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蘇槐終於將她的衣衫緩緩拉回來,攏好她的領子。

事實證明,這招以進為退,還是有用的。

他手指摩挲著她領前盤扣,輕聲低語道:“你跟我說,你怎麼愛我愛得要死了?”

他氣息溫熱,徐徐入耳,像要往人心頭鑽似的,讓陸杳聽得莫名渾身汗毛都立起來了。

陸杳腰間的香囊起了些作用,但由於與他太近,又沒有完全起作用。

陸杳暗暗換口氣,可吸進鼻子裡的滿是他懷裡的氣息。

她不著痕跡地從他懷裡出來,後背貼著樹幹,心想大概就是愛他就要他死的意思吧,但嘴上不能那麼說,她嘴上道:“就是很愛你的意思。”

蘇槐問她道:“不想爬龍床,不想引起皇上的注意當皇帝的女人,那你千方百計進宮來幹什麼?”

陸杳知道,照他這生性多疑又狹隘偏激的性子,他遲早會懷疑她。

沒等陸杳想好說辭,蘇槐又道:“你想知道藏寶樓,不妨向我打聽。”

陸杳愣了愣,仰頭望著他,道:“我真的只是好奇,隨口問了一句罷了,值得你這麼多疑嗎?”

真要是向他打聽,他就會說嗎?

說不定第一時間就會把她捉拿了。

然下一刻,蘇槐道:“御書房東南方遺珍園內,有數座藏寶樓。”

陸杳:“……”

蘇槐道:“能滿足你的好奇心嗎?”

陸杳看著他這張臉,有片刻的愣神。

這人向來如此。近妖近魅,似淡寡涼薄,似情深義重。

她心裡下意識的反應是,狗男人又想玩什麼花樣。

她嘴上應道:“能滿足。”

最後蘇槐竟沒再糾纏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袍,然後先一步出了小樹林。

陸杳靠著樹幹,仰頭長長吁了口氣。

皇宮本就不是個安全之地,還得跟他在這種地方拉扯不清,一定要這麼刺激嗎?

現在一對比起來,她覺得之前在相府以及朝暮館的日子都不要太輕鬆。

陸杳整理好自己的衣裳,扣好領口的盤扣,隨手拔了頭上的髮簪,重新攏了攏有些鬆散的髮絲,再挽上髮髻以簪子固定,方才走了出去。

她還以為蘇槐已經離去了,沒想到一抬頭看見他居然站在小徑上等著。

見她出來,他才轉身往前走了。

陸杳也得走那個方向,只好跟在他身後。

兩人拉開了不遠不近的距離,這個時辰,宮人們都在各自主子宮裡,甚少有出來走動的。

因而一路上都沒什麼人。

不過後來,蘇槐和陸杳遇到幾名太監勘勘往前邊經過。

太監率先看見了蘇槐,連忙停下行禮。

那為首的太監粉面油頭,大約年過四十的模樣,笑起來眼角一堆的魚尾紋。

一看便是在宮裡混慣了的,約摸是哪個宮裡的大太監。

太監朝蘇槐拱手作揖,道:“見過相爺,這麼晚的天兒了,相爺還在忙吶?”

蘇槐道:“海公公看起來比我忙。”

太監連忙道:“哎唷相爺可折煞奴才了。這不,娘娘夜裡輾轉,一時興起又想看書了,讓奴才到藏書閣取書去。”

去藏書閣取書也用不著繞這麼遠的路跑一趟,無非就是聽說宮裡來了位六姑娘,甚得皇上歡心,所以藉著取書的名義來瞅瞅那六姑娘晚上有沒有留宿皇上這裡罷了。

太監說著便注意到走在蘇槐後面來的陸杳,又問:“相爺,這位是?”

蘇槐道:“六姑娘身邊的使女。”

太監便笑道:“聽說六姑娘容貌生得豔美,奴才還想能一飽眼福呢,怎的她的侍女獨自在這裡呢?”

蘇槐道:“皇宮太大,估計是迷路走散了。”

太監便上下打量了陸杳兩眼,眼角的魚尾紋越發明顯,道:“那不然奴才就送這位姑娘回暖閣去吧,橫豎也順路。”

蘇槐看著那太監,道:“順路嗎?”

一個在後宮,一個在西園暖閣,哪裡順路。

太監也不過是隨口一說,只是蘇槐眼神一看來,太監心裡便沉了沉,賠笑道:“奴才也是想為相爺分憂。”

陸杳出聲道:“不用麻煩公公,也不麻煩相爺了,到這裡我已知道回去的路怎麼走了。”

說著便上前,禮了禮,趕緊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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