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誅心（下）

如果說之前死者歸來的話，都還只是團藏履歷上的汙點。

很多事情都能勾勒出梟雄的形象。

但從陷害白牙，到宇智波御夜道來的事情後，團藏的形象一下從為了木葉不擇手段的忍者之暗，變成了以權謀私，殘害同胞，意圖不軌的小人。

這讓自詡揹負木葉黑暗的團藏，幾乎吐血。

偏偏有前面的證據在前，宇智波御夜現在說什麼，其他人都會下意識的信任。

包括千手一族的消亡，包括渦之國的鍋，包括宇智波等等等等。

可以說將整個村子最權威的家族，全都涉及進去。

這讓木葉的忍者們，差點失去思考能力。

而緩過神的忍者們，不禁又看向結界內呆滯的猿飛日斬。

團藏的所作所為，駭人聽聞，但作為火影的猿飛日斬真的就一無所知嗎？

其中到底有多少事，是得到他的認可，預設，甚至是......直接參與的？

別說普通人，就連作為千手一族的綱手都不禁動搖起來。

千手一族和宇智波一族同為千年豪門，從戰國時代到現在都是忍界的天花板。

可發展到現在呢？

綱手看向宇智波一族，他們的核心成員幾十人，普通的宇智波更不用多說。

哪怕不能開眼、沒成為忍者的族人，也在宇智波宅邸外幾乎形成一條街。

而千手一族呢？

已經分化出去的旁支是有，但早失去了千手的傳承、姓氏。

外圍如此，核心？

只剩她一個！

建立村子的時候可不是這樣！

甚至在二爺爺死之後，都沒有這麼衰落！

為什麼短短十幾二十年......

殘酷的現實擺在這，陰謀論的念頭一旦生起，便在綱手心裡紮根，發芽，蔓延，不可收拾......

雖然理智告訴她，千手的滅亡不會是這樣，可她已經無法和木葉再建立什麼信任。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團藏目眥欲裂，他現在已經不幻想什麼尋找光明，他只是掙扎著不想被釘在木葉的恥辱柱上。

御夜睥睨道：“怎麼，現在知道委屈了？”

團藏忍著肺部的刺痛，朗聲道：“有光的地方就有黑暗，這才是完整的世界，難道這世間還有什麼桃源淨土不成？老夫只是將黑暗揹負在自己身上，為木葉揹負！為木葉承受！你可以不認同，你們可以不認同，但這就是現實！不管誰人評價，老夫都問心無愧！”

御夜抓起團藏頭顱，笑道：“是嗎？”

他扭動團藏腦袋，轉向身後：“要不你看著他們，再說一遍？”

團藏，包括下面忍者們紛紛看向御夜身後。

哪裡不知何時出現兩具棺材。

棺材板掉落，露出兩張木葉人無比熟悉的臉。

白色紅童，護面護額，黑色作戰服，藍色疊層掛甲的男人。

以及黑色長髮，黑色作戰服，紅色疊層掛甲的男人。

年齡見長的忍者，呆滯地看著兩人。

不少人甚至淚流滿面。

而年幼的忍者，則一臉驚愕，時而看看兩個男人，時而看看側上方的火影巖做對比。

兩人正是二代火影千手扉間，以及創立木葉，被尊為忍界之神的千手柱間！

他們兩人早早就被召喚出來，棺材藏在地下，旁聽至今。

“大蛇丸，你居然玩弄先輩靈魂！”

猿飛日斬愕然之後，怒不可遏。

玩弄死者靈魂，本就是禁術，先前的幾個人也就算了，大蛇丸居然把歷代火影都給召喚出來了！

還是在這種時候！

想到兩位老師的實力，猿飛日斬心都涼了。

原來從一開始，就是註定要失敗的抵抗嗎？

大蛇丸絲毫不理會老師的指責，輕笑道：“雖然我很想見識一下初代前輩親手毀掉木葉的盛況，不過他們兩個實力太強，我通靈出來實力尚存不多。但是，看戲是足夠了。”

大蛇丸長長的舌頭，不受控制的舔了舔嘴唇，他實在太興奮了，目光在三個火影和團藏來回，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表情。

這可是御夜誅心的終極時刻！

相比憤怒的猿飛日斬，團藏人已經傻了。

剛剛還康慨就義的模樣，完全呆滯。

他那些話，當著誰的面都能堂而皇之地說，因為他打心眼裡也是這麼催眠自己的。

可看到千手扉間，團藏卻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千手扉間抱著胳膊，略顯煩躁地來回巡視。

