婉凝過來恭賀。

兩家人互相道喜,末了關文淑問林傢什麼時候辦酒席。

李秀琴便道,“等殿試過了再辦吧。現在就辦,又得耽誤好幾天讀書。”

劉軒那個名次,就算去了殿試,也只能是同進士,不可能一下子就拔高一百多名,所以劉家對殿試沒林家這麼著緊。

可聽李秀琴這麼說,關文淑想了想,便也將日子延後。

李秀琴拉著劉婉凝的手,“你家丫頭可曾定親了?”

劉婉凝害羞得不敢看她,四下看了看,“林姐姐呢?”

李秀琴笑道,“在她院裡玩呢。說要收拾屋子,咱也不知道她又要折騰啥,你去瞧瞧吧。”

劉婉凝便起身告退。

關文淑等女兒走了才問,“你家閨女還沒定下來?”

林曉今年都十九了,這個年紀再不定親都算老姑娘了。

關文淑當李秀琴是自己人,才想著催促她快些找,再耽誤下去,回頭好的都被挑走了。

李秀琴搖頭,“還沒呢。一直也沒遇到合適的。我家丫頭性子倔,要是逼急了,她能上躥下跳鬧得我們兩口子不安生。”

“哎呀,就沒你們這樣當爹當孃的,婚姻大事向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全都由著孩子。”

自己的崽子自己護,李秀琴忙道,“也不是她的問題,就是我們兩口子也遇到合適的。我想挑個出息的,家裡人口簡單的,這就不好找。”

關文淑細細一琢磨,她這既想要人家有出息,又想嫁進去就當家作主,這婚事可不好找。

她忙道,“要不然咱們去護國寺上香,求菩薩保佑,好好定一門親?”

李秀琴眼睛一亮,她正好也要去廟裡還願,正好一塊求了,“那成啊。明兒要是好天,咱們一塊去?”她疑惑道,“你家婉凝沒定親啊?”

劉婉凝今年十五,已經及笄了,按這古代歲數來說,她的年紀已經能成親了。劉家居然還沒給她定親,也太匪夷所思了。

“還沒。”關文淑也沒瞞她,“這不就等著她爹這次會試嘛。”

要是親爹是進士,女兒的婚事又能往上提一提。所以就晚了幾年。

李秀琴想想也是,“那也成。”

劉婉凝到了林曉院子,她正在指揮下人將她院子裡的花花草草都給挖了。

這些可都是名貴花卉,她居然不喜歡?

劉婉凝心裡詫異,走過去,“林姐姐,你做什麼呢?”

林曉回頭,見她來了,趕緊邀請她進屋,巧兒奉茶,劉婉凝淺淺啜了一小口,林曉才告訴她,“我想在下面埋些鐵器,看看能不能用磁針感應到。”

劉婉凝哪裡知道什麼是磁針,聽到她這話,便好奇問了幾嘴,林曉便給她解釋磁鐵相吸的原理,又拿了羅盤給她看。

看是看了,但劉婉凝還是聽得一頭霧水,只也不好揪著這個問題,忙岔開話題,“我娘說帶我去上香。你去不去?”

林曉有些不願意,她想早點將掃地雷的工具做出來,把李天應的地1雷方子獻上去。

“去吧。聽說護國寺大師算命很靈的。我要去求菩薩保佑我爹殿試能平平安安透過。”

殿試其實大多數走的是過場,只要禮儀不出岔子,基本上都能透過,劉婉凝去護國寺也只是想求個心安。

她這願望極好實現,但林曉卻有個大願望。保佑她爹這次中狀元,還得求菩薩,讓她爹知道真相,別衝她發火,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成。我去。”

翌日,天晴氣爽,李秀琴帶著林曉,關文淑帶著劉婉凝,四個人乘著一輛牛車、一輛馬車緩緩往護國寺方向而去。

上次上香並不像四年前那麼擁擠,但香客依舊絡繹不絕。

李秀琴添了香油錢,和關文淑一齊求籤。林曉剛開始不在意,可她娘眼神時不時落到她身上,她敏感察覺她娘這籤是為她求的。

她便也拉著劉錦凝一塊聽。

李秀琴將掉在地上的籤撿起來,只見上面寫著“君皇聖後終為恩,復待祈禳無損增。一切有情皆受用,人間天上得期亨。”

她心裡一個咯噔,如何就說到君皇聖後了?難不成她女兒真要入宮當皇后?

李秀琴忐忑不安,將籤雙手奉給站在一旁的老和尚,“請大師幫忙解籤。”

這籤一看就是求姻緣,那老和尚打量林曉,“此卦天垂恩澤之象,凡事成就大吉也,施主姻緣將至,乃天賜良緣。”

林曉心裡一喜,那就是說有驚無險?

