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散了會,趙喬年和大牛就拉住了方詢,幾個人摸到一處僻靜之所,趙喬年才敢據實相問:“方家大少爺,你讀書多,跟著城主的時間長,你給我們分析分析,這城主為啥一直晾著我們兄弟幾個,不給我們分事情做?這攻城也不讓我們做,後勤也不讓我們做,這…這到底是啥意思?”

大牛也急道:“我們兄弟幾個本來想直接問城主的,可是城主現在今非昔比,我們這心裡也沒底,不敢貿然去打擾城主…方家大少爺,你就看著我們曾經一起流放的份兒上,還請明示,我們兄弟幾個腦子笨,著實猜不透城主的心思。”

見他們都是一臉不解的望著自己,方詢微微一笑,拍了拍趙喬年的肩膀:“趙大哥你就放心吧,幾位兄弟真別多想,城主怎麼可能晾著你們?只不過嘛,我們現在給城主做工的人,都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至少得掃盲中級班畢業。我估摸著城主是準備馬上開始全民教育,你們也得去上課,上完課畢業了才能給你們安排事情做。”

“上課?”大牛登時如喪考妣,“又要讀書認字?”

趙喬年則想起去年流放路上徐振英帶著大家上課的樣子,“是不是還是學那些四則運算和拼音?”

大牛驚呼一聲:“完了,去年學的早就忘了!”

方詢便笑著說道:“應是如此。所以你們在中級班畢業以前,城主應該不會給你們安排具體的事物做的。你們可以把這個中級班畢業當做大周朝的進士,這沒考上進士的,怎麼好安排事情?”

大牛急道:“可我們也就是手腳功夫強一點,我們幫著城主打仗也要學那些東西?”

“學,都得學!”方詢不知想到了什麼,有些感慨,“我也不怕實話告訴諸位,城主確實是今非昔比,咱們也不能和流放賣肥皂的時候相比。當初城主每攻一個城,就力排眾議強勢推進全民教育,因此現在金州府幾乎人人都識字。你們想想,這樣算下來,城主手裡的能人異士有多少?不說你們還想當個將軍,就說金州府計程車兵那都是人人認字,每日上午操練,下午文化課,晚上實戰演習。這樣練出來的兵,各個能文能武,諸位覺得你們比起他們能力如何?”

這一番話說得趙喬年和大牛登時臉白如紙。

如此說來,他們在徐振英手底下根本沒有優勢!

“我也是念在昔日的情分上,因此說話才實誠了一些。諸位要不是仗著當初流放路上和城主的情分,你們現在的水平,怕是最多隻能當一個金州府的小兵!更別提眼下和城主共處一室議事!你們可知道,如今城主書房的門檻,多少人求著都進不來呢!”

趙喬年立刻抱拳:“多謝方大公子據實相告!你能跟我們說實話,我們很是感激!”

大牛也道:“趙大哥說得沒錯,若非方大公子點醒,我們怕是還稀裡糊塗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方詢連忙虛虛扶了一下趙喬年,“你們不怪罪我就好。不過城主是個念舊的人,想必她肯定是願意給你們機會的。你們且等著,等教育口的人就位以後,興元府肯定立刻就要開展全民教育。到時候你們務必要好好學,爭取在文化上也拿一個好成績,到時候自然不愁事做。”

幾人立刻真心實意的感謝方詢指點迷津。

等方詢走後,大壯才摸著腦袋,一臉痛苦:“媽呀,怎麼又要學那些該死的四則運算?徐大妹子就不能給咱們開個後門,直接讓我們當個將軍什麼的嗎?”

趙喬年卻眉頭緊蹙:“得了,這兩天開會的時候你還沒看出來嗎?”

“看出什麼?”