他對被通靈到現實世界，接受起來很快，能看看現在的木葉本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可是——

這都是什麼玩意？？？

千手扉間目光落在團藏身上，開口就是誅心之語：“當初沒把火影之位交給你，看來是正確的。”

二代的否定，讓團藏回過神。

他已經忘卻了宇智波御夜對他的羞辱，因為他們是敵人，怎麼互相折磨都不過分。

可現在說這話的，是千手扉間，那個曾經他仰慕的男人。

團藏近乎癲狂道：“憑什麼你覺得自己的決定就是對的？！”

“我只不過遲疑了一秒鐘，就一秒鐘！”

“但是我已經用了十幾年去彌補！去償還！十幾年！

”

“憑什麼我就得因為那一秒鐘，一輩子就要待在黑暗裡！就因為你是火影嗎？！”

千手扉間面對老下屬的質問，神情絲毫不為所動。

他不僅僅是實力、地位在團藏之上，噴人、腹黑，同樣如此。

千手扉間抓住自己的重點：“十幾年？”

他撇著嘴，更顯不滿：“才十幾年木葉就成這樣了？”

這下別說團藏，就連後面結界內的猿飛日斬都無地自容。

千手扉間煩悶，最後還是回應了團藏：“當年看你有幾分陰狠的手段，才讓你和猴子一起競爭。但是啊，你的黑暗已經凌駕於村子利益之上了。”

團藏的處事風格和千手扉間相似。

只可惜，只是形似，沒得到他真正的神韻。

團藏死死盯著千手扉間，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麼。

這個男人，徹底否定了他。

而他甚至除了宣洩情緒，什麼都反駁不了。

團藏緩緩垂頭，這次他是真的心死如灰。

千手扉間不再關注他，而是看向猿飛日斬，自嘲道：“當然，我的另一個選擇看起來也不怎麼樣。”

千手柱間同樣看著猿飛日斬：“猴子......變化挺大。”

他和團藏不熟，不好多說什麼。

但猿飛日斬是他看著長大，並教導過的。

一句變化真大，說的不光是年輕的猴子長大了，也是當年那個猴子也變了。

猿飛日斬聽出其中嘆息的意味，苦笑著閉上眼。

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嗎？

就連兩位大人都這麼說。

千手扉間家大哥評價完，懶得多說，而是看向大蛇丸：“穢土轉生，沒想到還真有人學會。你那角，仙人的力量？”

千手扉間留下的禁術數不勝數，但難度頗大。

他沒想到有一天再見現實世界，會是後人用他的術完成的。

大蛇丸面對兩位前輩，笑道：“僥倖。”

有點謙遜，但又有一絲自傲。

千手扉間不熟悉，並不多說。

而後轉頭，看向旁邊掛著的滿地人頭，以及始作俑者宇智波御夜。

他只是看到那團扇標誌，就已經皺起眉頭。

他噴了一輩子的宇智波，現在看來確實沒噴錯。

千手扉間習慣性想嘲諷幾句，卻被人攔下。

“咳。”

千手柱間拉住弟弟，示意他嘴下留情。

千手扉間雖然平時敢嘴大哥......畢竟大哥太天真，還有點呆呆的。

但關鍵時刻，兄長就是兄長。

他本以為兄長是對宇智波又留情，不過順著大哥的目光看去......

宇智波御夜的脖子上，那項鍊好眼熟......

千手柱間早早注意到孫女的項鍊，開口道：“那什麼，宇智波御夜是吧？”

他通靈出來後，聽到人這麼叫過。

御夜有點詫異，他本以為那千手扉間那老噴子，會波及到自己。

結果沒有不說，攔住二代的千手柱間，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面對詢問，他點點頭：“嗯。”

千手柱間似乎在琢磨怎麼用詞，想了半天，乾脆豎起大拇指笑道：“加油！”

御夜愕然，大蛇丸愕然，包括下面的木葉忍者也愕然。

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宇智波御夜都快把木葉的管理層殺完了，結果創立木葉的初代大人說......加油？？？

只有千手扉間的臉是黑了下來。

他是為數不多能跟得上大哥腦回路的人，不滿道：“大哥，麻煩看清楚現在木葉在遭遇什麼！還有，他是宇智波！”

千手柱間撓撓頭，看著弟弟道：“但是，我們是死人啊。”

千手扉間怔住，而後略顯無奈的嘆息一聲。

千手柱間繼續道：“我們的使命已經完成，我們的時代也已經過去。木葉發生什麼，忍界發生什麼，都已經和我們死人無關。”

