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隔著玻璃看向他,“不用,我自己的身體我說了算!”

四目相對,僵持不下。

白凝率先轉開視線,看向醫生,“繼續。”

女醫生尊重病人意願,調高檔次。

白凝渾身顫抖,可仍舊死咬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響。

她能扛得住的。

那些被她忘記的記憶,一定會回來的。

她要知道爸爸是怎麼去世的。

她要知道有沒有生下孩子。

她和墨晟淵,到底有著怎樣的恩怨糾葛。

她不想跟個傻子一樣,活在別人設定的舒適圈內。

首次電擊治療持續了將近四十分鐘。

裝置挪開後,白凝脫力一般癱在床上。

汗水打溼了病號服,額頭也遍佈著密集的汗珠。

她掙開疲憊的眼睛,聽到房門推開,有腳步聲靠近。

墨晟淵那張充滿擔憂的臉,出現在眼前。

他默不作聲,手裡拿著紙巾,將她額頭的汗水全部擦去。

白凝想要躲開,可身體沒有力氣,便隨他去了。

可他要俯身抱她時,她立刻開口,“不用,我要緩緩。”

然而墨晟淵這次沒有聽她的話,將她從床上抱起,凝著一張臉往外走。

白凝身體是麻木的,她閉上眼睛,“我自己可以走,你用不著抱我。”

墨晟淵抱著她出了診室,往病房住院病房走去。

“你確定現在能站得住?該利用別人的時候,不要手軟,我沒跟你討要什麼代價。”

白凝胸口起伏,沒有說什麼。

回到病房後,墨晟淵將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去衛生間拿了熱毛巾出來,給她擦臉。

白凝這時候恢復了些許體力,抬手,“我自己來。”

墨晟淵看著她倔強執拗的模樣,將毛巾放在她手上,“你還真是跟過去一樣倔強。”

白凝動作頓住,眼睛看向他,“墨晟淵,你能告訴我以前發生了什麼嗎?”

墨晟淵笑了笑,“等你治療結束,就能記起來,我現在告訴你,你也不會信。”

白凝也跟著笑,“也對。”

她閉著眼睛擦臉,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

醫生那邊制定的方案是,每三天進行一次治療。

可白凝堅決要求每天一次。

墨晟淵拗不過她,答應了。

然而持續一週的治療,白凝並沒有恢復的跡象。

倒是每天的電擊刺激折磨,消耗掉了她的精神氣。

她越來越疲憊,每天都躺在床上,不是睡覺,就是閉目養神。

墨晟淵寸步不離地守著她,數次勸她緩一緩,可換來的是她的沉默。

半個月後,白凝仍舊沒有任何起色,只是睡覺的時間更長了。

夢境也越來越豐富,很多是她不認識的場景。

她猜測,那些就應該是她丟失的記憶吧。

這些日子,墨晟淵時刻陪著她,不曾有人接近過病房。

白凝在病房裡憋了太久,終於提出要出去走走。

但她如今身體疲乏無力,只能坐在輪椅上。

墨晟淵推著她去醫院對面的公園曬太陽。

她蒼白的臉上幾近透明,抬手遮住陽光時,一把遮陽傘便遮在了頭頂。

溫暖的風拂動面頰,遠處的小孩在草坪上放風箏,到處都是生機勃勃的場景。

白凝看著遠處出神,忽然道,“墨晟淵,我想喝奶茶。”

墨晟淵半蹲在她身前,“我讓人去買,你等等。”

他給身後的保鏢吩咐完口味,繼續推著她閒逛。

不多時,迎面撞進兩個人。

那人也坐在輪椅上,身後有個女孩推著他。

白凝的視線只是落在他身上一秒鐘,便淡淡挪開。

墨晟淵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溫修塵。

溫修塵也沒想到,會遇到白凝。

他靜靜看著許久不見的人,她好像瘦了。

又好像……有點陌生。

她看自己的眼神,為什麼這麼陌生?

就像在看一個事不關己的路人。

溫修塵呼吸微沉,“白凝?”

白凝聽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識看過去,眨了眨眼睛,“我們認識嗎?”

墨晟淵諷刺地勾起唇角,迎來溫修塵蘊含怒火的眼睛。

他竟然撐著輪椅的扶手,直接站了起來。

緊接著,他踉蹌著衝過來,一把抓住墨晟淵的脖領,厲聲質問,“你把白凝怎麼了?”

白凝轉過頭,看著溫修塵憤怒的模樣,又看向墨晟淵無謂的笑容,瞬間猜測到了,這個男人是自己熟識的人。

這時候阿黎也衝了過來拽住兩人。

溫修塵本就瘦弱,加上腿腳不便,根本不是墨晟淵的對手。

動起手來,是他吃虧。

而與此同時,阿黎毫不掩飾眸底的憤恨,瞪向白凝。

這麼久了,為什麼每次遇到她,溫修塵還是這麼倒黴……

墨晟淵一把將人推開,重新握住白凝輪椅的扶手,“溫醫生,請你自重。”

溫修塵被推開數步,不甘心地看著白凝。

“這就是你當初說的好好對她!”

墨晟淵諷刺一笑,“溫醫生和我墨家聯姻泡湯的事,還沒跟你算賬,你當初是怎麼承諾我的?”

提到這件事,阿黎率先站了出來。

“墨總,溫大哥本就跟墨家那位姑娘不合適,強扭的瓜不甜,婚姻是要兩情相悅才可以的。”

墨晟淵完全不將她放眼裡,直視著溫修塵,“出國也沒治好你的腿,還不如想想未來的路怎麼走,在這操心別人的婚事,當真太閒了。”

說完,推著白凝的輪椅離開。

白凝記不起這兩人是誰,可她仍舊回頭看著他們。

她能清楚的看到溫修塵眼裡的不甘和心疼。

也能看到阿黎眼中的不耐和嫉妒。

白凝心口發堵。

“記起來了?”墨晟淵忽然問。

白凝回過身,“沒有。”

“我倒是可以告訴你這個人的身份,他曾經誘拐你私奔。”

白凝眼睛一瞪,完全不信!

她不敢相信自己能幹出這麼大逆不道的事來。

墨晟淵低笑,“不信?”

白凝深吸一口氣,“我和別人私奔,一定是跟你的婚姻出了問題。”

墨晟淵滿不在乎地嘆了口氣,“是你被人勾引誘惑,我們沒有問題。”

“有沒有問題,等我記起來,就有分曉。”

墨晟淵推她到公園門口時,保鏢買奶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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