“城主手底下能人輩出,咱們幾個大老粗算個屁!開會的時候我們根本聽不懂,可你看看城主手底下的那幾個士兵,各個不僅能說會道,而且都能接上城主的話,談起兵法來那更是頭頭是道。咱們幾個大老粗,坐在那兒就跟一群酒囊飯袋似的,城主讓咱們這種人去當兵,誰能服咱們?”

“趙大哥,你這話也說得忒難聽了吧。”

趙喬年瞪著手底下的兄弟們,“你們就說是不是事實吧?”

幾個人沉默不語。

趙喬年眼睛發亮,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嚴肅:“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大周朝那套在城主這兒是行不通了。咱們既然想建功立業,就得按照人家的規矩來辦!不就是讀書認字嗎,還難得到我們幾個兄弟?”

大牛張了張嘴,想要反駁,看了一眼趙喬年,卻沒膽子說出來。

趙喬年望著徐振英屋內的燈光,惡狠狠道:“媽的,不就是讀書嗎,幹他就是!”

————————————————————

遠在千里之外的樊城大將朱奎卻收到了一封來自黔州府的信。

信是用火漆封口,上面寫著他的名字,不知是誰遞了進來。

此刻他看著這封信,不由眉頭緊鎖。

片刻,他將信遞給了身邊的幕僚,“鄭師爺,你也看看。說來好笑,黔州府的反賊邀我出兵一起攻打大小李王。”

幕僚一目十行,迅速看完,隨後笑著說道:“這黔州府的反賊還真是有些意思。竟然想聯合我們對大小李王出兵,屆時形成掎角之勢,也足夠讓大小李王喝一壺的了。”

朱奎眉梢一揚,“怎麼,鄭師爺贊同此舉?”

“為何不?大小李王和我們之間遲早有一戰,咱們樊城有五萬士兵可用,到時候只需要留五千駐守,剩下四萬五和反賊們合成一處,那也是六七萬人。”

“可大小李王手下有十幾萬大軍!”

師爺輕笑一聲,“我的將軍,那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大小李王本就是流民發家,手底下也大多都是流民,不成什麼氣候,不過是仗著人多罷了!”

“可與反賊合作?我怕明王殿下怪罪!”

師爺捋著鬍鬚,笑得一臉高深莫測:“將軍啊,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咱們跑那麼老遠行軍打仗,可不只是為了那一點點地盤。”

朱奎不解其意。

師爺便指著地圖上的一點,“大小李王的地盤緊挨著黔州府,若是咱們先滅李王再滅黔州的反賊如何?屆時西南面局勢瞬間土崩瓦解,咱們也能給明王殿下帶回好幾座府城,將軍有了此功,封侯拜相也未可知啊。”

朱奎看得仔細,卻有些猶豫:“可我們只有四萬多士兵,如何能打下那麼多的城池?不若我們快馬書信一封報與明王,請他增援!”

那師爺眉頭緊蹙,隨後搖頭:“不妥。若您只是報信回去,那麼就只有報信之功。若咱們悄悄和反賊聯手,打下大小李王的地盤,那就是攻城略地之功。孰輕孰重,將軍自請分辨。”

朱奎登時領悟。

“我聽說那徐振英只佔領了黔州和金州兩座城池,且手底下計程車兵並不多。不若先答應和金州府的反賊們合作,到時候先聯手佔了大小李王的地盤,再相機行事。”

朱奎被幕僚說動,“好,就按師爺的意思來辦!”

十一月,正是隆冬。

金州府內發生了兩件大事。

一則是江永康率領兩萬土人兄弟們主動出擊,趁夜連破大小李王兩三座縣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南邊撕開了一道缺口。隨後朱奎也按約定動手,兩方人馬向腹地逼近,引起大小李王的瘋狂反撲。

戰事一時陷入焦灼。

二則是徐振英的派人往北面送了五萬件棉衣和牛痘疫苗。由邱菊孃親自帶隊,一百護衛押送,一行人跨越山高水遠徑直到了北方趙毅麾下。

燈火重重,趙毅的營地十步一崗,五部一哨,進出皆有防備。而趙毅的營帳內,更有數人守衛,嚴密得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