她這邊高興,李秀琴卻是七上八下,剛想問女兒的姻緣是不是皇上?可後面還有其他香客,她不好直接問出口,只能拿著籤文站在邊上。

關文淑將籤文呈給老和尚,只見上面寫著“重重疊疊上瑤臺,幾度呼童掃不開,剛被太陽收去,卻教明月送將來。”

老和尚面不改色道,“此乃中籤,陽光送爾來,迨至皎潔之明月出之。汝雖有意外之損失,但亦將有意外之收穫。姻緣不至久耶。”

關文淑和劉錦凝聽著心裡七上八下,意外的損失?意外的收穫?什麼意思?

關文淑想細問,那老和尚卻不願洩露太多天機,只念佛號,關文淑咬了咬牙,改問道,“不知住持大師可在廟中?我想見大師一面。”

這老和尚一愣,隨即又在兩人臉上打量一圈,點了點頭,示意旁邊的小和尚帶兩人到後面見住持。

李秀琴便也拉著女兒跟上。

往後面去的路上,李秀琴小聲問關文淑,“你認識住持啊?”

雖然她只來過兩回,可上次聽到她女兒回去說過這住持德高望重,不是一般人能見到的。那老和尚卻絲毫沒有猶豫,就讓小和尚帶她們進去,顯見是認識。

關文淑小聲道,“當然認識。”她看了眼女兒,“我女兒就在這個廟裡出生。那一年,我懷著身孕到廟裡祈福,夜裡下起大雨,當晚便生下錦凝。住持還幫著洗禮呢。”

李秀琴恍然,“原來如此。”

她不信佛,所以不知道住持大師幫忙洗禮可是富貴人家求都求不來的榮耀。

關文淑有些驕傲,“後來,我常常帶錦凝來這裡還願。偶爾住持也會見我們母女一面。我們錦凝與佛有緣。剛剛這籤文聽著不好,我想求大師幫幫這孩子。”

李秀琴想到自己剛剛抽到的籤,“我也有疑惑,能不能跟你一塊進去?”

關文淑不敢自專,“待會兒我幫你問住持。”

李秀琴點頭道謝。

一行人到了住持院落,那小和尚讓他們在外面等候,自己進去彙報。沒過多久,小和尚就出來了,卻讓李秀琴和林曉進去。

四人齊齊愣住,“這是為何?”

“住持說關施主所求之事暫時無解。”

關文淑怔愣了下,隨即衝李秀琴道,“那我們在外面等你們。”

李秀琴點了點頭,帶著女兒走進院中。

院內花木扶疏,景緻優美,卻寂靜得嚇人。

李秀琴和林曉推門進去。

這不是林曉第一次見到住持。四年前,她和母親來護國寺,他當時正在宣揚佛法,她曾遠遠見過一面。現在離近了看,住持大師慈眉善目,穿著通體發白的僧袍,再配上發白的鬍子,蹭亮的頭皮,當真有幾分佛相。

住持大師手裡正敲著木魚,看到兩人,在幾人臉上打量一圈,又神色如常讓她們坐下。

小和尚抱來蒲團,李秀琴和林曉分別坐下。

室內點著檀香,味道極重,眼前之人沐浴在陽光之中,好像出世的佛陀。

她視線定格在住持身上,卻不想住持也將視線落到她身上,“施主心性純真,當無煩心事才對,如何就到了老和尚這兒?”

林曉不好意思撫了撫頭髮,訕訕道,“家父不日將殿試,我來求菩薩保佑他中狀元。”

住持輕輕點了下頭,卻沒有洩露天機。

李秀琴現在也顧不上男人,他能不能考上狀元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現在最重要的是閨女的姻緣,女兒怎麼就跟皇上扯在一塊了?

李秀琴心直口快,“住持大師,您給瞧瞧這籤文吧?這啥意思?”

住持接過籤文,為李秀琴解惑,“這籤文出自目蓮救母,目蓮是佛門的尊者。他母親在人世作惡多端,死後被打入十八層地獄。目蓮擔憂母親來到陰間,歷經千辛萬苦終於找到母親,果然發現她正在受一群餓鬼折磨。目蓮用缽盆裝飯菜給她吃,飯菜卻被餓鬼奪走。目蓮無奈只能向佛祖求救,佛祖被目蓮孝心感動,叫目蓮在人間設蘭盆會,供養十方僧侶,諸天菩薩得了供奉便施法救渡地獄中的母親。從此百姓將七月十五日為盂蘭節,也叫孝親節。後又演變為七月的‘中元普渡’。目蓮用盡一切最後將母親渡出地獄。施主所求之人的姻緣正面臨同樣的局勢,但這籤是喜局,所以施主大可放心,此籤為吉。”

李秀琴不太明白為何她求的是姻緣,籤文卻是目蓮救母的典故,但聽說是喜局,而且是吉,她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不死心追問,“那這個君皇聖後是何意?”

“這裡指的是雙方長輩。”

李秀琴訝然,竟然指的是長輩。原來竟是她誤會了。

“多謝大師為我解惑。”

住持卻道,“兩位施主宅心仁厚,以後多多做好事,來生必將富貴一生。”

李秀琴和林曉點頭應是。

從院裡出來,李秀琴渾身鬱氣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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