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公主道:“不要他了?”
盈若道:“要不起!”
大長公主嘆氣,“別說傻話!你是個通透的孩子,他為你做了那麼多,你不可能感覺不到。他從四年前就開始為你們的將來謀劃,他也知道將你拘在他身邊,你將面臨什麼樣的日子,所以,才會讓我帶你出去遊歷。也算是對以後被關在這個牢籠裡的補償了……”
“姑婆別說了!”盈若抽噎了一聲,“我會好好想想的。今天這事,一出一出的,怎麼得給我反應的時間才是。”
大長公主就跟林嬤嬤對看了一眼。
“罷了!”大長公主道,“我也不多說什麼了,免得你又以為我偏心於他。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這個當姑婆都會支援你的。”
“多謝姑婆!”盈若紅著眼睛和鼻頭,綻放了一個難看至極的笑容。
門上傳來敲擊聲,平安的聲音響在門外,“殿下,皇上宣縣主前去。”
盈若就悄悄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大長公主拍了拍她的肩膀,“咱們這個皇上,好脾氣了一輩子,如今執拗起來,也夠人喝一壺的。這麼多年跟兩後鬥智鬥勇,唯一的念想也就是光裕了。如今人傷了,難免有些心急火燎。他說什麼,你可千萬別頂上去。”
盈若哭笑不得,“姑婆說哪裡去了?我有那麼桀驁不馴嗎?”
大長公主道:“他宣你過去,只怕還是為了光裕。”
盈若狠咬一下嘴唇,“姑婆放心吧!他永遠都是我的光裕哥哥,哪怕成不了夫妻,也不會成為陌路的。”
大長公主眼含質疑的目送她出了門。在她看來,男人都是屬狼的,自帶攻擊性,除了成為他的同夥,否則絕沒有和平共處的可能。
盈若走在平安的身後,絞著一雙小手。
平安往旁邊讓了讓,等著盈若走過來,笑著道:“殿下剛剛醒了,睜開眼就找縣主。”
盈若哦了一聲,“那他的傷可有大礙?”
平安道:“傷口太深,費了好大勁才止住血。孫太醫說,不做大的動作倒是無礙。皇上已經著人將東宮收拾了出來,等著殿下能移動了,就搬過去。”
盈若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能訕訕的笑笑。
還未封太子,就已經提前住進了東宮,只能說明這位三皇子太得聖心了。
清心殿的寢殿裡,周光裕也就是李光裕正躺在龍榻上,皇上就坐在榻邊,陰沉的臉,關切的眼神。
孫健就垂手立在不遠處,見到盈若進來,飛快的看過來一眼,然後又很快的垂眸。
盈若上前行禮。
皇上的視線這才從周光裕身上拉回,抬頭看過來,“免禮吧!又沒有外人。”
盈若就起身立在一邊,卻不敢看榻上的人,低垂著個小腦袋。
皇上道:“光裕的身份如今你也都清楚了,原本,你做我皇家的兒媳婦身份是不夠的的……”
“咳咳……”榻上的周光裕猛的咳嗽了兩聲。
“但因為他稀罕你,朕也就只能順著他了。”皇上立馬改口道,“我們虧欠他良多,希望你對他好點。”
“讓我跟她說兩句話吧!”周光裕道,“她一時間還難以接受我的身份。”
皇上起身,“你現在需要休養,別說太多。”
周光裕點點頭。
皇上又看了孫健一眼,“你去外面候著。”
皇上這一走,宮女太監也都走了個乾淨。
寢殿裡,便只剩下了兩個人的呼吸聲。
“盈盈過來!”周光裕伸出手去,率先開了口。
盈若抬頭看向他,卻沒有動,“還疼不疼?”
“疼!”周光裕道,“很疼!你過來我身邊,會好一些。”
盈若明知道他這精神療法不靠譜,還是走過去,沒敢坐到榻上,而是在榻前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那可是龍榻,她可不敢沾邊。
“你怎麼那麼傻?這一刀,你明明可以避開的。”她玩著自己的袖口花邊,不去看他。
明知道他之所以不避開,使用苦肉計的可能性大,可她就是忍不住的心軟。
周光裕卻抓過她的手,“原想著在大婚之夜再告訴你我的身世的,到時候,你就算對我有怨,也是跑不了的了。可是,千算萬算,總歸還是算不過老天。那種情況下,你不想讓褚成若背上謀殺崔行的罪名,我自然也不會讓你背上殺人的罪名。唯有讓他背上謀殺皇子的罪名,然後再誅殺之,就一切都合理了。”
“我都知道,你別說了。”盈若沒有抽回手,任他握著,“你還傷著呢!皇上不讓你多說話。”
當時的情況,面對崔行的算計,如今的樣子的確是最好的結局。否則,無論是褚成若或者她一旦背上殺人的罪名,都是滅頂之災。
於褚成若來說,仕途還沒起步就已經到頭了。
於她來說,只怕再也嫁不成他了。別說他皇子的身份,就是一個官身,娶一個謀殺犯的妻子都會是他最大的汙點。
所以,明知道那種情況下說破身份,會引來她的牴觸,他還是那麼做了。因為那是唯一的出路,崔行的心理素質太好,能夠激怒他的事情不多。但李光裕是三皇子的這個身份,足以將崔行所有的防線擊潰,以至於孤注一擲的對他動手。
他這顆一心為她的心,她如何感覺不到?
“你還願意心疼我?”周光裕的臉上現出驚喜。
盈若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心的確是一陣陣抽痛的,“你是皇子,是未來的太子,大可不必對我這個樣子。”
“哪個樣子?”周光裕苦笑,“你這是要跟我生疏嗎?就因為我換了一個身份?”
盈若咬唇,“那你何嘗不是因為換了一個身份就對我生疏了?”
周光裕一怔。
盈若仰著小臉看他,倏忽間又笑了,“咱們都慢慢適應吧!說起來,也是我賺了。一旦你的身份公之於眾,大啟朝幾乎所有的女子都該或嫉妒或羨慕我的好命了。你說是不是?”
她明明笑著,話語也說得輕鬆,周光裕卻總有種心頭髮毛的感覺。“你真的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