而送疫苗和棉衣的隊伍卻停在營帳五公里外。

送信的只有一人,那便是邱菊娘。

此刻她孤身一人站在賬內,被十幾個虎背熊腰凶神惡煞的將軍們圍住。

她卻一點也不慌亂,站在其中,腰背挺得筆直。一頭短髮利落的挽成一個丸子頭,不綴任何飾品,颯颯英爽,任憑滿屋子的人打量。

這小娘子看起來似乎並不懼怕他們。

這多少讓北面的將軍們有些挫敗。

“你說…”趙毅將軍年近四十,一身的腱子肉,目光炯炯,煞氣逼人,“你是金州府反賊徐振英派來的?”

邱菊娘聲音擲地有聲:“沒錯。我主乃金州府、黔州府兩府反賊徐振英。”

“放肆!”趙毅怒聲一喝,“反賊竟敢跑我北面的營帳裡撒野,真欺負我朝廷無可用之人?!來人,將這反賊給我推下去,殺了!”

而此刻白慈恩立刻站起來求情:“趙將軍,我認得此人,此人不過是金州府的一個女大夫罷了。她本身並不是什麼反賊,她竟然敢橫穿千里到咱們軍營,必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不如我們先聽聽她怎麼說!”

底下立刻有人陰陽怪氣的說道:“對了,差點忘了我們的白將軍被這反賊俘虜過。聽你這口氣,莫不是你跟那幫反賊有交情?”

白慈恩四兩撥千斤的頂了回去:“交情談不上,只是比諸位多瞭解一點罷了。”

趙毅掃了一眼先前搭話的那將軍,隨後又看了一眼白慈恩,“她自己也認反賊為主,那她肯定也是反賊!”

“民女是金州府的一名女大夫,城主攻入金州府後,為老百姓做了很多好事,因此我們金州府的老百姓都願奉她為主。將軍若因一個稱呼而要殺我,那麼金州府的百姓怕是沒人能夠逃脫。”

趙毅一愣,隨後冷笑:“好靈巧的一張嘴。”

他又將拜帖往桌上隨意一扔,“說罷,西南的反賊找朝廷的將軍做什麼?莫不是來刺探軍情還是來刺殺本將的?”

不止趙毅,就連他帳下的十幾人也很感興趣。

打這麼多年的仗,還是第一次遇見千里主動送人頭的。

這反賊不在自己地盤裡好好躲著,竟然跑到敵人的帳子來。

“趙將軍說笑了。這世人誰不知道趙將軍武功蓋世,乃大周朝的肱股之臣,趙將軍又怎會殺自己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趙毅唇角一扯,“我倒是記不得,自己什麼時候被反賊救過性命?”

邱菊娘倒也不繞彎子,直接抱拳說道:“應我家城主要求,我金州府無償贈送北面將士五千件棉衣,還有所有人的天花疫苗!”

屋內一下安靜了。

邱菊娘左顧右盼,這才想起剛才跟著自己一起展示棉衣的女學生被扣在軍營外了,她只好解開自己的外衫,屋內人見她突然解衣服,登時大怒:“你這妖女想幹什麼?!難不成想色誘我們將軍?”

邱菊娘一愣,隨後眨了眨眼,兀自脫下棉服放在案几上,“這棉衣是我們自制的,只有金州府才有。你們可以看看,有了這棉衣,將士們就不必冒著嚴寒作戰,可以大大減少士兵凍死的機率。我們城主說,諸位將軍在北面抵擋韃子,是這片土地上居住的所有人的功臣。無論他是不是反賊,他都感謝諸位將軍這份拋頭顱灑熱血的恩情!”

屋內還是一片沉默。

眾人只覺得自己聽錯了。

這反賊千里迢迢的過來,是為了給他們送棉衣?

