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有人歡喜有人愁
“小花的爸爸媽媽每年都會出去打工，只有爺爺奶奶帶著小花。”
“爸爸媽媽會給小花打影片電話，會問小花學習情況。”
“他們說自己沒有文化，所以總會讓小花把認得的字和知識跟他們講。”
“昨天爸爸跟小花說，人有兩件寶，雙手和大腦，雙手會做工，大腦會思考。”
“爸媽說小花按時長大，能好好讀書，他們多辛苦都是幸福的。”
“小花班上也有好多有錢人家的孩子，但小花覺得自己很幸福快樂，因為爸爸媽媽從來不吵架，也不會罵小花。”
“他們經常說自己多大腳，穿多大鞋，合適才最舒服。”
小花講完，用天真無邪的眼睛看著我，她講的內容很散，感覺這裡一點，那裡一點的，跟散文似的。
散文的特點是形散而神不散，總結起來，我理解了小花的意思。
表弟這時候也說：“我爹媽從小也是讓我讀書的，可我不喜歡，就放棄咯，是我自己選擇放棄的，事後後悔也是我的問題，從不怪父母。”
他這話說出來，我其實又有辯駁的點了，可現在辯駁只會惹眾怒，我倒是想聽杜小姐怎麼收尾。
抬頭看杜小姐時，才發現她也在看我。
“我目前還不好辯駁，你先說，我聽著聽著就有思路了。”
杜小姐沒有客氣，說：“剛才小花的話振聾發聵。”
“人有兩件寶雙手和大腦，雙手會做工，大腦會思考。”
“自己幸福與否應該是一種感應能力吧，要是以財產多寡衡量幸福，那為什麼有那麼多富人迷茫，選擇求神問卜呢？財富多了就能把所有悲傷販賣給別人？而自己買到的都是快樂嗎？”
“人活著的時間是有限的，我們要在有限的時間追逐無限的東西，未免有些分身乏術，可我們在有限的時間去感應有限的幸福，會不會發現人生不一樣呢？”
“空氣是無限的，所以人們時常忽略，幸福是有限的，所以很珍貴，人人想追尋，悲傷難過也是有限的，沒有人追尋它，可它會降臨到咱們身上。”
“人是有感知能力的，喜怒哀樂都是透過感知去認識的，他們都會突然降臨，且都是有限的。”
“今天我在自己好久沒穿的衣服裡掏出三百塊錢，我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難道這不是幸福嗎？”
“今天養的的貓貓死了，這不是痛苦嗎？”
“說出貧賤夫妻百事哀的作者他或許是因為那一段時間很不順，暫時忽略了自己曾經獲得的幸福罷了。”
“就像好多文人騷客，寫了詩詞文章，未必記得那是自己的文章。”
“人們在發言寫文章的時候往往受到當下心境所影響。”
“快樂的時候，幸福會無限擴大，難過的時候，悲傷會在心房開滿彼岸花。”
“我想說的是幸福和不幸福都只是當下心境左右的，它更多的是一種感應能力。”
“我的發言結束。”
眾人目光看向我這個刺頭，想看看我還有什麼詭辯能力。
如今大家應該都在感應著自己的幸福吧，我就不潑冷水了。
為了杜小姐，為了大家，我背刺自己一刀。
“我也是農村長大的孩子，長大過程，有經歷好多好多痛苦，也獲得好多好多幸福。”
“沒有錢的日子我依舊幸福，有錢的時候，也還是不免難過悲傷。”
“我從沒有怨恨過家人不能提供自己好的教育設施。”
我說完後，沒有人講話，而是將目光看向杜小姐，杜小姐微笑著說：“這輪吵架，我們贏了。”
小孩們高興起來，一個個歡呼雀躍，表哥似乎有心事，表弟卻跟個孩子一樣，帶著孩子們打鬧。
杜小姐看出表哥憂心忡忡樣子，問道：“怎麼了？表哥，是有什麼事兒嗎？”
這時候，表弟從小孩那裡過來，拍著表哥，說：“咋了，苦著個臉？”
“沒什麼事兒。”
“好吧，跟你分享一個高興事情，嫂子給我推的那女的，決定週五跟我奔現，你那邊那個怎麼說？”
表哥將手機擺出來，我們這才曉得表哥為什麼是這個苦瓜臉。
杜小姐給他推的女子上來就問他核心競爭力，文憑，城裡有沒有買房？車子是哪裡的牌照，在公司的職位。
看了一些後，表哥收起手機，表弟說道：“這，她怎麼會那麼直接，表哥，你是不是沒發照片啊？”
“女人都是喜歡看帥哥的，發一張照片過去，讓她淪陷。”
“發了，人家讓我滾，說我屌絲。”
“……”表弟吞了吞口水，說：“可能你成熟過頭了，就不該發自己的，你發我的，不把她迷死。”
表哥看著表弟意氣風發，侃侃而談的模樣，說：“我發的就是你的自拍照。”
表弟如同悶爆竹，火線燃光了，最後沒爆，他默默走開。
這裡不適合他待，他只能選擇去當孩子王了。
這傢伙倒真像個沒憂愁的孩子，很快忘記屌絲身份，融入孩子裡。
表哥涮了表弟一手，本來應該快樂的，自己卻高興不起來，杜小姐也感覺非常愧疚。
可想而知表哥有多難過。
我代表著反派嘴臉在這說幸福是需要物質條件支撐的，杜小姐和在場所有都是正義者，他們覺得幸福跟財富多寡沒關係。
好不容易，作為正義的他們獲勝了，該沮喪，惱羞成怒的是我，然而，受傷的是表哥。
他沒有因為自己站在正義者一方取得勝利就高興，我也沒有因為自己反派失敗而悲傷。
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就像現在，有人歡喜有人愁。
杜小姐說：“表哥，對不起啊，我這個朋友就是這種，心直口快，她不喜歡墨跡，不然我再給你介紹其他人吧。”
表哥婉拒：“謝了，弟妹，不過我不需要了，我覺得感情這東西靠緣分，天時地利人和，缺一分都是空門。”
我知道，男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安慰，他們有自我癒合的能力，你安慰他，反而是在質疑他。
“表哥，陪一個。”
見我舉起啤酒瓶，表哥心領神會，開啟一瓶啤酒，我們如同比賽般咕嚕咕嚕喝著。
天漸漸暗了下來，我們的燒烤差不多該結束了，我眼睛有點花，表哥表弟和孩子們都走了。
我說想自己在這邊坐一下，畢竟好幾年沒回來了，杜小姐留下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