“他們爭鬥的原因我也聽聞，宇智波的遭遇我也大概清楚了，這些事，他們自己處理吧。”

他是天真，但他可是從戰國時代殺到新時代的人，怎麼可能真的傻白甜呢？

他看得不一定遠，但看得一定足夠開。

木葉的這一切在他看來，不過就是一場村內革命罷了。

他們當年面對諸侯，參與此類的事並不少。

那時候的忍界可以，現在為什麼不可以？

而且村內革命，沒有傷害到多少普通人。

御夜看著初代，不由調整對他的感官。

這確實是一個很有親和力和感染力的人，天生的領袖。

曾經他覺得初代無論是創立木葉的模式，還是分割尾獸，都太過天真。

但現在想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歷史的侷限性’。

而他是站在歷史悠久的文明之上，來俯視‘古人’。

初代這位‘古人’不一定足夠高瞻遠矚，但已經是忍界歷史難得的了。

當然，他還是沒太明白——

初代給自己加油是什麼意思，直到一道身影出現。

“爺爺？！”

綱手看到天台上兩位熟悉的身影，恍忽在夢裡一樣。

不瞭解穢土轉生的她，甚至懷疑這是不是什麼幻術。

見爺爺和二爺爺完全是記憶中的模樣，她下意識跑了上來。

失去所以親人的她，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她和宇智波御夜同樣研究醫學禁術，掌握【匯生轉生】，但在她眼裡這只是一種更為極限的搶救術。

可現在......難道死人真的能復活？

“小綱手，都這麼大了啊。”

初代手掌比劃著身高，頗為感慨。

想想小時候的綱手，多好玩，和他這個爺爺性子最為合拍。

想到千手一族的現狀，還有孤苦無依的綱手。

初代無奈道：“家裡就剩你了？”

綱手捂著嘴，沒忍住眼淚。

初代上前，拍了拍大孫女肩膀：“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嗯......未來的話，你要加油！”

綱手哭著連連點頭。

旁邊再次聽到加油兩個字的御夜，忽然明白了什麼。

就聽初代繼續安慰大孫女：“那個，我不反對姐弟戀，反正......你開心就好。”

剛剛還哭得稀里嘩啦的綱手，現在連哭都忘記了。

她抬頭看向爺爺，注意到他對宇智波御夜使了使眼色。

綱手眼睛立馬瞪圓了。

順著爺爺的目光她看到了御夜脖子上的項鍊。

可，可那是御夜還小的時候送的啊！

而且，這，這，是說那種事的時候嗎？

要不是確認爺爺就是這麼不著調，換個人綱手拳頭早上去了。

千手扉間捂著額頭，心道果然如此。

他不滿道：“我不同意這門婚事。”

天生邪惡的宇智波，怎麼能和千手一族在一起。

他們可是世仇，而且宇智波怎麼看都不是靠譜的樣子。

兩兄弟因為這件事，大眼瞪小眼。

分明血腥殘酷的木葉變革，這時候卻顯得滑稽起來。

顯然初代挑破他們是死人後，二代扉間也調整好了心態。

木葉未來如何，那是子孫後代的事。

還不如關心自己的子孫後代。

御夜看著綱手在兩個爺爺面前，從悲傷到歡喜，從無奈到頭疼。

他也頭疼起來，畢竟他是話題男主角。

連帶著下面的忍者，臉色也越發奇怪，氣氛都快沒了。

御夜無奈看向大蛇丸，揮了揮手。

毀滅吧，看得頭疼。

大蛇丸不掩飾臉上的笑容，心道可惜。

今天的戲碼各種戲碼，他是看的極為開心。

不過，也確實是時候了。

大蛇丸結印，正在未千手一族未來操心的兩個火影身體一僵，身上紙屑飄飛，漸漸露出裡面陌生的忍者屍體。

同時維持結界的砂忍靈魂，一起消失。

“結束了。”

宇智波御夜抓著團藏的手，火砂蔓延。

心若死灰團藏，哪怕在火焰中也沒在吭聲。

短短兩秒，化為灰盡。

附近的鐵砂匯聚而來，御夜帶著日向澪和大蛇丸遙遙升空。

木葉在他眼前變得渺小。

似有幾人在追逐黑雲，但御夜沒再去看。

從今往後，大路朝天。

……

他們越飄越遠，日向澪白眼警惕著四周。

她突然回頭，看看天，看看地，似乎在確認什麼。

御夜側頭問道：“怎麼了？”

澪迷茫搖搖頭：“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剛剛好像有人從天上掉下來了？”