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樹鳴道:“他不是看不清,而是不敢表明身份。哪怕真對小丫頭存了心思,都不敢表露的太明顯了。為的什麼?還不是前途未定嘛!”
嶽老夫人哼了一聲,“他老子爹不是自以為都安排好一切了嗎?”
沈樹鳴笑,“也就您敢編排他了。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崔家畢竟把持朝政三四十年了,盤根錯節的,想要拔出,豈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嶽老夫人探口氣,“也難為那孩子了。早前死氣沉沉的,遇到小丫頭後總算有了點兒活氣。小丫頭的事情早晚會傳到宮中,我不帶走她能行嗎?”
沈樹鳴道:“那我儘快運作吧!就是不知小丫頭打算怎麼分配這張大餅了。”
“那點兒小錢兒,你還在乎?”嶽老夫人翻了個眼白過去。
沈樹鳴嘿嘿笑,“就算日後成了大錢,我也是不在乎的。我就是對整件事比較感興趣而已。”
他從嶽老夫人這邊出來,路經褚家的時候,看到西廂房的燈還亮著。
小丫頭這是打算挑燈夜戰呢!
盈若的確是了無睡意的,或許是因為太興奮,也可能是白天睡多了的緣故。
她乾脆磨了墨,執筆在紙上寫寫畫畫。最終將分成方案定了下來。
一大早就獻寶的拿給褚茲九看。
褚茲九掃了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你是怎麼想的?”
分配方案裡,明確寫著,李光裕佔了兩成,嶽老夫人、沈樹鳴、褚茲九和盈若各佔了一成,剩下的四成,有兩成是要作為發展基金的,最後的兩成則是用於興辦女學等公益。
盈若覺得自己這方案應是很合理的了,是權衡了很久才定下的。但看褚茲九的臉色,卻又突然間沒了底兒。“爹爹可是覺得哪裡不合理?沒有最終定下來,那都是可以更改的。我那一成,是要跟姐姐對半分的。畢竟她也是把全部的積蓄都貢獻出來的。至於哥哥那裡,之所以沒有給予分成,是覺得他一個男孩子,將來的家業該自己去掙才對。再者說了,爹爹和孃親的,不也就是哥哥的嘛!要不,我把我那一成也給爹爹?”
褚茲九哭笑不得,“你想到哪裡去了?你覺得爹爹是那種見了肉就往自己碗裡扒拉的人嗎?”
盈若的兩個食指在一起對接著玩,“那爹爹是什麼意思?”
“沒有特別的意思,就是想聽聽你的想法。”褚茲九從書房的太師椅上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書桌對面的小人兒。
盈若抿唇,“我昨兒個也說了,無論是花生米,還是種花生米的地,都是光裕哥哥的,所以,多給他分成也是應該的。老沈是出力的人,而且這人門道多,指不定將來花生油的銷路都指望他呢!所以,就給了他一成。至於姑婆那裡,她對我多有栽培,咱們家也是無以為報,就想著這種方式能報之一二了。至於爹孃這裡,我這不還指望你們投銀子的嘛!”
“那發展基金又是什麼?”褚茲九好奇的道。
盈若道:“咱們的花生油是不會侷限在玉蘭縣的,要賣出去,最好遍及全大啟朝,那就要創立一個自己的品牌。我都想好了,就叫裕盈花生油!這個品牌要想做大做好,那就必須不斷地擴充套件。擴充套件種植面積,建造更大更多的油坊,甚或開更多的酒樓,都得需要銀子的。這個銀子哪裡來?自然羊毛出在羊身上,預留兩成的收入用於將來的發展,不行嗎?”
褚茲九點了點頭,“那公益又是怎麼回事?”
盈若揹著小手,在房間裡踱步,“爹爹忘了當初我要考陵山書院的豪言壯語了嗎?”
褚茲九看著她那副故作深沉的樣子,心裡暗暗好笑,“就是要為天下女子讀書那個?”
盈若點點頭,“不止是為了天下女子而讀書,更是為了讓天下女子讀上書。若真有了餘錢,那就興辦女學,專收窮人家的女兒去讀書。當然了,我辦的女學肯定不教四書五經的,而是要教些女紅、烹飪什麼的。讓她們有一技之能,從而改變自己的生存環境。”
褚茲九凝視著眼前的小女兒,久久沒有說話。
讀書為的什麼?
不止是他,在幾乎所有讀書人的心裡,讀書的目的,考中進士的目的,恐怕都是出人頭地高官厚祿吧!
所謂的造福黎民百姓,不過只是個存在的口號而已。
但是,自己這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兒,居然有著一顆為天下蒼生的心,一顆比金子還貴的心。
這讓他如何不震撼?如何不慚愧萬分?
盈若咬著拇指的指甲,忐忑不安的瞅著褚茲九臉上的風雲變幻,“爹爹若是覺得我那一成不該拿,那我不拿就是。我是覺得爹爹名下直接拿兩成的話,有些不太好。每人一成,才顯得公平啊!當然了姑婆和沈伯伯那裡未必會計較……”
“盈盈別說了!”褚茲九大步走到她面前,想要抱抱她,又覺得女兒大了,不是隨隨便便能飽的了。就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這樣的安排,很好!爹爹覺得很高興!很驕傲!真的!”
盈若舒了口氣,“爹爹覺得可行的話,那我就去跟姑婆和沈伯伯說一聲了。”
褚茲九伸手拉住她,“我去!這種事,本就該我這個大人出面談。”
“好!”盈若笑,若有人肯出這個頭,她自然樂得清閒。她巴不得有人將所有這些事情都辦妥了。那樣子,她才好安心的彈彈琴,繡繡花,曬曬烏龜什麼的。說起來,這才是一個九歲的女孩子該有的生活方式呢!“只是,會不會耽誤爹爹溫書?”
褚茲抬腳往外走,“是誰在我耳邊唸叨磨刀不誤砍柴工的?”
盈若嘿嘿笑,趕忙追了上去,“爹!要是大家都同意了,咱們要立個文書的。免得以後出現什麼糾紛。”
褚茲九猛地止步,轉身看過來,虎著臉道:“不許再操心了!小小年紀,也不怕早生華髮。”
“怎麼了,這是?”謝氏從外面進來,後面跟著的花生臂彎裡挎著個菜籃子。
這是買菜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