趙毅卻先發話:“將棉衣呈上來看看!”

底下有人立刻勸阻:“將軍三思,興許裡面有毒!”

“她一個婦道人家穿得,我就穿不得?拿來給我看看!”

那人不允,“不若讓卑職先看看。”

邱菊娘心裡冷笑,脆聲說道:“一件棉衣而已,你們用不著如此懼怕。你們要是實在擔心,不如讓我……”

邱菊娘話還沒說完,就見那人直接用匕首將棉衣戳開,果然棉花全部散落,讓她不由得眼皮一跳。

那士兵完全無視邱菊娘發黑的臉,又把棉花全部拈了一遍,“趙將軍,這件無毒,不代表其他沒有毒!”

邱菊娘這暴脾氣終於忍不住了,“我說,你知道毒有多貴嗎?就說最常見的砒霜,那也得半錢銀子一兩,而且還得大量口服。我上哪兒去給你找五千個人的量?”

趙毅低咳一聲,對著那小將軍斥了一聲“滾”。

隨後他才又對邱菊娘說:“這西南府的反賊倒是有些意思,他如此拉攏我們,到底存了什麼心思?難不成是離間我和陛下?”

邱菊娘冷冷一笑,“說句實話,就將軍和陛下之間,還有什麼可離間的嗎?如今朝廷拖欠軍餉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您手底下計程車兵怕是沒死在韃子手上,也得被自己人活生生給餓死了!”

“休得妖言惑眾!你這婆娘,好厲的一張嘴!再敢胡說,立刻拖出去正法!”

“是不是胡說,諸位將軍心裡有數,何必惱羞成怒朝我一婦道人家發火?”

趙毅卻敲了敲長几,“你是說,這五千件棉衣是徐什麼…”

白慈恩立刻介面:“徐振英。”

說道這裡,就連趙毅都有些不解了,“嗯,是徐振英派人贈送給我們的?”

邱菊娘點頭,“沒錯,這棉衣一共做了有十幾萬件,大部分的都賣出去了,小部分留給了我們金州府自己計程車兵,還勻出了一部分送到您這邊來。這棉衣甚好,穿在身上一點也感覺不到冷,且極為輕薄,並不妨礙衝鋒陷陣。”

“這金州府的反賊也太奇怪了,竟然給我們送衣裳。你們那什麼城主到底是怎麼想的?”

邱菊娘被問得有些不耐煩了,“剛剛已經說過一遍,可你們誰都不相信。城主說了,你們打韃子不僅是為大周朝,也為了所有百姓。若非你們,北面空虛,韃子早就長驅直入燒傷搶劫,大周朝早就淪為一片戰火。城主說不能讓英雄流血又流淚,因此讓我們送一些棉服過來讓將士們勉強抵禦一下寒冬。今年棉花產量不多,暫時只有五千件,等來年棉花田地擴寬了,到時候再送一批來。”

趙毅不動聲色的吸了一口涼氣。

而剩下的人,似乎被那一句“不能讓英雄流血又流汗”而感動,怔怔的坐在那裡不知想些什麼。

“我說你們到底在怕什麼,城主好心好意的送你們五千件棉服過冬,你們知道這五千件棉服值多少錢嗎?偏你們一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的樣子,要我說,你們不要的話就算了,我拉著這車棉服走,路上賣個幾萬兩銀子不在話下!”

“邱夫人,我們並非這個意思。”最先還是趙毅服了軟,他實在是摸不透這幫人是什麼意思,因此面上只能裝出柔和的樣子,“只是事關重大,畢竟你我敵對雙方,若是冒然收了你們的東西,朝廷定我一個通敵之罪該當如何?”

邱菊娘似乎沒想到這層,臉色微微白了一分。

趙毅便道:“不如這樣,邱夫人暫且下去休息,容我們商議一晚,明日再給你答覆如何。”

邱菊娘只能暫且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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